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仍然是上次的酒店。
秦舞阳在包间里招待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陈春兰。
“兰姐，叨扰你了。”秦舞阳一张小.嘴跟沾了蜜儿似的甜得发齁，陈春兰就笑，“秦书记，无事献殷勤，有问题哦。”
陈春兰五十出头，保养得挺好，其实以她现在在部里的处境，如果换了别人，指不定心里有多纠结多压抑，可是她无所谓，正所谓无欲则刚，她又不想提拔，虽然自己这个副部长不怎么受待见，但一个快到点的人，谁要是真跟她上纲上线，闹腾起来，恐怕也没什么好结果，再说了，陈春兰好脾气，不代表她就没手段，换句话说，稀松寻常的人，能做到她这个位置吗？谁不是在血海尸堆里爬出来的？
所以尽管有人背后诟病于她，但明面上，都跟她客客气气，况且陈春兰还分管着人事处的工作，这个权力也不算小了，而且她是部.委班子成员，或许决定不了提拔谁，但要使个坏，却是能确定提拔不了谁，所以也没有谁敢明着跟她叫板。
秦舞阳就笑：“兰姐，看破不说破，你这么说出来，我就很难搞。”
“呵呵，我也很难搞的哦。”陈春兰开着玩笑道，“老弟，你请我吃饭，可这菜却是一个也没见上啊。”
秦舞阳一拍脑门：“瞧我这脑筋，光想着事情了，我这就催菜。”
吃饭的人越少，越是体现出关系的铁，今晚没外人，所以陈春兰就托个大，点了枝红酒品着，秦舞阳以白酒相陪，两人边喝边聊。
“兰姐，省里对光明现在怎么看？”秦舞阳问这么个问题，确实也够憋屈的。
按照惯例，市.委书记得向省.委书记负责，当然，这也不是说省长就管不着他秦舞阳了，事实上，随随便便哪个副省级干部都是秦舞阳头上的天。
秦舞阳初来乍到，省.委书记曹向东虽然不至于将他视为心腹，但也不至于视为眼中钉，可秦舞阳去了两次省里，愣是没见到人，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秦舞阳在曹向东心里的位置。
陈春兰呷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的时候道：“你心里还没点数吗？来了新下属，领导肯定是要考察的，很显然，你才来没几天就闹出了灵空寺被烧的事情来，还酿出了大事件，险些造成社会动荡，你说能给你好脸子？”
秦舞阳无奈道：“姐，在曹书记面前我只有挨熊的份，可在你面前，我就要吐槽两句了，这事能赖得着我吗？况且这事现在已经平息了，总不能把人一榻子打死吧？”
陈春兰道：“领导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情绪变化，这个不用我教你吧？舞阳，给人一个好印象，你可能需要做若干的事情来表现，但要给人一个坏印象，只需要一件事就行，而灵空寺事件，很不幸，种在了曹书记的眼里了。”
秦舞阳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表示无语。
“不过呢，你也不用着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初来乍到，曹书记会给你机会的，但类似的事情就不要再发生了。”陈春兰正色道，“这事，省里面虽然也有同情你的声音，但你要记住，谁是一把手。”
秦舞阳故作战战兢兢道：“我压力山大了。”
“你也别患得患失了，路是人走出来的嘛，再说了，你能来光明任职，总是有点儿来头的。”陈春兰的话说得很直白，“在没弄清楚之前，就是对你再有意见，轻易也不会乱来的。”
秦舞阳有些无语了：“姐，你这大实话也太实在了。”
陈春兰就笑：“邵部长的原话嘛。不说这个了，再多说，你心里就更不安了，你约我吃饭，不会只为了这事吧？”
“不是，我的神经是很坚韧的，号称打不死的小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姐，找你来，主要是向你请教件事情。你是管人事的，对全省厅级干部可谓是知根知底，了如指掌，所以呢，我想请你为光明的领导干部把把脉脉。”
“把脉？”陈春兰的筷子停了一下，看向了秦舞阳，“几个意思？”
“就是哪些可堪大用，哪些该靠边站。”秦舞阳直言不讳道。
陈春兰拧眉道：“你要剪除异己？”
“姐，能不能不要说得那杀气腾腾？”秦舞阳为陈春兰剔了块鳜鱼肉放进碗里，自己却是点了根烟，“光明的干部，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详细了解，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春兰目光闪动：“你就不把我举贤唯亲？”
“那我也认了。”秦舞阳呵呵一笑，“那样更贴心。”
陈春兰指了指秦舞阳，给他分析了一下现有的厅级领导干部，不仅仅是几位常委，连几位不是常委的副市长也一并进行了点评，但这里面唯独军分区司令朱刚烈没有点评，她对他不了解，所以不给任何意见，免得给秦舞阳造成曲解。
一番聊下来，秦舞阳一一记在心里，笑着道：“兰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陈春兰沉默了一下，忽然道：“舞阳，如果我说我这个人从来没有为子女谋过什么福利，你信不信？”
秦舞阳愣了一下，却是道：“姐，你闺女叫佘爱妮吧？”
陈春兰也是一愣，秦舞阳呵呵笑着道：“姐，你高风亮节，我很佩服，不说这些了，喝酒，我敬你一杯。”
陈春兰拿杯子与秦舞阳碰了一下，不无遗憾地道：“舞阳，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跟爱妮的关系，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一些，以前……唉，家事就不说了。对了，你跟我了解这些干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其实吧，我觉得你了解这些的用处不是太大，毕竟……”
说到这儿，陈春兰忽然收住了口，皱着眉头看向了秦舞阳：“舞阳，你这不是像*的节奏啊？”
秦舞阳笑了笑：“兰姐，你到底还是看出来了。”
陈春兰吃惊地看着秦舞阳：“你这是不务正业你知道吗？”
秦舞阳目光坚定道：“兰姐，我问你，作为一市的一把手，什么才是正业？”
“但是，如果没有省里的支持，又何谈正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