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色里,小明河走入小镇中。
走在街上的人不多,都穿着朴素衣裳,看起来皆是这里的居民,偶尔有旅人匆匆经行也不作片刻停留。
街道两边皆是白墙黛瓦,明河走在青石板路上有些疑惑,四下看看,也不知道去哪处找寻卖盐巴和佐料的商铺。
一旁路过的老阿婆见了,背手蹒跚三两步走到明河身前,问道:“娃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找不到家里大人了么?”
明河挠挠头,心头迷惘化作了一个对着婆婆的笑脸,干净又阳光,回答道:“不是的阿婆,我是来帮我师父买盐巴和佐料的。”
那婆婆见明河笑得可爱,心生喜爱,更是做了一副嗔怪的表情说道:
“唉呀你说你的这个师父,也真是放心让你这么小个娃儿来买东西,我看你不是镇上的,走了很远的山路吧,没有碰到什么山里豺狼吧?”
明河连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跟师父学武功的,不怕豺狼的,我师父可好了。”
婆婆自然是是不相信这么个小娃儿就能有什么武功,但看着明河着急还是牵着明河的手说道:“好好好,是婆婆说错了,那婆婆带你去买盐巴、佐料怎么样?”
明河点点头,跟着阿婆穿过了两条街巷,来到了一家门口摆了许多花椒佐料的店铺门口。
婆婆松开牵着明河的手,对明河说道:“那你进入找里头的老伯,就说是张阿婆让你来买东西的就好,婆婆这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明河听了,冲张阿婆又是一笑,灿烂动人,说道:“谢谢阿婆!”
张阿婆摆摆手,转过身离去,身形微微有一些佝偻。
深深看了阿婆的背影一眼,明河走进店铺中,一股芝麻、花椒、肉桂混杂的气味扑入鼻子里。
店子不大,光线还有一些暗,里面摆放着各式佐料,柜台里头找着一个穿着马褂衫的老伯,正拿着一个铜壶擦拭。
“您好,是张阿婆带我来的,我想买一斤盐巴还有一瓶酱油。”
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明河就是有些生涩害怕,但还是鼓起气向老伯说道。
停下手中动作,老伯一低头,这才看见原来店里进了一个小孩。
“喔?是张阿婆叫你来的啊?你是她亲戚家的孩子么?”老伯走出柜台,在店里的架子上拿了一袋盐巴和一瓶酱油,用草绳把盐巴和酱油绑在一起递给明河。
“不是,”明河开了口之后就觉得主动和人说话也没那么难了,冲老伯也是一笑,“我和阿婆是刚刚在街上碰见的。”
“她倒是个热心肠,”将盐巴和酱油递给了明河,老伯也笑了笑对明河摊出手掌,“盛惠五十文。”
明河在身上掏出一粒碎银子,又收起了老伯找给自己的铜钱走出了店铺,准备回到湖边小院。
只是在离镇的途中明河又经过了一个路边的糕点摊,不由得止步,此时明河腹中饥饿,又是“咕咕”作响。
摆摊的店主看明河站在摊前驻足的那副舔嘴唇的模样更是加大了吆喝声:“蜂蜜糕~浆果酥喽~又香又糯的软糍粑~通通一个都只要十文钱喽~”
终于忍不住诱惑,明河提着盐巴、酱油来到糕点摊前,从怀里掏出了刚才佐料店老伯找给自己的五十文钱,连着抱着钱的草纸一起递了过去,说道:“你好,我要两块蜂蜜糕、两块浆果酥、再要一个软糍粑。”
一笔生意就卖出去五十文钱,糕点店主也很开心,用油纸包好了五块糕点,递给明河:“好嘞,小娃娃拿好了喽。”
明河买到了吃的,边走边吃,才出了小镇就吃掉了一块蜂蜜糕和一块浆果酥了。
蜂蜜糕香甜细腻,浆果酥酸甜爽口,明河吃得嘴上都沾着点儿碎屑,开心地想着:“回去把蜂蜜糕和浆果酥都给师父尝尝,然后这个糍粑……这个糍粑就我吃掉吧。”
心里计划得好好的,明河脸上泛起一种不太好形容的开心表情,许是幸福吧。
只是明河只顾着开心,却没发现有一道身影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从小镇里一直到镇外山上。
一股劲风,那身影竟是从背后直扑过来。
【剑心通明】骤然示警,明河瞬间因应,却没料到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挂在腰间的糕点。
一把将明河的糕点薅走,那身影转身便逃离,明河回头一看,那个身影与自己差不多高矮,似乎还要娇小一点,提着糕点一溜烟就要跑远。
“你给我站住!小贼!”明河放下盐巴、酱油就追了上去。
一追一逃,山林间两道身影竟逐。
翻过了一座山,逃跑的那身影竟然自个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等着明河追上来。
明河追上来,这才发觉抢自己糕点的这个小贼竟然是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姑娘,穿着白锦帽红衾衣,如丝如缎的长发扎了起来,眼若剪水秋瞳,眉目如画,看起来还挺可爱。
甩了甩脑壳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明河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那姑娘右手叉着腰,左手拿着装着糕点的油纸包,轻轻抛起来又接住,声音清脆好听:“你的?你可不能胡说?有什么证据么?不要想随随便便就污蔑本小姐嗬!”
“哦,你这个小贼,明明就是你抢了我的东西,还不承认,快点还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明河也有些气了,对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说道。
眼波流转,闪过一丝狡黠神采,明媚好看的姑娘把糕点一抛,正落在旁边的树杈上,然后做了个手拍灰的动作对明河说道:“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这样,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说是会武功对吧,我和你比试一场,你赢了我就还给你怎么样?”
“好!这可是你说的。”明河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摆出了【决云剑法】的起手式,正对着对面姑娘。
看着明河一脸正经要和自己比武,小姑娘摇摇头暗暗骂了一声呆瓜,心想我可是抢了你的东西啊,你这样傻乎乎的真的好么?
不过对于比武也是认真,小姑娘微微压低咯身形,两手臂打开摆了个掌法架子,一袭红衣在林间的阳光下煞是好看。
明河看着这姑娘,莫名心里竟然有了一种砰砰跳的感觉,【剑心通明】摒除一切杂念,明河又重新坚定目光。
太阳尚悬天空,林间天光正好,少年与姑娘相对。
或许未曾相见过,今后也未必会相随,但一次的相逢就像是山涧的清澈泉水溅入寒潭的那一瞬间,剔透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