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啊!”大太监见齐武帝已经气急攻心开始咳嗽,生怕他再有个闪失,连忙心疼地哀求道。
高沥上前一步搀扶着已经有些站不稳的齐武帝,扶着他坐回龙椅上,上下轻抚着齐武帝后背,柔声道:“父皇息怒,这不过是些地痞流氓加油添醋的传出来的谣言罢了,您又何必跟这些人置气,龙体要紧啊。”
齐武帝喘着粗气坐在龙椅上,搭在御案上的手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命京城守卫严查谣言传播者,格杀勿论。”
“陛下,不能杀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做会酿成大祸啊!”跪在地上的御史一听,连忙恳求道。
“你说什么?”齐武帝声音听起来异常冰冷危险,他恶狠狠地瞪着跪地不起的御史,像是要将他撕碎,“朕是大齐的君主,竟然要放任那群流氓混子到处宣扬皇家的不实消息?朕还要看这群混子的脸色不成?”
齐武帝声音高昂愤慨,御史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陛下,臣所说皆出自肺腑啊,陛下!”御史匍匐在地,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那你说,朕要怎么做?朕要怎么做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齐武帝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这……”御史太过于紧张,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你倒是说啊!”齐武帝大声吼道。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父皇,御史大人所言倒也不是毫无道理。”高沥安抚道,“流言是防不住的,我们只能向百姓证明,才能让流言不攻自破。”
“如何证明?他们就差没说指名道姓的说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鬼仙了!”齐武帝呵斥道,这种无稽之谈,要让他如何证明?
“父皇,儿臣有一愚见,不值当讲不当讲。”高沥低声道。
“讲!”齐武帝叹了口气,算是冷静了下来。
“父皇,流言里说是母后梦见了大哥被一大肚鬼所杀,便有人暗指这个大肚鬼是贵妃娘娘,这不就是将母后和贵妃娘娘塑造成了一对宿敌吗?”高沥缓缓道,“儿臣以为,若是在乞巧节盛典上,让母后和贵妃一同出现,这种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这……”齐武帝有些犹豫,当初他下令禁了皇后的足,现如今不过半月……
高沥撩开衣袍跪倒在地:“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齐武帝沉默了半天,他看着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的二儿子,又想起已经死去的大儿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他坐拥天下,好像什么都有了,可他却又好像都没有。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
“朕允了。”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嘎吱吱”的声音,高鸿闭着眼睛靠坐在马车里,思绪翻腾。
他刚刚从宫里出来,贵妃召他进宫,打得是想念儿子的旗号,其实言谈间一直在打探他外祖父林平的情况,话里话外的在说服高鸿与她合作,伺机扳倒高沥。
宫中暗潮汹涌,废太子的死和齐武帝的病重,如同一颗石子落进了水里,激荡起来的水花,又不知道要淹死多少无辜的生命。
棋局已经开始,持棋的双方都没有资格喊停了。
高鸿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地注视前方,贵妃想要的恰好与高鸿想要的不谋而合,只不过贵妃并不知道,她这是在与虎谋皮。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将这个棋局搅得更混一点儿吧。
……
乞巧节又被称作是“女儿节”,是大齐非常重要的节庆之一,每年这个时候,已出嫁、未出嫁的妇人、少女们都有机会来到当地举办盛典的夜市玩耍,夜市要开半个月,出入口皆有重兵把守,街道上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名严阵以待的守卫站岗,特别是京城的乞巧节盛典,因着每年都有皇帝、皇后出席,因此更加的戒备森严。
然而就在乞巧节盛典前夕,这么戒备森严的夜市竟然出了一桩令京兆伊头疼的案子。
言府的大小姐在夜市闲逛的时候,走失了,至今没有找到。
“你说谁走失了?”佳品律行内,言灵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来报案言府家仆。
“言律师,是我家大小姐。”家仆老实的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得到消息?”言灵儿心中焦急,一时间也忘记了掩盖自己的身份。
“啊?”家仆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讼师,为啥要跟你说?虽然爱没弄明白这位女讼师说这话的意思,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大小姐,于是他仍然老老实实道,“是昨天晚上走丢的,大小姐昨晚带着三个家丁和贴身丫鬟便出了门,结果一直到夜市休市了,都没见到大小姐他们回来。我们便连忙去京兆府报了案,京兆伊老爷说,要来这里找您写个状子,让您帮着破案,小的便来了。”
言灵儿紧抿着唇,乞巧节夜市守备森严,况且言巧儿出门的时候带了家丁,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事儿的,怎么会走失了呢?
“昨日你家小姐带出去的家丁和丫鬟呢?”
“丫鬟跟小姐一同走失了,三个家丁都在,正在府上受罚呢。”家仆如实回道。
“你且先回言府,我随后便到,这三位家仆都需要细细盘问,你回去跟你家老爷说,切莫打得狠了,不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延误了找人的时机。”言灵儿快速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回去传话。”家仆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行了礼后,便匆匆离开。
言府家仆离开后,言灵儿立马唤来了齐云和铃铛,命铃铛装扮成言讼师的模样随她一同前去言府,有命齐云去京兆府拿言府报案的卷宗。
交代清楚后,她便跟铃铛上了马车,一路朝言府驶去。
言府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赵梦雅听闻言巧儿走失的消息后,便整个人昏倒了,这会儿都还卧床不起,只能干躺着流眼泪,柳婷荷正贴身伺候着给她擦脸,被赵梦雅一把握住手。
“婷荷,我就巧儿这么一个女儿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赵梦雅哀嚎道。
柳婷荷跟着掉眼泪,她反握住赵梦雅的手,安抚道:“夫人嘴里莫要胡说,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俩人说话间,外头有丫鬟来报,五皇子妃带着佳品律行的女讼师来了,就在外面。
赵梦雅挣扎着要起身,柳婷荷连忙去扶:“快,快让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