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佳国，顾明怀这位昔日的坐地虎内心其实还是有点儿难堪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总要习惯身份上的转换，就像他不得不接受秦舞阳成为自己的同僚一样。
王佳国算是把一把手的权力发挥到了极致，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人事权掌握在一把手的手里，把这项工作交给你，难道是对你的边缘化么？
“王书记，有几位去年提拔的处级干部试用期已经结束，这是相关的资料，你看看。”顾明怀显得很敬业。
王佳国简单看了一眼，在表格上签了字之后，将表递回了顾明怀。
顾明怀拿了表格正准备走，市长臧涛便推门进了来，一脸不快地道：“老王，纪委什么意思？邵氏集团为市里的经济发展、城市建设作出了那么多的贡献，现在怎么反而要查起他来了？”
顾明怀这时也插了一嘴：“我也听说这事了，纪委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那么多案子还不够查吗，瞎搞。”
“老王，这事你得跟秦舞阳好好谈谈，这么做是寒了人家的心啊。”
王佳国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这两人一前一后到自己办公室来，一唱一和的，显然不是巧合，这是要搞到一块儿的节奏啊。
如果放在以前，王佳国可能就会有点儿紧张，但现在他却有种对方是跳梁小丑一般的感觉。
邵氏集团跟顾明怀牵扯不断，联合臧涛来给自己施加压力，他可以理解，但他就不明白了，臧涛掺合个什么劲，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随着顾明怀权力的削弱，为了保持稳定，王佳国并没有和顾明怀联手去压制臧涛，与臧涛之间的关系相对融洽，臧涛这个时候急吼吼地跳了出来，到底是为了拉拢顾明怀而为他出头，还是这里面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书记，你先回去吧。”王佳国风轻云淡，一句话便将二人的攻势给化解了。
顾明怀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在看了臧涛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顾明怀走后，王佳国才好整以暇地道：“臧市长，稍安勿躁。”
“我安不下来啊。”臧涛揉着太阳穴道，“老王，邵氏集团的来头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我的压力很大啊，省里有几位领导都打电话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你说我怎么回答。”
王佳国板着脸道：“邵氏的董事长是邵玉楼吧？太没有大局观了，有什么情况可以向你甚至向我反应嘛，直接用省里来压我们，这像什么话？臧市长，一个企业就能拿捏咱们市.委市政府了？”
“话不是这么说，一个企业当然没这么大能量，可是他背后站着省里的大佬啊。”臧涛眉头紧皱道。
王佳国笑了笑：“臧市长，古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古人来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据我所知，纪委这才刚刚开始调查，邵氏集团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如果你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还怕别人查你？”
“话是这么说，但这些人要的就是个面子，无论查不查出问题来，他都觉得颜面扫地，这对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名誉也有损害。”
王佳国的神情沉了下来：“臧市长，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我们的政府是全市三千万百姓的政府，不是哪一个企业的政府，为了他的所谓颜面，难道我们正常工作都不开展了？纪委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了，没问题你怕什么，纪委如果查不出什么大问题，那不是恰好以正视听么？”
说到这儿，王佳国深深地看了臧涛一眼：“臧市长，你要弄清楚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邵氏集团确实对洛马河的发展有贡献，但是我们亏待他了没有？他是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商人永远是唯利是图，从来不会为爱发电，臧市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比什么都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况且，洛马河的发展，难道说离开了邵氏集团就不行了？”
臧涛苦笑道：“老王，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也不说了，你是一把手，你说了算，不过再有什么电话来，我直接推给你了。”
臧涛离开后，王佳国琢磨了好一阵子，才打了个电话给秦舞阳，秦舞阳说大多数的项目都是国联集团拿到转包给邵氏集团的。
王佳国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几乎什么都明白了，秦舞阳所谋甚大啊，难道邵氏集团跟臧涛也有牵扯？怪不得秦舞阳在对全市社保领域巡察之前，提出要对国联集团进行巡察了，看来他是有所察觉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至于说省里的压力，来就来吧，有秦舞阳这小子在，真扛不住了，就传递点给他。
且说顾明怀回到办公室，忧心忡忡，正如邵玉楼所说，秦舞阳抽丝剥茧的能力超强，当初很多事情做的并非都那么天衣无缝，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权力给压下来罢了，现在自己不在那个位置上，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查的。
秦舞阳这一次的调查大张旗鼓，很显然是来者不善，不查出点东西肯定不会罢手，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及手头所沾染的血腥，顾明怀的后脊梁不由沁出了冷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很严峻，此时再后悔当初对秦舞阳颐指气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摆平这件事。
事情拆开来分析就很简单，一是事，一是人。事就在那里，顾明怀从来不相信纸能包得住火，原以为自己在省里的关系能够搞定一切，但这一次自己职务上的调整就已经证明，这个关系也并不是万能的，也就是说，这么任由秦舞阳查下去的话，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那他只能谋人了，那就是搞定秦舞阳。
搞定他的难度，不比搞定事情容易！甚至更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