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书?”
颜相以为自己听差了。
就见伏在长女案边的小女儿说话了,“爹,就是写书。是公主让姐姐写的,防止女子儿童被拐骗的书。”
“前些天一直让我帮你们找案子,是为了写书?”颜相上前取了女儿在写的文章,小女儿在一畔叽喳解释,“爹,不只我姐一个写,还有阿玥姐、郑家姐姐、大长公主的孙女姜姑娘,公主也会一起写。我姐她们是分了的,一人写一部分,最后合成一本书。”
颜二姑娘的小脸儿闪闪发光,为姐姐感到骄傲,也为自己曾尽过一份力骄傲,“我也帮公主找过案子。”
颜姑娘年长几岁,看出父亲眼中的惊愕,待父亲看过她写的内容,颜姑娘问,“爹,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对闺女,颜相比较委婉,“依你的年纪,已是不错的。若著书立说,还得慎重。”
颜姑娘有点郁闷,这种郁闷更多来自父亲的评价。她说,“原本我们都很犹豫,毕竟都是刚念书,可公主说,写书就是把自己知道的道理写出来,写明白。我觉着,要写明白还是能做到的。”
“也不能拒绝公主,大家都答应了。”
颜相说,“公主很有自信。”
“那是。我们没立刻答应,公主还说我们没志气。”颜姑娘取回自己的文章,“我把在宫里写的一节给小妹看了,小妹说她能看明白。”
颜相并没有阻止女儿要做的事,反是道,“那就继续写。你们这书也不是圣人著书,实实在在的通过受害者的经历得出的教训,简单明了,也是很实用的。”
颜姑娘立刻笑了,眼眸弯弯的说,“我也这么想。我们也不是想写流芳千古的书,就是写本实用的,让人一看就明白的。要是有人看了,遇到坏人能防着些,也就不枉写这一回了。”
颜相道,“不错,做人最忌好高鹜远,踏实平实最重要。”
相较颜姑娘受的鼓励,郑锦姜颖都遇到一堆扯后腿的,郑家女眷提到郑锦要写书的事儿,也并不嘲笑打趣她,还特别支持,可每个人都是一幅眼里含笑加油鼓励的模样,郑锦就觉着很假。
尤其她娘刚鼓励过她,就悄悄问她,要不要请家里的清客先生帮她写,把郑锦给憋的不轻。
郑锦其实也不介意让清客先生帮忙,可她并不假,“我们几个和公主成天在一块儿,谁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的。别人都自己写,就我找清客代写,我可丢不起这人!”
郑少奶奶哄她,“说不定都找清客写哪。”
“不能。公主说了,翰林都不找,还找清客,清客能比得上翰林?”
“不是。要是用翰林,翰林肯应你们的名儿么?”郑少奶奶道,“用清客,多赏些银子,以后还署你们的名儿,说出去也体面。”
郑锦说,“不行。公主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回宫跟公主好好说说,现在你们年纪小,文章还没学好,你们说了意思,让清客代笔,也不算是清客写的。”郑少奶奶脑筋活络非常。
郑锦更了解荣烺,说她娘,“你就死心吧。我们是真正要自己写的。”回头铺纸,提笔醮墨,“母亲你别打扰我,我得赶紧写,我可不能输给她们几个。”
姜颖倒是没有长辈给出馊主意,她是遇着一堆捣蛋鬼。弟弟妹妹们听说她要写书,险些笑破肚皮。
皆因姜颖在家是出名的不爱读书,字也写的一般,这进宫三天半,竟然要写书,都担心她把公主坑了。
姜颖满肚子火,提着竹棍把一群讨厌鬼撵跑。
回家直接受到鼓励的反是荣玥,郑氏听说闺女要写书,非常高兴,亲自倒了香茶,跟闺女一人一盏,母女俩坐在山茶花畔的檀香木暖榻上说话,“我当初开始注《贞烈传》也是阿玥你这年纪,咱们母女都跟书本有缘。”
看母亲这样高兴,荣玥握着茶盏,说出自己的心事,“我还担心写不好哪。”
“不用担心啊。一诗一词一段文章,都是作文者有感而发,你把自己的感受认真写上去就行了。”郑氏把自己的经验一点儿不落的都传给女儿,“我注《贞烈传》时就是这样做的。当初并不是想因此争名,但后来人们看了,都说好。”
郑氏拍拍女儿的肩,“放心,按我说的,准儿没错。”
知道闺女要写书,郑氏很高兴,晚上特意令侍女烫了黄酒,母女俩就着精致小菜对饮几盅,十分快活。
经过母亲的鼓励,而且,母亲也是十来岁就注释《贞烈传》,荣玥觉着,自己不论从相貌还是性格,都更像母亲。
说不定,母亲注书的智慧,也传给自己了哪。
于是,带着三分迷信思想,荣玥揣着七分自信,开始自己的写书历程。
宫里荣烺也没闲着,她已经约了三篇序,一篇跟她祖母约的,一篇跟她父皇约的,最后一篇是跟她哥约的。
她哥一向谦逊,连连道,“我哪里会写文章,不行不行。”
荣烺说,“哥你别太谦虚,我这书是要流芳千古的,等后人一翻开,最先的就是咱一家子的名儿。”
“要搁旁人,想给我写,我都得思量思量!”
荣绵摸摸她妹的包包头,“古有才子七岁成诗,今有咱们阿烺六岁行文,都是美谈。”
荣烺平生不知谦虚为何物,她抱抱小拳头,跟她哥说,“客气客气。”
逗的大家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