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练兵都是为了做到战无不胜,鱼寒却偏偏要求雍弈带着严格训练了两年多的特殊队伍先跑到金国去打一百次败仗。
且不说趁着金国尚未对超时代新军进行大规模扩编的时候跑去给人家捣乱有多么缺德,就这个命令本身也是极其荒唐可笑且应该受到谴责。
但非常可惜的是,在如今这西河州境内,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鱼寒还在那个穷山沟里藏了一支特殊军队,能够抽时间做出干涉的就更少。
当然了,少并不代表没有,而且眼下还真就有人能在百忙之中跑来给这小混蛋找茬。
“我说您老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成天跟那些小青年一起摸爬滚打,真不怕把自个折腾出点毛病来?”刚偷偷送走了趁着夜色离开的雍弈等人,鱼寒还没能抽空跑去给忙碌的工匠们多找点麻烦事做,就被上官倩妤那副梨花带泪的模样给吓得乱了方寸。
正准备让世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却又被告知,上官倩妤会伤心完全是因为她那不让人省心的亲爹!
并不需要跟自讨苦吃的辛弃疾一样挑战体能极限,但即使是这年头最常见的军事训练在加大强度之后也难免会出现闪失,而上官鹏云似乎也是打算用亲身经历来证明这一点,居然在带领麾下青壮演练山地冲锋的时候把腿给摔折了。
急匆匆派人去把上官鹏云那老家伙给连绑带捆地拧回了祐川县衙,好在这老家伙看上去虽是有些凄惨,但根据留在军中的医者们判断也没什么大毛病,只需要歇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如初!
不担心混蛋岳丈会因此而留下什么能够影响老年生活的后遗症,鱼寒只是很单纯地不希望上官倩妤再次伤心,这才决定先找那老家伙聊聊,顺便再做出点威胁。
“老夫这年纪咋了?照样挽得了强弓,舞得动大刀!”本就不愿意回家呆着,如今再看到混蛋女婿那副欠抽的戏蔑表情,上官鹏云也是被气得当即就嚷道:“你小子要不信,咱爷俩就去比试比试?看老夫不把你给揍得鸡猫子乱叫!”
“行!行!行!您老厉害,行了吧?”虽然并不介意趁机把混蛋岳丈给痛揍一顿,但考虑到上官倩妤可能做出的反应,鱼寒还是决定暂时放弃暴力手段,先试试言语教育能不能取得什么效果。“不过您老能不能长点记性,下次别再这么瞎胡闹了?”
“瞎胡闹?你说老夫是在瞎胡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上了年纪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却又没办法彻底否认事实,上官鹏云只是很不甘心地抱怨道:“就算老夫是在逞强,那还不都是让你这混小子给逼出来的?”
“老东西,咱可得把话给说清楚了,你这次受伤跟咱有啥关系?”鱼寒给全军定下了比较严格的考核标准,但也是充分考虑了现实情况,至少上官鹏云等老家伙是有特权不参加那些高强度体能训练。
“咋就没关系了?咱要不跟那些小青年一起吃苦遭罪,能被他们打心眼里敬着畏着?”从没有机会担任高级将领,也从不认为自己能像传说中的千古名将一样仅凭人格魅力和指挥才能就获得属下们尊重,上官鹏云也就只能是根据经验用最传统最直接的方式树立威严。
听上去无可厚非的传统理由,但上官鹏云接下来的话似乎也很容易让人觉得有那么点荒唐,只听得他继续道:“老夫要不趁着练兵的机会给自己糊弄几个贴心兄弟,将来闺女被你个混小子给扫地出门了,咱让谁帮着说理?”
“老东西,你说话还能不能讲点良心了?咱啥时候说过要把倩妤给扫地出门?就你那闺女,咱怜惜都还来不及呢,啥时候让她受过半分委屈?”没脸没皮的鱼寒可以承受一切污蔑,但唯有于家人的相处不会允许存在任何误解,事实上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上官鹏云,他肯定会先把对方揍个半身不遂再看心情做解释。
“没让咱闺女受委屈?你个混小子,正妻还没进门,就先给自己弄了一个小妾一个丫鬟,还从官家手里拐来十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事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让倩妤受多大委屈才行?”受到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影响,上官鹏云不会干涉自家女婿最终要娶几房妻妾,但他很在意名分也很在意先后秩序。
“啥叫拐来的啊?那是官家硬塞给咱的好不好?况且咱到现在可没去招惹她们!”珮儿和蓉儿的存在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就算鱼寒想要胡搅蛮缠,也只能是避重就轻地把话题落在孝宗皇帝送给他的那些美女身上。
“行!官家硬塞给你的不能不要,可你小子都回来这么久了,干嘛还不跟咱闺女成亲?”当初在临安的时候就听鱼寒说想要成亲,可上官鹏云这都回到祐川好些年了,也没见那小混蛋真就付诸实施,自然也就是难免显得有些焦急。
真要说起来鱼寒心里比谁都着急,但他现在都没能顺利成亲也确实是另有原因:“你当咱不想成亲?回祐川后咱立马就找爹娘商议过此事,他二老也是欣然同意,可就在咱一家子准备开始张罗的时候,吕师非得要跳出来瞎掺和,咱能有啥办法?”
