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池觉得他好笑,又觉得他睿智。他好似是在用一己之身赌,与天赌,与地赌,与碧桐书院赌,也与自己赌。
“那你为何如此呢?碧桐书院揽尽天下才子,你如此,是想进里面去读书?”
听了她的话,书生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曾经的碧桐书院与世隔绝,只谈风月,不问世事,的确是我等文人所向往的地方。”
“可如今凤老先生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前几日大病一场,只得在家养着。碧桐书院的事也只能交给他的独子凤岘。可是凤岘一来,便将我等寒门子弟赶出了碧桐书院,只留着那些权贵家的。”
“一些与我一样的寒门子弟求告无果,只得放弃。可是我不服。寒窗苦读十余载,背井离乡来到这安都,又在芸芸众生中能进着碧桐书院,这是何等不容易?凭什么他说让我走,我就走呢?”
“我曾立志报效朝廷,为民谋福。当今陛下如何我不知道,但先皇在时选官皆从碧桐书院而出。我若离去,漫漫余生便再无指望了!”
听到他的话,华清池忍不住笑了,“合着你这绕了半圈,就是为了做官?为了能位极人臣,享着泼天的富贵?”
“是,也不是。如今朝堂混乱,民不聊生,我等有才之士只因出身寒微,便不得重用。而一些庸庸碌碌之辈,只是靠着祖辈余荫,便在朝中为官。这种‘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景象,我,着实不服!”
华清池看着他,只觉得他固执的可笑,又可佩。
能守着一份本心,也是着实不容易了的。
“今年陛下已经说了,要广招天下之士,用的是科举制度,主考的是许相。你若有意,尽可一试。”
“只是如今我……”那书生看了一眼碧桐书院的方向,欲言又止。
“你若愿意,我给你一个信物,再为你指一个去处,他见了这个信物,必回留下你。可好?”
华清池说着,将腰间的“瑶光”取了下来,递给了那书生。这玉佩是雍之在她及笄之礼上送她的礼物。
金字煌煌,瑶光灿灿。羣工奉之,登此寳殿。
故此玉名为“瑶光”。
书生想了好久,才向华清池作了一揖,言道:“既如此,便多谢小姐。在下韩徽,来日必结草衔环,以报今日知遇之恩。”
说着,便接过了“瑶光”。再向华清池作了一揖,便转身离去了。。
身后,华清池还在那儿微微笑道:“但愿来日,你能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