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喜欢？喜欢就多看几眼，我不介意。”</p>
龚玥玥俯在他怀里，脸上流露出几许甜蜜的笑意——纵使外面的世界风狂雨暴，可是在他身边，她却仍旧感觉像春天般的温暖。</p>
“知道吗？”龚玥玥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以前我一直觉得，命运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有时候你真地很难弄懂，它把你最想要的，藏在了哪里。”</p>
“哦”赵长垣挑高了眉梢，一脸好奇：“看来现在，你找到了？”</p>
“我不知道。”龚玥玥摇头：“只是现在呆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安心，总觉得……”</p>
“没有什么觉不觉得。”他握紧她的手：“你在我身边，我亦在你身边，这，就是整个世界。”</p>
“嗯。”</p>
这一夜，难得地安稳宁静，龚玥玥偎在他的怀里，纵情享受着这样的感觉，突然间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是个小女孩子，没有办法承受太过沉重的心事。</p>
她也希望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放纵，不再害怕，不再担忧。</p>
因为水灾的关系，婚礼被推迟了整整一个月，但赵长垣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黑夷刚刚恢复平静，他便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人，开始准备。</p>
于是，龚玥玥陷入前所未有的忙乱之中，天天都要出去试穿各种衣服，试吃各种的食物，还有香料、饰品。</p>
赵长垣说，他要用黑夷最隆重的仪式迎娶她，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p>
黑夷族人对龚玥玥的态度也有了改变，不再讥笑她是外夷人，眼神里带了几分尊重。</p>
“炫婧。”这日，看南炫婧收拾好一件衣服，龚玥玥将她叫到近前：“你可有和南朝那边的人联络？”</p>
南炫婧没有回答，只是沉默。</p>
“你在怀疑我？”</p>
“请姑娘恕罪。”南炫婧扑通跪地：“奴隶私通消息，在黑夷，是要被处以极刑的，炫婧虽不怕死，却怕牵连他人。”</p>
“好吧。”龚玥玥点头：“那么，倘若此时送你走，你可有把握，让那些奴隶，平安回到自己家中？”</p>
“炫婧没有任何把握，但是炫婧想，他们一个个都盼望着回家，宁愿做南朝的鬼，也不愿意……”</p>
她说着，忽然打住话头。</p>
“你不必多想，我不会介意的——宁做南朝的鬼，不做夷族的奴隶，对不对？任何人，都不愿意客死他乡。”</p>
“是啊，他们在家乡，有妻儿，有亲人，有朋友，请姑娘体谅他们的心情。”</p>
“好。”龚玥玥点头：“那么，就是那天吧。”</p>
“那天？”南炫婧只略略一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炫婧告辞。”</p>
然而，龚玥玥跑得快极了，就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她。</p>
直到神眼湖畔，她才停了下来，看着那静静流淌的湖水。</p>
“朵儿。”赵长垣跟过来：“你到底怎么了？”</p>
“让我安静一下吧。”龚玥玥看他一眼：“或许，这是我作为女孩子，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p>
“怎么？”赵长垣看她一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p>
“不是。”龚玥玥摇头。</p>
“那是什么？”赵长垣也上了脾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话做事都不想想呢？”</p>
“我是不是小孩子了，正因为不是小孩子，所以我更想弄明白一些事。”</p>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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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出来。”龚玥玥摇头，定睛看着对岸的神眼山：“或许，天上的神仙可以看得见。”</p>
“天上的神仙？”赵长垣一脸莫明其妙，在她身边坐下来，想要摸她的脸：“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p>
龚玥玥摇头，眼神倔强。</p>
“那我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心情好起来，我们再回去——总而言之，我们是要在一起的，对不对？”</p>
“赵长垣，你很想和我在一起吗？”</p>
“当然。”赵长垣毫不迟疑地点头：“否则我怎么会如此着急地，要和你完婚呢？”</p>
“成亲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对不对？”</p>
“对。”男子眼里全是笑意。</p>
龚玥玥从来没有想过，会发自内心地接受一个男人。</p>
纵然是父亲，也无法进入她内心深处。</p>
在那里，是一处隐秘的桃源，没有任何人能进得去。</p>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抗拒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受人欺凌和摆布，不喜欢遭人威胁，不喜欢被人瞧不起，很多事她都不喜欢，但她不能和赵长垣说。</p>
