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本书都是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也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成功失败都好,在这个故事里,他就是主角。
然而这本书的主角,是我。
我叫王至,三横一竖的王,至死不渝的至。王要有王的气魄,也要有为了一件事终生不悔、至死不渝的信念。
父亲叫我守城,那是我的字。守城守的不是城,是家、是国,是自己最珍重的东西。
他希望我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拼尽全力悍不畏死的勇士。这是他的期望。
然而我拼尽全力,却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午后的街道,闷热而宁静,所有人都不愿在这个时候面对炙热的太阳,哪怕是最辛苦的工人也都寻着纳凉的地方休憩。
和我同龄的孩子,也大都呆在凉爽的教室里,接受书本的熏陶,知识的沐浴。
而我,却在这个本该学习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这条无人出现的街。
抬起头来,我的目光望向远方,随着白云的飘动,思绪也随着回到了半个小时前的学校。
这里是青夏高中,是本市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所级高等知识教育学校,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也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地方。
洁白的石柱、洁白的墙壁,整体仿欧式的建筑风格,简约而大气。
在办公室里,一个青年紧张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班主任,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老师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的文案,约莫几分钟后,将胳膊搭在桌子上,侧着身看着眼前的学生,表情严肃。
“王至,有些话我身为一个教师本来不该说的,不过你看看自己的成绩,还有继续学习的必要吗?”
说着,班主任将一份模拟考试的试卷随意的丢在桌上,右上角一个鲜红的数字十分醒目。
“八分,个位数的考分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意味着哪怕闭上眼睛胡蒙单选也比这个分数高,意味着哪怕我哪怕再拼尽全力的教导,也挽救不了你这个败子,朽木!”
“学习不努力,成天跟人打架,争强斗狠。昨天竟然还逃课,说什么你父亲病了,你知道我在当天晚上接到了谁的电话吗?那是你父亲的,他说他儿子晚上十点还没回家,问在不在我这!”
“看看你这满身的伤痕,怕是又跟人打架去了吧!你对得起你父亲的关心,对得起老师的教导吗?像你这样的学生,又有什么资格留在学校里!”
老师的情绪很激动,金属镜框下的眼睛怒睁着,几乎是吼着说出的那些话。
我从未见过一向斯文的老师有这样的表现,这让我有些害怕,也很委屈,我想要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便摔门而去,临走时顿了下身子,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如果你还有些廉耻之心的话,就不要再回来。”
嘭!
关门的声响如一击鼓槌狠狠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站在街道上,我忍不住攥紧了衣襟,希望心口的压抑感能够减轻些。
我委屈,我真的很委屈,我不是不努力学习,而是我真的学不进去。一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即将升入高三的我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变故。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经过治疗,虽然已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痕,我的行动也和常人一样。但在我的脑袋里,却留下了一个两公分的肿块,虽不危及性命,却使我记忆力严重下降,一旦思考的久了就会伴随着严重的神经痛,就像是缚了紧箍咒一样。
由于手术难度大,成功率极低,加上高额的费用,我不得不采取保守治疗。
可是,我虽然活了下来,成绩却是一落千丈,曾经一看就懂的题目,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过去的我成绩好,性格阳光开朗,人缘也因此还算不错。可随着长期头痛和精神压力的折磨,让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时常和人发生争执,哪怕我极力克制,也难免拳脚相向。
至于逃课
“唉”
随着一声叹息,我的记忆也回到了二十个小时前,那时我正在吃午餐,同班的刘启林急匆匆的跑来告诉我,说我的父亲在工地被钢筋砸伤了,伤的很严重。
他还告诉我已经帮我叫了车,就在学校门口,我道了声谢后就赶忙跑了出去,也找到了那辆为我准备的车。
上了车我才发现不对劲,可是什么都晚了,我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下室,他们用毛巾堵住了我的嘴,把我捆在椅子上面,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今天上午,他们才把我的眼睛蒙住,丢在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把我绑了一天揍一顿就放了回来。
我去报警,可因为条件不足无法立案,我也不敢告诉父亲,怕他担心。
本想着忍一忍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我在教室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班主任叫了过去,在他的办公室,一站就是一上午。
可哪怕是一上午的僵持,他也不愿意听我,哪怕只言片语的解释。
今天,我终于被他劝退了,虽然过去他也有过类似的暗示,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直白。
身体的痛,抵不过心里的痛,无法言说的痛苦让我的心如窒息般沉闷。
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我能感受到两侧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压抑,让我忍不住跪倒在地,忍不住大声嘶吼:“天啊!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地步,真的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知是否是我的心情传达给了神明,我眼角的泪水还未落下,霎时间风云倒转,电闪雷鸣,庄严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可是不服这命运?”
“你可是不服这命运?”
