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值班的保安冲王峰打着招呼。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长得挺壮,脸上还保留着一些没有褪去的青涩。
他也是王峰的书迷,而且追了有几年了。据他说,之所以来这里当保安,就是因为王峰偶尔会来进行访谈取材。
当然,这种事儿也就听听就可以了,是真是假就不必去过分执着了。
“柱子是你当班啊,马叔呢。”王峰与保安队的几位关系不错,也是微笑着打招呼。
“马叔家里有点事儿,今天休息了。”柱子憨憨的说道:“今天还是来取材吗?”
“嗯,听说有个小家伙儿想我了,来看看。”王峰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丢给柱子一个。
接过东西,低头一看,柱子乐了:“原来是他啊,这个我就不要了,还是留给他吧。”
“没关系,我带的还有。”
“那行,我还要站岗,就不陪您一块儿去了。”
康复中心的建筑并不十分高大,三四层的高度,但是层高比一般的商品房要高一些。用心理学解释的话,就是宽敞的空间相对而言不会太让人感觉压抑。
这么做的目的,一个是为了让患者更容易康复,另一个则是为了让医护人员不至于太容易疯掉。
院子很大,绿植什么的都很到位,两侧的树木都是按照一定间隔种植的,周围还有一些灌木,以及鲜花。外围的围墙下都种着藤蔓植物。
就是王峰走在这里,都有一种亲切舒适的感觉。
来之前就已经通过电话了,没走多久他就见到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这人姓陈,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略微有些谢顶,精神面貌倒是不错。
“我刚打过电话你就来了,这一期的稿子写完了吗?”陈医生和煦的问道。
“你打来的挺是时候,那会儿我正在补觉呢。”王峰打了个哈欠说道。
陈医生笑了笑:“哈哈,那还真是抱歉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陈医生说着,敲了敲门,“满月,看看谁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同时扭开了房门。
屋里的光线看起来似乎比外面更加明亮,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白光晃的让人有一刹那的眩晕。
一个浑身白色的男孩儿从光亮中间显现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直白色病号服,肤色却是比衣服还要白一些。这类似是一种苍白,看起来有些像白化病,但他看起来并不怕光。
他年纪不大,清秀的面庞,五官端正,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他的身上没有毛发,从肉眼来看的话,至少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任何类似头发或眉毛的东西。
他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笑容和煦。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房间的主体都是白色的,不管是地板、墙壁、还是桌椅板凳,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这间屋子很宽敞,但却没有窗户,镶嵌进天花板里的日光灯时刻亮着光芒,在墙壁、地板、桌椅板凳的反射下,让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光芒。
“我以为你会怕光。”王峰抱着手说道。
“我的病让我畏惧光,但那是阳光。虽然任何的光都让我不适,但我很喜欢光明,讨厌黑暗。”满月顿了一下,接道:“你知道的。”
“你这房间,还真是单调的可怕啊。”王峰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从容的坐了下来。
满月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的礼物呢?”
王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直接丢了过去。
那是一个小瓶子,摇起来哗啦作响,里面是一种很有嚼劲的糖果,很甜,却不能下咽。
“诺,你的益达。”
满月笑了笑,没有接他的梗,而是自顾自的打开了密封条,倒出两颗来,放进嘴里。
卡兹!
外面的糖衣咬破之后,里面确是更加香甜的,越是嚼下去,喷薄而出的汁水就越是香甜。
他的脸上带着幸福,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味道。
甜味很快就没有了,但他还是舍不特将其吐出。
“满月,最近的状态怎么样?”
“还好。”满月打开了抽屉,将密封条放进一个小盒子里,随意的说道。
“还好,就是不好喽。”
“嗯,挺好的。”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象征性的互相关心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满月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用纸巾小心包裹着,轻轻丢进了垃圾桶里。
“陈医生,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满月转过头来,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医生。
“不可以。”陈医生面带微笑却又不失坚定的说道。
“嘿嘿,我最近状态还可以的。”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你和别人单独接触。”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满月无奈的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隔壁病房的家伙都烤掉自己的腰子了,我只不过是有一些所谓的臆想而已。”
满月眉头微皱,嘴唇微瘪,楚楚的可怜的问道:“真的不可以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扭过头来,瞥了一眼王峰。
医生与患者,二人的目光对视着,似有刀光剑影出现在这方寸之间。
“要不,就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吧。”王峰顿了一下,侧过脸小声说道:“他现在,还算稳定不是吗?”
看着二人,陈医生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吐了口浊气,叹道:“唉!~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说完,认真的看着王峰说道:“给你句忠告,听见什么,都别信。”
关门的声音响起,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对面而坐。
王峰喝了口桌上的红茶,招呼一声:“想说什么,就说吧。”
满月一脸的和煦,白色的光芒反射到他的脸上,身上,让他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天使,智者。
他目光柔和、明亮,眼睛里星光闪烁,如有星河流转。
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慢却清晰的开口道:“项链,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