上官鹏云等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老祖宗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话实在是至理名言,就这么一场怎么算都不可能遭遇失败的战争,在交给他们负责指挥之后居然差点被金军主帅给逆转了战局!
好在金军主帅不管想出了多么巧妙的手段在最后都必须暴露出来,上官鹏云等人还能勉强仗着人多势众依托坚固防御工事把敌军挡在城外予以迎头痛击,而从祐川带来的精良装备跟大金国西北路招讨使赠送的那些宝贝也让全军伤亡能被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仅是付出了伤亡不到七百人的代价就彻底击溃了来势汹汹的数千金兵,或许在别人看来此战就算存在瑕疵也一样能够被称作是辉煌的胜利,但鱼寒却是被气得差点就从城头直接栽倒下啊去,以至于战后他立即做出了两个决定。
首先就是把正在街上巡逻的彭龟年给拧了回来,要求他根据众人的讲述对此战经过做出详细记录,然后赶紧派人送回祐川去让很可能显得没事做的吕祖谦跟魏王想出解决办法。
其次则是把正准备进行庆祝的上官鹏云等老兵痞直接扔进了狄道城大牢,并且明确告诉这些个倒霉蛋每个人都必须根据此战失误写出不少于五千字的悔过书,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出来,否则就直接呆在里面继续养老!
让一群胸无点墨,平日里就知道操刀子跟人玩命的老兵痞去牢里写书?话说这种惩罚手段,可是要比直接揍他们一顿还要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也就难怪上官鹏云等人会大呼冤枉!
冤枉是有些冤枉,但既然上官鹏云等人不打算挑战鱼寒在军中的威望,也就只能是憋屈地被那群专职负责维持军纪的祸害给扔进大牢,暂时换个安静点的地方面壁思过顺便捣鼓出篇文章来糊弄某个小混蛋。
“贤弟,你如今这种做法,就不怕会落下埋怨?”虽说上官鹏云等人被捕下狱的事到目前为止也并没有引起军中非议,但彭龟年还是很担心鱼寒这种战后立即惩处有功将领的行为会留下什么隐患。
“抱怨或许会有,但咱这不是也没办法么?”苦笑着,别看鱼寒做出惩罚决定的时候显得很干脆,实际上这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无奈之举。
“哦?这又是为何?”虽说并不需要负责军中事务,但作为好友,彭龟年还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鱼寒提供帮助,至少有些时候他完全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帮忙审视某些决定是否存在严重隐患什么的。
“彭兄想必也看出来了,这些个叔伯大爷行军作战全是在凭借往日经验,要说现如今咱据城而守应付少量金国杂兵还能凑合,但将来呢?”寒冬腊月出兵的优势正在得到体现,受到通讯条件影响,金国主力大军暂时还没有获得狄道陷落的消息,但他们会赶来那也是迟早的事。
原本以为自己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上官鹏云等人又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凑在一起之后怎么也能应付一段时间,可真等到了战场上鱼寒才无比悲哀地发现事实永远都比想像更为残酷。
强行将各自拥有的特长给捏在一起,不仅不能创造出更强大的组合,甚至还很可能因为无法及时准确领会对方意图而造成指挥混乱,毕竟有些理论与传统经验还是存在着一定的误差!
好不容易琢磨出个以上官鹏云等人为主,以自己为辅,在必要的时候用理论知识来弥补经验不足的法子,却又通过这一次战斗证明根本没什么用!因为负责领军作战的将领就算是想要倾听意见,也不会有那空闲。
“为兄就不信你没有琢磨出别的什么办法!”已经完成了对此战的详细记录,彭龟年也很清楚当金军大举来犯的时候想要凭借现有将领独当一面基本没有任何胜算,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鱼寒就只能有如今这种选择。
“法子倒是有,不过咱不敢说,你不敢听,魏王他们更是不敢用!”鱼寒确实知道能够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合格军事人才的方法,但问题是这种方法在别的任何一个时代能用,唯独在两宋时期不行。
当初在祐川的时候只是随便提了那么一句,就把亲爹鱼程远给吓得脸色苍白,直接举着笤帚给追杀了大半天,以至于鱼寒到现在还真不敢随意就把那个法子给说出来,否则吓坏了彭龟年是小,要是……
“啥叫为兄的不敢听?你不就是想办个武学么?”很是不屑的神情,若是鱼寒不故作神秘或许还能让彭龟年费点心思去猜测,但现在么……
别看彭龟年到目前为止也没在朝中担任过任何重要职务,但作为一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他既然存有功利之心,又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大事?
