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姐听到我的叫声,停在了院门口外,她一边用右手把灯笼高高的举起,一边用左手向我招手,做出让我过去的动作。
我兴奋的不能自已向大门冲去。
咣的一声。
我的头撞在了大门上。
咦?大门就是关着的。刚才我明明看见是敞开着的啊,而且玉凤姐就在门外啊!
我摸了摸头,感到有些害怕。但很快害怕的心情被思念的欲望和相聚重逢的快乐所击毁。
我急忙抽开门上的门栓,打开木门。
三姐就在门外站着,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
我一见顾不得多想冲向三姐,准备来个拥抱。
还没等我双手触碰到三姐,三姐猛的向后一跳,跳出有一丈有余。
我当时很惊讶,三姐几月不见,弹跳功夫长了不少。记得以前她连个一米的壕沟都跳不过去的?
“姐,你跑什么呀!我想你!”我当时有些不满,撒娇的说。
“弟弟,我带你去个地方,快跟我来啊!”三姐终于开口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变了。但当时我没太在意,继续向三姐追去。
雪还在下,但雪花比刚才开始小了。
三姐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跑,地上一层薄薄的白雪留下了我的一串脚印。而我却惊奇的发现三姐去踏雪无痕。
这是怎么啦?
我的心里开始打鼓,马上停住脚步,不敢追了。
此时村子的街上冷冷清清,人们都已入睡了。
那时过除夕,不像现在人们似的彻底不眠,鞭炮声声,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到天明的。一般那时过了半夜基本没了动静。
雪落地的声音开始变得沙沙作响,雪花已换成了颗粒状从天空坠下。
“来呀,弟弟,怎么不走了啊?”三姐见我停住脚步,回转身催促道。
“我……我有……有点害怕。”我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心里话。
“怕,怕什么啊,有姐姐呢,别怕。”
三姐这句“有姐姐呢,别怕。”我简直太熟悉了。与三姐在一起的时候我遇到被人欺负,或夜晚出去的时候三姐都会这么说。
三姐的这句话今晚说出,像是有了魔力一般,促使我向三姐前进。
“站住!你要带他去哪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着很生气的样子质问三姐。
声音落后,有一个身着长袍的妇人飘到三姐身后。
毕竟是晚上,虽说有白雪映着,但妇人穿的长袍颜色和她的面容我还是看不清。
“我要带他回家。”三姐向妇人回道。
“回家?这儿就是他的家,还用得着你带他走?”妇人双手叉腰大声训斥。
我当时很是纳闷,又不认识她是谁,见她向我三姐发威,我很生气。
“她是我姐姐,我要跟她回家。”我向妇人高声证明。
“傻孙子,你被骗了,她不是你姐姐。”
“呸,你个死鬼,你别胡说,我就是他姐姐。”
“行了!你这个老妖婆,我不会让你祸害我孙子的。”
我听这妇人说话心里非常生气,暗骂这老东西占我便宜。
“你这个老死鬼,滚一边儿去,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三姐有些怒了,她甩掉手中的灯笼,拉开架势,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老妖婆,你给我听好了,这个孩子他确实是我孙子,我请你放过他,我好不容易回来过个阳间年,不想不痛快。”
“不行,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这小子吃了我女儿就得偿命。”
忽然我发现我三姐声嘶力竭起来,不住晃着脑袋,她的头发及全身瞬间变白。成了一个老太太。
这可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老妖婆,你女儿无非是个刺猬,怎能与人相比,你啥也不甭怪,怪就怪它自己生成个刺猬,我看你还是罢手吧!”
我操!真吓人啊,这是那个老刺猬。手段可真狠,它竟变成我三姐来诱骗我。我坐在雪地上心有余悸,想着惊出一身冷汗。
“你个老死鬼,说话可真损。难道我们刺猬就不是一条命了吗?今天我非要了他的命不可。”白衣老太婆说着,身子一纵,直接向我飘来。
我感觉有一股强流夹杂着颗粒的小雪打在我的脸上,又冷又疼。把我打的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滚。
白衣老太婆落在我身边,伸出双手向我脖子掐来,可她手刚碰到我身体,就听哎嗷一声被弹了出去,正好撞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然后摔下疼的呜呜直叫。
“老妖婆,你还是算了吧!别自取灭亡了,你没见我孙子有神符护体吗?我还是那句话,请你放过我孙子。”说着妇人给老太婆作了个万福。
“不行,我今天就是拼上一死也要把这小王八羔子吃喽。”白衣老太婆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的说。
“哎哟,我看你这老妖婆,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好说歹说,你是软硬不吃啊。”妇人非常恼火,她不住地骂着。然后她仰头张开嘴发出如狼嚎的声音,口里还冒着一串串的黑烟。
片刻,妇人的身边飘来好多人,一个个面白如纸,有男有女,着各式各样的服装。
“老妖婆,这是我家族全部鬼魂,都是今晚回阳间来过年的,你不是要吃他们的孙子吗?那你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吧!”妇人向老太婆厉声说。
“死鬼婆你可真行,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把整个家族的鬼都搬来了。好吧!我认栽了,暂且放过他。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说完,白衣老太婆转向我说:“小王八羔子,我看等过完年,你还靠谁,年后我必来取你心肝。”
说完,白衣老太婆在地上打了个滚,接着起了一个旋风刮向了夜空。
再看妇人等都冲我回头笑笑,然后化一团黑雾不见了踪影。
操他妈的真吓人啊。这大年三十还真有鬼啊。还好,都是些家鬼,还有奶奶,我一共五个奶奶,就我的是哪一个啊?咱说不清楚。
我反正已躲过一劫,赶紧回家。
我踏着雪一溜小跑,慌里慌张的跑到家门口。见大门还敞开着,就进了院子关上门。
这时外面的雪也停了。
我刚推门进到里屋,就感觉脑袋好像是被啥砸了一下,然后就没了知觉。
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炕上,爹娘早已起来了。屋里没人。
我抬手摸了摸头顶,还是很疼,头顶上起了个包。
这是咋回事?我很奇怪,昨晚上被啥砸了脑袋呢?
我正思想着。我小姐姐进来了,我小姐姐比我大三岁,按兄妹排行,她老七我老八。
姐姐告诉我,说是三哥搞的。
话说我晚上出去后不久,三哥醒了他要出去撒尿见院门开着,就进东里屋看了看,见我没在就动了歪心眼儿。
当时我家房子有三间,中间堂屋两里屋。三哥和四哥睡西里屋,我和爹娘、小姐姐睡东里屋。
三哥那时可能是很讨厌我的,也难怪!家里突然多了个来争嘴的,肯定不舒服。他见我不在屋,以为我是有夜游症,也没跟旁人讲。就把屋门虚掩上,在门上放了个砖头。
书友们也许小时候都玩过这种把戏吧,一般都是捉弄人玩,放个笤帚,拖把之类的,最甚者也就放半盆水对吧?可我还没听说有放砖头的。
我操,真狠啊,大晚上的我没被老妖婆害了,可差点儿让三哥要了我的命。唉!回家来过的这个除夕真是惊心动魄,我命忐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