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这一招确实让沙正东有些目瞪口呆了,原以为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做事就是靠一股莽劲,没想到玩起手腕来也是轻车熟路啊,这一军,将得沙正东就有些恶心了。
不过沙正东毕竟浸yin官场多年,这点小事还难不住他,当下道:“那行,我马上去找方阳谈谈。”
“注意点方式方法。”秦舞阳提醒道,“毕竟这事还不确定。”
沙正东让政府办通知方阳去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到,方阳就到了。
沙正东让方阳坐下,也没泡水,淡淡道:“方县长,我受秦书记的委托,向你了解点事儿。”
方阳坐下道:“你说。”
“方阳同志,这不算正式谈话,但同样很严肃,毕竟我是受秦书记的委托,你应该明白其中的严肃性和政治性。”
方阳拧了一下眉头:“沙县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别兜圈子了。”
沙正东笑了笑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有人举报你为一些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并且与别的女人有不正当关系……”
方阳当即就要翻脸了,沙正东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们县纪委是没有权限调查处级领导干部的,但接到举报信,无论是秦书记还是我,都有权利和义务向你了解真实情况。如果有,希望你能坦诚向组织说明情况,如果没有,我们也不会诬陷一个好干部。”
“我刚刚也说了,我是受秦书记的委托向你了解情况,相当于一个谈心,现在请你告诉我,有没有这个情况。”
方阳一口否决道:“这都是诬陷,绝对的诬陷。”
“秦书记说,接到举报,咱们不能不闻不问,所以才让我先向你了解一下情况,秦书记的意思是,将举报信交到市里,由市里来调查,既然你说的这么斩钉截铁,那我就放心了。那就这样吧。”沙正东也没打算跟方阳聊多久,这事的答案只有是或否两个,没有第三个答案,而且方阳的否认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即结束了谈话。
方阳从沙正东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有些突突,这特么的是什么人举报的?两件事都很精准啊,这两件事相互之间并无联系,能够同时举报两方面的,绝对了解内情。
方阳在脑子里开始梳理各种可能性,最后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刑警队长金科,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对自己的事情那么清楚。
特么的,反骨仔。方阳暗骂了一句,忽然间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平时里对他不错,而且还是自己一手提起来的,他又不是傻子,他举报自己干什么?况且,他又不是不懂规矩,真要举报的话,怎么会向县里举报?
一念及此,方阳疑窦丛生,出了政府办公大楼,上车正要离开,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让车开到了县委,直接去找秦舞阳。
他想的很清楚,沙正东左一个受秦书记委托,右一个受秦书记安排,完全是把火往秦舞阳身上引,这一点方阳心里很清楚,现在秦舞阳也知道这份举报信了,那他会怎么想?
沙正东的连襟他都能下得了手,更别说自己了,所以他去找秦舞阳,就是想看看秦舞阳是什么态度,当然,虽然他不知道举报信的具体内容,不过他能屹立至今保持金枪不倒,证明也不是纸糊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怵。
“秦书记,向您汇报下工作。”方阳的态度还是比较谦逊的,显得很恭敬。
秦舞阳笑着道:“你呀,还真是一点都不避嫌,老沙意见不小啊。”
方阳微微一笑道:“刚刚沙县长还找我谈话了,说什么有人举报我,真是无稽之谈,秦书记,您可别信啊。”
秦舞阳笑了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啊在于是不是事实。举报信确实有,不过你是副处级领导,调查权也不在咱们禹城,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不知道市里有没有接到举报,但县里既然接到举报了,那就一定要有动作,所以这事我会向市里反映,丑话我说在前头,对吧,至于市里怎么查,那我就过问不了,你也有个思想准备。”
顿了一下,秦舞阳又道:“不过呢,刚刚老沙给我打电话,说你一口否认了,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去,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
方阳听秦舞阳这么说就放下了心,虽然他知道县里无权调查,但秦舞阳如果认了死理,或者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死揪着市里不放的话,那肯定挺麻烦。
又闲扯了几分钟,方阳这才起身告辞。
方阳离开后,秦舞阳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刚刚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方阳,当方阳听说他不过问这事,由市里来处理的时候,明显放松了很多,这证明了两件事,第一,举报是有根据的,第二,方阳在市里是有靠山的。
如果没有那天的当面反映,秦舞阳真不会管这事儿,但无论是举报,还是自己亲眼所见,还是厉锋提供的情况,都足以证明黄叶荣这个毒瘤必须要打掉,以秦舞阳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只要打,那肯定是一打到底,但为什么至今没有打,是因为秦舞阳还没摸得清市里的情况。
一个涉黑团伙能够盘踞,少不了保护伞的保护,而这个保护伞,如果没有更大的保护伞,那他也保护不了涉黑团伙。这不是秦舞阳在审时度势,而是要知己知彼,在没有弄清形势的情况下,他盲目出击,搞不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打击黑恶?
这一回,沙正东递了个枕头过来,正好借这个机会看一看他们身后的情况,而且,沙正东才是最恨方阳的人,如果市里调查无果,那沙正东会不会亮亮自己的獠牙呢?
两天后,秦舞阳趁着去市里开会的机会,去了一趟王佳国的办公室,把举报信放到了他的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