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后,女官提着食盒回宫复命。
徐贵妃听女官讲了早膳时情形,听到皇后为她求情时,徐贵妃冷冷一笑,皇后哪里会真心盼她好!不过顺情说好话!
及至听到荣烺把她的禁足期定为五个月,徐贵妃也有些不满,郑太后都问荣烺的意思了,荣烺是她亲闺女,顺势跟太后撒个娇,说不定太后今天就放她出去了。
不过,比原本只是让她念经,也没个期限的好。
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太后不是皇上,要是皇上,怎么都好说的。
“我这也没法儿出去,你瞧着,阿烺生辰宴准备的如何?”
“奴婢回宫路上远远见顺柔长公主仪驾往万寿宫去,内务司总管也一早就过去听差了。”女官道,“娘娘放心吧,阖宫谁不知太后娘娘最疼咱们公主,谁敢委屈公主呢。”
“这就好。”徐贵妃总算放下心来。女儿固然不及儿子贴心,到底也是她亲闺女。
万寿宫。
“皇姐还是这般英姿飒爽啊。”郑太后打趣,“想来行猎颇丰。”
顺柔长公主接过宫人奉来的茶,举止间露出的宫装与如今宫中流行大相径庭,竟是一件窄袖宫装。
如今贵族女子很少有人着窄袖了,男子衣袍亦以长袖翩然为美,独军戎凯甲衣窄袖,另则便是行猎时着窄袖衣。
顺柔长公主笑,“还得谢娘娘允我借用行宫猎场。”
“皇帝不喜狩猎,我与皇后在宫中便可消暑,也都没有打猎的本领。与其叫猎场空着,皇姐时常过去,非但能帮我管理一二,也不使底下人懈怠。”郑太后眼中含笑,“何况,我看,如今这天底下还能打猎的妇人也独皇姐一人,若非皇姐在,恐怕世人皆以为我们妇道人家只能做些绣花女工之事呢。”
“谁叫咱们命不好,赶上太.祖皇帝这样的祖宗。要搁前朝凤家人时,女子为官为将,寻常事矣。”顺柔长公主年近五旬,相貌刚硬,说出的话比相貌更硬,“也就娘娘管事这些年,我还能松快则个。”
“如今正好你回城,我正有事托你。”
“娘娘只管吩咐,我无有不应。”
“这不是咱们阿烺也大了,过了生辰,就六岁了,该是读书进学的年纪。文师傅我已经安排好了,礼部章尚书不错。另有教阿烺女工、绘画、音乐之人。”
顺柔长公主微微颌首,都是公主进学的各样功课,不过,当年她读书时,师傅皆是帝都有贤名的命妇,再不会令朝中大臣为公主师。
朝中大臣是教导皇子的。
“我想再为阿烺请一位师傅,教她骑马,也能强健身体。”郑太后望着顺柔长公主,“这事非皇长莫属,只是如此一来,皇姐就不能长住城外了。”
顺柔长公主看向荣烺,荣烺正两眼放光的看自己的祖母,她拉着祖母的袖子,高兴的问,“真的么?祖母?像大哥一样,骑那种又高又大的大马么?那等我学会了,是不是也能出去打猎了?”
郑太后笑,“学会了才能去。”
“我肯定能学得会!我看大哥骑过,并不难的!”荣烺天真无邪,十分机伶,自己就求顺柔长公主了,“姑祖母您就教教我吧,我很聪明的!肯定学的又快又好!”
郑太后好笑,“怎么还自己吹起牛来,得谦虚点。”
大家都笑起来。
顺柔长公主为人爽快,一口应下,对荣烺道,“成!让你祖母准备束脩吧。”
这事便定了。
郢王妃一行到的稍晚,郢王是世祖皇帝的弟弟,算来也是皇叔辈。郢王虽有封地,但因太.祖、世祖偏爱,赐爵后并未前往封地,而是留在帝都生活,与皇室一向亲近。
郑皇后的姐姐,郑太后的侄女,就是如今的郢王世子妃。
郢王妃带着女媳等人一并给郑太后见礼,郑太后皆赐座位,大家坐下一起说话。待一时,郑太后召诸命妇。
徐国公过逝,徐夫人在家治丧,少了徐家人。命妇便以郑太后的娘家嫂子郑老夫人为首,能到万寿宫正殿参拜的,起码三品以上命妇,低于这个品阶的,顶多在外磕头行礼。
今天是荣烺的生辰宴,诸命妇都带了家里年纪相当的女孩儿,等大家见过礼,客套完之后,荣烺也有单独地方接待自己的小朋友。
用郑太后的话,“让孩子们自己玩儿去,拘在咱们身边,倒闷了。”
这一日,自然是极盛大的。
荣晟帝也过来坐了坐。
只是,郢王知道公主课程后颇有不满,亲自求见荣晟帝,“公主的教育,原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吩咐,不当老臣多嘴。只是,老臣愧为宗正,近日略听得一丝不妥,不知是真是假?”
荣晟帝道,“王叔说的是什么事?”
郢王沉着一张老脸,“当年显德皇后亲自写就《皇女规范》,上面便是写的皇女应读什么书,应学习何等礼仪。显德皇后规定,皇女进学,第一要读的便是《贞烈传》,历代皇女,无有不习读此书的。何况,我朝女子向以贞静贤淑为要,我怎么倒听说,还要让顺柔教公主骑马打猎的?”
“简直荒唐!”郢王正气勃发,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皇家出一个顺柔还不够,莫不要再出第二个!”
“王叔!”荣晟帝打断郢王的话,缓一缓语气,“慎言。”
郢王叹口气,“我就是一直着急。陛下膝下也只有公主这一个女儿,必然比老臣更为慎重。老臣还听闻,太后要令礼部章尚书给公主讲授圣人文章。”
“自来男女授受不轻。女子婚前,岂可见外男?便是民间的讲究人家,女子婚前从不下绣楼闺房,那是何等样的贞顺。”郢王感慨,“如今世道,纵不敢与先前相比,也不宜再败坏下去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