“吕祖谦?你小子要娶的是咱家闺女,跟那老穷酸有啥关系?”因为如今这种特殊的训练方式,上官鹏云和吕祖谦在军中的合作还算是愉快,两人之间也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容忍对方随意插手自己的家事,而且还是关乎到闺女后半辈子幸福的家事。
“跟他是没多大关系,但谁让他是咱恩师?”要说这话还真不是在瞎胡扯,就这年头可是讲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果吕祖谦非要强烈反对的话,就算是鱼程远夫妇鼎力支持,鱼寒的婚礼也难免存在瑕疵,而这显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那又咋样?就你小子这混蛋性子,真要说服不了他,还不会使点损招……”早在临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吕祖谦在鱼寒面前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所以上官鹏云才不介意撺掇着混蛋女婿用点特殊手段先把那位大儒给收拾服帖了。
“说服吕师倒是容易,可谁让人家说的在理呢?咱能不听完后认真琢磨琢磨?”吕祖谦当初阻止的理由很多,但诸如胡虏未灭何以成家这种大道理全都被鱼寒当作了耳旁风直接忽略,唯有一句话被这小混蛋牢牢记在了心里,以至于他不惜强行遏止住最迫切的渴望也要装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模样。
“那老穷酸都说啥了?”上官鹏云很清楚自家的混蛋女婿是个什么性子,也就更对吕祖谦的说辞感到好奇。
“成家立业虽为世间常态,但咱也得先攒点家当,总不能让倩妤一过门就得跟着咱吃苦遭罪不是?”没有直接复述吕祖谦的原话,那是因为鱼寒实在担心以上官鹏云的学识怕是很难听明白。
“老夫嫁闺女可不是贪图你那点家当!”一个足以引起鱼寒重视的理由,在上官鹏云看来根本就不能被算作是推迟成亲的原因。
“你老放心,咱没打算给你送聘礼!咱只是……”聘礼在鱼寒看来无非就两种意思,要么就是花钱买个老婆,可他即不打算让上官倩妤跟混蛋岳丈断绝父女关系,又不舍得让自家娘子受半点委屈,所以不准备花这冤枉钱。
至于那第二种意思么就有点无耻了,把钱从自己的左边兜放到右边兜,顶多也就是让娘子在过门之后能攒下一笔丰厚的私房钱,可这对于一个能把所有家当交给上官倩妤的小混蛋来说,似乎用不着这么麻烦。
没把话说完,那是因为鱼寒需要考虑到底该不该把已经做好的决定告诉混蛋岳丈,毕竟上官倩妤也说过她这亲爹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让这老家伙得知了什么隐秘说不定哪天就能闹得天下皆知,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还不知道未来女婿曾经的特殊经历。
“只是啥?”本来就是在替自家闺女叫屈,上官鹏云还能忍着不打听鱼寒到底有什么想法?
算了,还是说了吧,也省得这老东西成天惦记着。
虽说把上官鹏云憋出个好歹不算什么事,但若是让他因此心不在焉再出现什么闪失而令上官倩妤落泪,那对鱼寒来说显然有点不太容易接受。
况且按照医者们的判断,上官鹏云这伤最少也得再家歇养两三个月,等金国细作真从这老家伙嘴里打探出什么消息,鱼寒的准备工作也早就应该结束了,让不让对手知道都没什么关系。
“咱只是听说临洮府的衙门修得不错,知府大人的宅子也挺豪华,所以打算来年找人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借给咱用来拜堂成亲!”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一大家子都挤在小小的祐川后衙,鱼寒也早就觉得别的倒还没什么,唯有成家之后的居住条件必须得到改善,否则小两口说点悄悄话也实在有些不方便。
没打算自己掏钱建新房,派人出去打探了一圈,似乎也只有临洮的知府衙门跟知府私宅能够符合要求,一心想要让上官倩妤过点好日子的鱼寒可不会考虑人家是否愿意免费转让,反正他已经做好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