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纪万没想到女儿竟然连话都不让他说,就直接封口了,笑容顿时就凝结在脸上。
“宝珠啊!子文虽有不对,但毕竟是我张家骨血,而且我们这一房没有男丁,父亲百年之后,还得指着他继承咱这一房的香火呢!再说,因为这点小事就丢了性命,你让为父的老脸在族人面前往那搁?好歹咱也是皇亲不是?”
如果宝珠不是太后,张国纪这个父亲肯定就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了,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向女儿开口,虽然有点理亏,但想着女儿念在父女之情的份上,怎么也能答应吧!
宝珠亲自给父亲端过茶杯,缓缓道:“父亲说是小事,母亲被谁害成这样的,父亲不会忘了吧?子文哥跟白莲教扯上关系不说,还四处散播我跟、我跟叶公公的谣言,若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别人会怎么看?让我这个母仪天下的太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朝臣百姓?”
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张氏子弟不乏品行兼优的子弟,再过继一个就是,如果父亲不方便,女儿替您操持这件事”
一个父亲,第一次求女儿,就被女儿无情地拒绝回来,即便有一万种理由,这个父亲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猛地站起身推开女儿递过来的茶杯,怒道:“你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救人了是吗?好...既然你这么绝情,那我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父亲...”
宝珠哭着跪倒在地,却仍无法唤回盛怒的父亲。
作为这个帝国地位最高的女性,宝珠已经承载了太多的委屈。
她同叶珣的关系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生下的孩子一生都不能父子相认,叶珣不在身边,为了儿子,她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而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她只能化做苦水默默地咽下去,却不能让别人跟她分享。
“妹妹,起来吧!我给那死太监去信,让他饶过你堂兄”
说话声中,红袖从后面将宝珠扶了起来。
“姐姐千万不要,我们夫君是做大事的,而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百姓,我们帮不上什么,却也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宝珠语气坚决地说道,不止是语气,眼神也同样坚定不移。
红袖见状,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心说怪不得死太监最疼她,这件事换在我身上,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也不能看着她这么委屈,必须得让死太监知道妹妹承受的压力...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红袖那里知道,宝珠所要承受的压力,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方振儒最近很忙,忙着春闱大考之事,同时还要执行大力选拔青年御史的事,不说是忙的焦头烂额,却也快脚不沾地了。
不过老方却很享受这种感觉,六十多岁,在朝廷中枢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有人当官是为了升官发财,有人则是为了施展心中的抱负,老方同志显然属于后者。
张国泰受黄秉添怂恿来找老方的时候,刚巧老方才回府。
听说是张国泰来了,方振儒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过却很不喜欢张国泰那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侄女是太后的张扬劲,所以平时从不跟他有任何交集,实在想不出这家伙怎么找到自己家来?
休息一下,老方还要接见几个督察院的下属,原本是不打算见的,但想想这个人同太后的关系,最后还是让人把他带了进来。
事实上张国泰心里也没底,因为他知道老方头是出了名的认死理,儿子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人家凭什么要替儿子求情?
不过想想黄秉添说的也对,当今朝堂上,除了太后,怕只有这老方头能救自己儿子,遂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来厅堂见礼过后,还没等方振儒开口问,张国泰就一脸严肃地道:“求方大人帮太后一把”
方振儒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张大人何出此言?”
“张子文的事,方大人应该最清楚不过,现在太后想救这个堂兄,却苦与身份无法开口,叶公公又远在江南,所以现在唯有方大人能帮太后了”
得说黄秉添的主意还是挺阴损的,不说张国泰自己要救儿子,而是直接扯上了太后,不帮太后就是不忠,帮了却又违法,等于是把难题交到了方振儒手上。
如果这件事找是袁应泰或是张铨,很可能被这两人大嘴巴烀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太后只听叶珣的,是不会背着叶珣去求别人的。
张国泰话音刚落,方振儒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张国泰几眼,道:“你不提醒,老夫差点忘了,那个叫张子文的是你过继到太后家的吧?你得庆幸把他过继出去,不然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请回吧!怎么处置张子文,自有国法来定夺”
张国泰还想说什么,却见方振儒站起身一甩袖子就走了,无奈之下,只好讪讪地转身离去。
他是走了,可老方的心却也乱了,有关张家的事,他也从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个张子文不单是太后的堂兄,还是太后家唯一的男丁,虽然是过继而来,但已经在官府备案,是可以传承太后一家血脉的。
这样细算下来,太后想救人就不难理解了,而且很可能是先求的叶珣,不可得之后,才找上的自己,那自己要不要帮这个忙呢?
沉吟良久,方振儒最终还是给叶珣去了一封信,信中并未提张国泰或是宝珠太后,而是以督察院的名义,认为此案疑点重重,希望叶珣能命手下将张子文押解回京,待仔细查证后,再行定罪。
严格来说,以方振儒左都御史的身份下这样一份文书,可说是再正常不过,甚至说是他分内之事也无不可,只是张子文这个人的身份太敏感。
可以说,老实头方振儒大人,已经被有心人算计了进去。
就在满朝上下都在围绕着这个张子文展开勾心斗角的时候,却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叶珣虽然下了如遇反抗,格杀勿论的命令,可当胡久成带人找到张子文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割断了喉咙,死的不能再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