自从遇到赵长垣之后，命运确乎是发生了改变，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像花朵一样盛开。</p>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最美的年纪里，遇上一个真心呵护自己的男子，和他共度一生。</p>
但于乱世中的他们而言，却确乎太难。</p>
她应该知足了是吗，她应该满足于眼前的一切，是吗？</p>
“赵长垣。”龚玥玥终于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站在几步开外的男子。</p>
“嗯？”他的眼里满是疑问，期待着她的回答。</p>
“倘若你答应我一件事，从此以后，我的心，和我的人，都会全部地属于你。”</p>
“什么？”</p>
“你能保护我吗？无论在什么时候？”</p>
“当然。”赵长垣毫不迟疑：“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p>
龚玥玥看着他——他的眼神，比起阿辰而言，更加炙烈，更加真诚，更加地执著。</p>
“我，相信你。”她慢慢地走向他，张开双臂，将他抱住，脸颊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p>
他蓦地收紧她的腰。</p>
“回去吧。”</p>
盛大的婚仪开始了，所有的男女老少都朝他们拥来，围在他们的帐篷前，开始载歌载舞，他们跳着，跑着，祝愿他们幸福。</p>
龚玥玥盛装而出，就像一朵最美的玫瑰，摄人心魂的美貌，令人叹息。</p>
男人们的眼里满是嫉妒，而女人则怀着别样的心情。</p>
“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跟了三殿下。”</p>
“三殿下是个帅气的男人，整个部族都难以寻觅呢。”</p>
龚玥玥始终没有答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珠串，细细地把玩着。</p>
当南炫婧拿起凤簪，准备插进她髻中时，龚玥玥终于开口：“等等。”</p>
南炫婧的手凝在空中。</p>
“你先出去。”</p>
“是。”</p>
等南炫婧退出，龚玥玥拿起凤簪，在镜前仔细地比划着，镜中的自己娥眉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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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额心贴着一枚花钿，怎么看都是个绝顶的美人，尤其是眼角边的那朵琼花，开得愈发地婀娜。</p>
当她出现在人群中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p>
“朵。”赵长垣走上前来，她却轻轻抽手，往前踏了一个步。</p>
众人皆是莫明其妙。</p>
龚玥玥举起手臂，轻纱随风而扬，踮起脚尖，翩跹而舞。</p>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p>
“呜——呜——”长鸣的号角惊破了她的舞蹈，赵长垣冲上前来，将她拉进帐篷里，语气显得十分地急促：“朵儿，你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p>
“三殿下！有南朝大军来袭！”</p>
“南朝大军？”赵长垣一怔：“偏偏在这个时候？”</p>
“是！”</p>
“我知道了。”赵长垣一甩手，眼里难掩怒气：“我马上就去。”</p>
“朵儿，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赵长垣又交代了一句，这才转头，匆匆地奔了出去。</p>
帐篷里安静下来，新准备的衣饰、裙钗都放在桌上，宛如一个笑话。</p>
像在嘲讽她，是在做一个奢华之极的梦。</p>
或许她白婉若一生，都生活在一个相同的梦里——对于再平常不过生活的向往，皆被金戈铁马所踏破。</p>
那年头男人征战厮杀，女人，唯有委屈求全。</p>
南朝兵马的到来，令整个黑夷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也间接触发了黑夷内部隐伏多时的矛盾。</p>
当龚玥玥在帐篷里为自己未能完成的婚仪黯然神伤之时，大帐中却因为谁领军出征而争议得剑拔弩张。</p>
“大哥，在我们几兄弟中，以你和南朝军队交战的次数为最多，你就去吧。”</p>
大王子赵天一脸冷漠，目光淡淡从其他几名王子脸上扫过：“要我领兵出征，可以，不过，谁可为我的后盾？”</p>
“我愿率一万骑，为大哥后盾。”二王子赵烈朗声道。</p>
“好。”赵天点头：“那就这样，我率一万骑为先锋，打头阵，二弟你率一万骑为中军，三弟四弟，你们各率一万，为左右翼，本王子倒要看看，这次来的南朝将领，究竟有何本事，敢犯我黑夷！”</p>
“大哥！不可轻敌！”五王子赵风虽年纪小，却是王子中性格最沉稳的，因而出声相劝。</p>
“你无须多言。”骛天站起身来，将双手负在身后，眉宇间已多了几分鼎定河品的气概：“我黑夷男儿，岂有畏战之时？”</p>
“大殿下威武！大殿下威武！”</p>
帐篷里立即响起一片喊声。</p>
骛天龙腾虎步，出了帐篷，翻身跃上马背，自亲兵手里拿过自己的长兵，便朝远处奔去。</p>
耳听得外面的战鼓一阵紧似一阵，龚玥玥的心中却十分荒凉。</p>
从龙华城城破，到流落赫都，再到黑夷，她经历的战乱，已不知多少，或许，是连心都已经麻木。</p>
“姑娘。”</p>
南炫婧不知何时走了进来。</p>
龚玥玥看她一眼：“现在正是绝佳之机，你为何不走？”</p>
“炫婧已经准备好。”孰料，她朝她深深一揖：“特来向姑娘告辞。”</p>
虽在意料之中，龚玥玥却不禁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她：“你果然是个聪慧至极的女子，也不知道这世上谁有福气娶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