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
从天而降的一柄铁剑,竖在了冯真限面前,替他挡住了魔影卫。
铁剑缠住魔影卫,冯真限被强烈的剑气冲击得向后飞去,凌空撞向荣王妃的马车。立在车头的侍卫一把拎住他的后领,摔进车内。
这个过程,非常快。
帘动的上一刻,近侍窜出,下一刻,冯真限便撞进了马车。
眼看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黑影飞了进来,荣王妃再是镇静,也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慌忙躲避。
荣王妃心境柔和如水,待到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这是一个倒地不起的伤者,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马车刚好停了下来。
车队此行的目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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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与魔影卫在数里外缠斗,马车外却一片祥和。仆从们有条不紊地解下辔头,拴缰绳饮马。
一路逃窜,实际上压根没跑出多远。紧迫压抑着冯真限的感识,直到此时,外界的声音才一点一点地回归。
人声由刚刚街面上的稀稀落落,转而变得鼎沸,甚至有些喧哗。仔细听去,夹杂着佛号宣唱。
听着远处清吟的佛歌,感受着掌心里毛毡的质感,冯真限心中一松。
他没有昏迷,只是被这一摔,摔得头脑有些昏胀,加上身上多处受到剑伤、擦伤,浑身酸涩麻木,没有知觉。
待到平稳下来,冯真限抬起头:“多谢……”
四目相对,冯真限和荣王妃,俱是微微一震。
追赶之下,连番的逃窜和翻滚,让冯真限看起来很是狼狈。头上的白布早已松了掉了,头发散下来,贴在脸的两侧,不知是汗是血,衣襟沾了很多泥,头上、脸上全是。
头上的伤口暴露了出来,很瞩目,也很吓人,脓血混着汗水滴下来。不清不楚,只有脸色苍白。
“……”
荣王妃扶住他的手微微颤抖,接着越发抖得厉害。她的瞳孔缩紧又放大,复杂的情绪全都从中荡了开去。
她眼中的情绪,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
她扶住冯真限,大张着眼睛,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冯真限也愣住了。
他没见过荣王妃,他也不觉得这个女人与他有着什么关系。只是,这一瞬间,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母亲的眼神。
荣王妃有着病态的柔弱,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岁。她的手里捏着一串八宝佛珠,眉角挂着忧思,久而久之,驻在了脸上,一眼看去,像是生了许多霜纹,但仔细看,却又不失貌美。
她的脸上缺少光彩和生气。
她们真的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可是……
两人同时要开口,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王妃!”
侍卫掀帘进来。
他一直站在车头,没有走远,操纵着铁剑与魔影卫打斗,但他不能留荣王妃单独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呆在一处。
救下冯真限的时候没仔细看,这时候才看上一眼他救了什么人。结果,在看到冯真限头上的伤时,侍卫身体明显微震了一下。
到底是修行之人,侍卫很快恢复过来:“王妃,前面就是灵鸣寺,法召活佛已经在外等候,法事也全部备好。现在过去进香吗?”
冯真限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全靠一道信念在支撑着。
荣王妃却好似没有听到侍卫的话,牢牢扶着冯真限,看着他:“你是……定非?……是你吗?我的孩子,你回来了?是你回来了吗?”
“王妃!!”侍卫见状连忙过来搀扶荣王妃,“他不是殿下,他只是和殿下长得有点像……”
“不,他就是定非!!他是上天赐给我的……”
荣王妃的情绪有些激动,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红晕,侍卫拉住她:“王妃,您近日过于操劳,故地重游未免触景生情,才会又想起世子,您再仔细看看他。”
侍卫说是这么说,但内心并不觉得长得像,只是觉得王妃过度忧思,精神恍惚了。
他的注意力又落回到冯真限身上:“这个人……属下这就送他去医馆医治。”
“不、不用了,”冯真限撑着酸痛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小民不知是王妃,冲撞了王妃銮驾。王妃救命之恩,小民无以为报,小民这就离开……”
荣王妃望着冯真限,久久不能言语,脸上放出了许久未见的光彩,半晌后,她轻轻放下八宝佛珠:“不必去了。派人通知法召活佛,今后都无需再准备法事了。拿着我的钱,为法召活佛建造生祠,塑一座佛身。我们,打道回府。”
冯真限微微松了口气,失去了意识,遁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