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方阳没想到黄叶荣的动作会这么快,主要还是没想到老曹会失手,因为老曹在这事没办成之后,自己也是一声不响的人间蒸发了。方阳就有点儿紧张,不过仔细想一想,黄叶荣跑了也未必是件坏事,他这么一跑,纪委的调查就失去了方向,当然,也不排除黄叶荣暗里使坏的可能,只是黄叶荣只要不露面,就形成不了证据链,疑罪从无,又能奈自己何?
秦舞阳也非常吃惊,这个消息是伍长安通过伍宇轩传递给他的。
“人跑了,客运公司还在不在?”秦舞阳考虑的是百姓出行,公司出了状况,难免会影响到客运的正常运营。
“在,是黄叶荣以前的一个手下在负责,好像叫厉锋,对,厉锋。”
秦舞阳就更吃惊了,他让厉锋去卧底,是为了找到黄叶荣的犯罪证据,顺便看能不能扯出方阳来,没想到黄叶荣跑了,他反而成了荣光客运的老板。
“约谈厉锋。”秦舞阳一锤定音道。
伍宇轩有些不明白秦大大的操作是几个意思,要约谈你早点约谈啊,况且这约谈的主体也不应该是你秦大书记啊,分管副县长进行约谈已经是到顶了。
不过秦大书记是禹城的第一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秦舞阳要求方阳陪同对厉锋进行约谈,就更让他看不懂了。
他当然不懂。
方阳也不懂。
约谈的地点放在了秦舞阳的会客室。
厉锋穿着一席西装进了会议室,颇有点儿斯文败类的味道,好在他和秦舞阳都是老戏骨,虽然这么装作不认识的正襟危坐让两人心里都有些想笑,但正如一句名言所说,我们是专业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他们能忍得住。
秦舞阳主动发话:“你就是荣光客运公司的新老板厉锋?”
厉锋扑闪着眼睛道:“是的,秦书记,有什么问题吗?”
“严肃点!”方阳其实也挺肉疼客运公司这块肥肉的,不过客运公司想要保持利润,就离不开以前的经营模式,矛盾爆发,离开了自己,那就玩完,所以他必须把厉锋再抓在手中,那么现在必须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厉锋挺直了身躯:“我很严肃的。”
秦舞阳摆了摆手,正色道:“厉老板,据我所知,荣光客运公司的老板叫黄叶荣,是吧?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黄总是成年人,我跟他关系好,他现在不想干了,就把公司给了我,这……应该不违法吧?”厉锋小心翼翼地道。
“当然不违法。”秦舞阳淡淡道,“你既然跟过黄叶荣,就应该知道黄叶荣在经营公司的时候,有多大的民愤,不过据我们调查,这些事与你无关,所以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守法的公民,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仍然暴力敛财,我绝不轻饶。”
厉锋笑了笑道:“秦书记,黄叶荣到底怎么经营的,有没有暴力敛财,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开车的,不过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记住领导说的话。”
“别嬉皮笑脸的。”方阳厉声道,“我告诉你,黄叶荣的犯罪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抓到他之后,如果查到跟你有关系,你别指望能脱身。”
厉锋一脸委屈道:“领导,你别这么吓我,再吓我我就不干了。”
“你威胁我?”方阳瞪起了眼睛。
厉锋道:“我这人天生胆子很小的。”
秦舞阳这时道:“厉老板,总之呢,守法最重要,方县长,你们谈吧。”
会议室里只剩下方阳和厉锋。
方阳双手抱着胸,一脸冷漠地看着厉锋,厉锋垂着头,也不吭声。
好一阵子之后,方阳才淡淡道:“刚刚秦书记说了,要做一个守法的人,只要守法经营,就会受法律保护,你懂吗?”
厉锋忽然笑了,眨了眨眼睛道:“那如果打打擦边球呢?”
方阳也笑了,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黄总在的时候,他可是跟我提过,说方县长是非常好相处的人。”厉锋声音一低,“现在看起来,挺吓人的。”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有黄叶荣这个牵线人,方阳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了,“那就说到这里吧,如果有人为难你守法经营的话,你可以跟我联系。”
“那先谢谢方县长了。”厉锋接过方阳伸过来的手,重重握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方县长,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看我是不是需要去一趟秦书记的办公室?”
“你小子看上去挺机灵嘛。”方阳笑了笑,“你爱去就去吧,不过我提醒你,别得意忘形乱说话。”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厉锋将左手也压了下去,一阵猛摇,舔狗之色尽显。
厉锋微微躬着腰,等方阳出了会客室下了楼,这才向秦舞阳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伍宇轩见到厉锋,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感倾向,淡淡道:“厉总,什么事?”
厉锋笑着道:“伍秘书是吧?别总板着个脸嘛,以后咱们要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伍宇轩淡淡道:“我问你有什么事。”
“切,没劲。”厉锋扬了扬手,道,“我找秦舞阳汇报工作。”
伍宇轩似笑非笑:“你有什么工作汇报?”
“哥们儿,我说你这个态度是不对的呀。”厉锋正要再跟伍宇轩贫上几句,里面的秦舞阳听到厉锋的声音,扬声道,“小伍,让他进来。”
厉锋吊儿郎当地进了办公室,伍宇轩的眉头紧皱着,不知道秦书记怎么会搭理这种社会上的人。
“小伍,我跟厉老板有事情要谈,别人就先不见了。”秦舞阳交待了一声,关上了门,指了指沙发,“坐吧。”
“阳哥。”厉锋的声音微微一低,“外面这小子能不能信得过?”
“把信任建立在别人的态度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秦舞阳也低声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厉锋起身,走到挨着秦舞阳的沙发上坐下,压低声音道:“昨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