军校或许是超越了时代范畴的先进理论,但具有类似功能的武学并不罕见,历朝历代都有就连两宋时期也不例外,只不过宋代的武学特别短命。
当年仁宗皇帝也不知道犯什么糊涂,居然在庆历三年下旨开设武学,但还没过几个月不仅学院被彻底关闭,好不容易糊弄来的学子被彻底弃之不用,就连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倒霉蛋也被朝廷重臣联手打压最后甚至连个名字都没留在历史当中。
一个足以让所有朝廷官员都必须引以为戒的经典案例,彭龟年可是偷偷看到过那个倒霉蛋糊弄官家时写的奏折,此时再配上鱼寒那副让人看了就很想抽一巴掌的表情,他还能不知道这小混蛋是打的什么主意?
“行!彭兄您厉害,那您就说一句,这法子咱能用不?”事先还真没想到彭龟年会胆大妄为地把这话给说出来,鱼寒在表示佩服之余也特别想听听这位大才子的意见。
“就这事?”很是优雅地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彭龟年这才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道:“还真不是咱敢不敢做的问题,而是咱在正常情况下想不想被满门抄斩!”
办个学校就会被抄家灭族,听上去是有那么点匪夷所思,但真要细想一下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这所学校的设立可是为了大量培养军事指挥人才。
要知道行军作战可不是靠子曰诗云就能解决的问题,想要让被糊弄来的学子们掌握大量理论知识就必然会在教学工作中涉及到诸子百家,而自从汉代就开始施行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早已注定了这种行为不可能被接受,甚至已经超出了离经叛道的范围,是在直接挑战儒家千百年来形成的超然地位。
只是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书生给骂几句倒也什么,可问题是想要大量人才就势必要学圣人做到有教无类才行,偏偏朝廷能够提供的官职就只有那么几个,到时候平民百姓一旦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晋升机会,那还不是在抢勋贵名门之后的饭碗?
捅了个不能捅的马蜂窝,惹了群不该惹的人,而比这些更可怕的是,在这年头师徒关系可是仅次于父子又比君臣更为稳定的关系,谁要是有了这么大一群拥有特殊才能的弟子,能不被人给当成洪水猛兽给提防着?
如果说这些麻烦都能够通过糊弄皇帝得到特许来解决的话,则在宋代恰好就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因为太祖当年就是靠着出征途中反戈一击才从柴家小屁孩那里抢到了皇位,赵家子孙可是一直把这事记在心头也一直对武夫们深怀戒备。
能够冲锋陷阵的传统武将倒还好一点,运气再差也能喝杯酒然后回家养老,但所有文武双全的奇才在两宋时期都没什么好下场,甭管是传说中那个本事很大却只在檀渊之战出展露过些许才华的寇老西,还是当年的岳飞跟虞允文,甚至如今被鱼寒给糊弄住的辛大侠。
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否则就绝不允许有能力出将入相的朝臣执掌兵权,谁还能指望官家会允许一群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新时代武将长期存在?培养出来的人才都会备受排挤,负责培养人才的倒霉蛋还能安然无恙?
“不正常的呢?”就因为太清楚在宋代建立军校的后果有多么严重,鱼寒才一直不敢有这种念头,甚至到了现在也只敢让上官鹏云等人尽快习惯摆脱固有经验的束缚,但这个时候他却对彭龟年那句话中的一个词产生了极大兴趣。
“不正常?为兄说过么?”彭龟年顶多也是运气不太好,脑子可是非常灵活的,他既然能够准确地猜到鱼寒那点小心思,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帮忙捅马蜂窝?
“你要说了,小弟还用问么?”鱼寒从来不敢小瞧任何人,也从不认为穿越者解决不了的麻烦换做古人就一定会束手无策,而彭龟年的反应似乎即将证明这一点。“给个面子,说说呗,您也不能忍心看着小弟为这事寝食难安不是?”
“这……”大儒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一切不可能解释成可能,彭龟年虽然不是大儒却也有办法让鱼寒把武学名正言顺地办起来,但问题是一旦别人知道这损招是他想出来的可就……
“放心,这事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很清楚自己的保证不会起到任何效果,但鱼寒这个时候也确实想不到别的方法从彭龟年嘴里套出话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