那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宛若奔雷在耳边轰鸣。
眼前的半空处,一身银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目眩。
这是一个续着银色长发的男人,相貌俊朗丰毅,让人心生嫉妒。身材修长而壮硕,肌肉微微鼓起,线条明确,没有半丝赘肉。
这样一个如神明般的男人,他从天上走来,举止从容。背后的太阳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圈光晕,似乎化成他圣洁的神环。
我看的痴了,睁大着眼睛仔细打量,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纠结了半天也只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微笑不语,身在半空的身子抬起脚做出迈步的姿势。
霎时间,风云倒转、电闪雷鸣、黑暗笼罩了大地、万物凋零,呈现出如地狱般的死寂。
“天地初生混沌,浑然一体,既无黑白昼夜、也无四季交替,世间一片死寂”
黑暗中,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浩浩荡荡、虚无缥缈。
“那日我途经此地,发现此地惨状,于心不忍,于是决心拯救这片天地。”
“天地黑暗,没有昼夜。我说,要这世界有光!”
声音震耳,霎时间晴空万里,映照出漆黑的大地,冷却的岩浆在脚下形成地面,一道道裂缝顺着那红彤彤的山口,流淌出滚烫的岩浆。
伴随着光明到来,我也发现,男人迈出的步子落下了,但他却并没有停下的打算,继续将另一只脚抬起。
“世间惨淡单调,没有生命,我说,要这世界有江河湖海,山川大陆!”
轰隆隆!
天地颤动,我瞪着眼睛,亲眼目睹了从无到有、从死到生的演变。
一座座山岳拔地而起、一道道江河滚滚而来、绿植覆盖了大地、蝴蝶在花间飞舞、鸟儿在林间鸣唱
每一步的落下,都会伴随着震耳轰鸣,都会伴随着斗转星移。
万物复苏,生命演变,昼夜快速的交替着。山川沉入海底、大陆浮出水面、沃土滋润着植被、植被滋润着生灵。
山川大陆变化着,生命也在变化着,我看到了火车大小的蜈蚣、汽车大小的瓢虫、长利齿的海豚、数十米高被我们称作恐龙的蜥蜴
我也看到了人类,他们与我们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有的高如大楼、有的矮如猫狗、有的生在空中、有的活在海里。
我所看到的一切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这是真实,但却超越想象的极限。
我见证了地球从无到有的转变,见证了文明的兴衰与交替。
时间仍在快速的变动着,终于,我看到了秦汉五帝,见证了三国演义,曾经熟悉的历史以无比真实直观的方式重演。
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过去了一分钟还是几个世纪,我终于见到了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
我见证了父母的相爱,见证了我的出生、成长,也重温了两年前的那次噩梦,也看到了我被袭击的真相
不知是回来了,还是从未离开过,我的双脚又站在了这条柏油路上。
怅然、迷茫、失落
许久之后,我抬起头来与男人对视,他也看着我,露出和煦的微笑:“现在,你可知道我是谁了?”
是谁么?
事到如今又如何能不明白?
有如此移山填海、造化万物之伟能,除了神,又还能是谁?
“您是神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神?呵”他轻轻勾起嘴角,带起一抹轻笑,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疑惑的看着他,从他的笑声里,我似乎听到一丝轻蔑。
“我是衍化众生的造物之主,你口中的神明,也不过是我创造下天地孕育的生命罢了。算起来,他们顶多称得上我的仆从罢了。”
仆从?
神明于他而言只是仆从吗?
那我们这样只能在地上仰望神明的人类又算的什么?
我的心底生出一丝不甘,却又无法辩驳。若天地是他创造,那生长在这片土地的我们也同样是他创造,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甚至算得上我们的先祖。不过也许在他眼中,可能只是把我们当作一群蚂蚁,或是随手创造的玩具罢了。
我有些失落,下意识的垂下脑袋,但又被他的一句话所惊起:“说这许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可是不服这命运?”
我张了张口欲要回答,却是又抿住了嘴。他是创造天地的造物主,神明都是他的仆从,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岂不就是他本人的意志?
若是我说不服这命运,岂不就是在说我不服他的管制?
他视我如蝼蚁,若是惹他不满,岂不一个意念就可让我灰飞烟灭?
我要如何回答?
思绪,在脑海中不断纠缠,从降生到成长,这十几年的人生快速的在脑海中掠过。有喜悦、有悲伤、有欢笑、有愤懑
这人生中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这世态炎凉、这人心叵测
父母的期盼与辛劳我看在眼里,亲戚的鄙夷与不屑我看在眼里,同学老师的疏远我看在眼里,纨绔子弟的陷害我看在眼里
这对人生际遇的不满,对前途的迷茫的不甘,这种种的情绪似乎化成了一股洪流,冲击着我的内心。
终于,我没能抵挡的住这思想的冲击,怒瞪着双眼,指天咆哮:“没错!我不服!凭什么有的人生来高贵,不用努力就可过上富足的生活。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卑微,拼尽全力还要遭人排挤。我拼命地想要挽救自己的命运,可为什么命运一次次的戏弄我?我所有的努力都化作泡影,难道我就注定卑微吗?这样的命运,我不服!”
我不甘的咆哮着,尽情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与愤懑,直到发泄完毕,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什么样的存在讲话,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惊恐的看着空中那高不可攀的存在。
向比神明更加高贵的造物主宣泄不满,得罪了这样的存在,或许我会死的很惨吧,或许,还会因此连累家人吧。
对不起了爸爸,对不起了妈妈,都是我没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