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敢情您这是把咱们星辰网咖,当成办公室在用啊?”网管老哥对许云歌搓了搓手指,动作就是钱的意思。
吧台小妹掐了网管一把,拿起没开封的泡面碗砸在了他头上:“少贫嘴,赵总说了他身份证先压在这里,来咱网吧随便上机,你这几块钱的网费也想黑,说不去不怕赵总嫌丢人呐。”
“嘿,我就开个玩笑嘛,当初要不是我拦着,那帮渡劫失败的暴躁老哥指不定得把这小老弟拆了哟。他这怪人来一次就停一次电,我特么看见他就心里慌,再来几次,我可不会为了他得罪老主顾。”
许云歌暗暗讪笑,没有多说,又走到那间装修完毕的包间。
打开电脑,找网管要权限后下载几个做草图和策划案需要的软件,开始专心回忆都市传说的细节,寻找当时没有立即判决的疑点。
全面复制应该是不可能的,许云歌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精度越高成本越高。主要精力和细节,应该放在复制关键犯罪节点,比如胡小玉的父母是如何殴打胡小玉,又是如何胁迫王宝芝的。
比较麻烦的是,如果都市传说的故事版本和现实不一样,就只能挑关键罪证来做,否则做出3D动画又被反咬一口凭空污蔑,案情只会更加混乱,对于“用技术欺负人”的校方也非常不利。
“司机当时打王宝芝的凶器,王宝芝的遗失物品,都是真实存在的铁证,如果胡小玉是在奶奶的丧事上死的,胡家庄也可能存在证人,法医尸检结果也会有效。”
许云歌写写画画,天色渐晚也不觉腹中饥饿,倒是天黑以后,可能是身体中的诅咒占比正在不断增高,他觉得身体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时候,赵文岚得知许云歌也在网咖,等他忙完自己手头的事情,还有一些必要的投资会议,赶到网咖时候,策划和草图已经做好了。
赵文岚抓过来一看,没想到许云歌搞得还有几分专业,避免露出几分赞许:“嗯,我还以为你又要给我解释闹鬼,这一套方案看上去还行,我先发给我同学让他帮忙看看。”
许云歌点点头,他关心的是3D动画:“王宝芝的情况怎么样?如果要找罪证,她应该是最佳证人,学校里可能也有其他知情学生。”
赵文岚说道:“我找人联系上了王宝芝的家庭,发现她爸妈为了给她治病,家境落魄许多,先前开的店都没了,也许早日结案才能帮到她。可惜她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帮忙见到她。”
“你给的线索和查案角度很有用,我同学在翻旧案时,确实发现了很多疑点。不过我早些年在外国上学,国内接触不多,犯罪心理和行为动机方面我不太了解,如果不介意,我同学想和你当面谈谈。”
许云歌迟疑了片刻,对于权贵势力,他不希望牵扯太深。如果可以,他绝对不希望制作3D动画之后,自己成为受诅咒者们关注的焦点,还可能被一群有钱有势的人盯上。
“见面可以,不过我比较担心被报复,不想露面。如果想提高查案效率,我觉得把王宝芝一起叫来最好,现场录音作证。”
赵文岚点点头,拨通电话:“谈妥了,呆会我叫车接你还是自己过来?”
许云歌一愣,怎么这特么就叫谈妥了?
3D动画特么都没一个毛胚建模,王宝芝那头就你一句帮忙,胡家父母手机锤子等关键证物都没搞到手呢,当老板的都这么会讲话的吗?
赵文岚倒没发现许云歌的表情变化,他随身有助理,一个电话各种订餐、私人飞机都能搞定,既然约了王宝芝和他同学,干脆一起吃饭。
不过据赵文岚所言,星辰俱乐部基地附近,还有一家心理诊所。
那边的女医师,在心理辅导方面很有实力。他家战队的队员有时候产生矛盾和心态上的问题,情绪受到网络喷子影响,或者私人生活出现什么问题,竞技状态非常糟糕,偶尔都会去那边做辅导。
聊着聊着,赵文岚又开始了,对国内心理精神健康教育一顿大谈,许云歌听了一阵,才知道赵文岚有段时间是出国上大学,家境资源又好,眼界确实比一般人开阔,谈话语气非常自信,对自身也比较骄傲。
直到星辰网咖门口的一辆面包车,跳下来2名走路生风的灰衣男士,赵文岚才和许云歌一起走出去。
其中一名灰衣男士自称姓李,叫他老李就行:“哟,这位兄弟看上去不大精神啊,夜猫子侦探吗?”
“熬夜熬的,没大碍。”许云歌看了两眼,老李说话中气十足,非常有力量感。身材结实,几乎没有赘肉,一看就不是普通宅男上班族。
见许云歌戴着面具,又拉起兜帽遮住脑袋和耳朵,老李十分知趣的没有多问,却隐约觉得赵文岚找到的这名“知情者”有些不对劲。
在酒店等了片刻,赵文岚约的女医生还没到,不过派出去的专车,也将王宝芝和她的父母接了过来。
一对年近50岁的夫妻,衣服有些褪色起毛,但面料看起来十分坚硬,头发花乱,眼珠浑浊,看上去十分苍老。
其中一名女孩,应该就是许云歌在都市传说中见过的王宝芝,但她看上去,和都市传说中的那个学生简直判若两人。
她身材暴瘦得像是一副骷髅,深陷的眼窝,高卷的围巾,充满血丝、疲惫不堪的双眼永远在焦虑的四处游离。
甚至,她的手指有点时候会因为肌肉神经过度紧张,像鸡爪一样死死的扣合,僵硬的拧在一起,需要王家父母按摩很久才能掰开。
整个人蜷缩在厚实的毛线套子里,比一般的玩具熊还要瘦小。
为了女儿,王家父母这2年几乎是倾家荡产,却没能解决问题。
见状,赵文岚不免也多问了一句:“先去吃饭吗?”
“谢谢,宝芝一直没什么胃口,有什么能帮忙的聊一聊就好。”
王家父母对此类询问调查貌似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想到赵文岚的身份,未必是故意找事的,语气才缓和些,脸色却依然是紧绷的。
看得出,王宝芝一家三口已经备受精神折磨,实在是不希望再受到任何伤害,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一旦第一个崩了,其他人都会跟着一起崩掉。
众人步入酒店,刚刚坐下还未上菜,王宝芝就显得极为焦虑,不知是在害怕陌生人,还是害怕装束模样古怪的许云歌。
王宝芝的母亲:“我的女儿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就害怕开灯,她似乎认为只有呆在暗处才能感到安全。这快2年了,病情时好时坏,不说话也不理人,常常一天什么也不吃,给她打点滴就哭……”
“那就关了吧。”老李走向开关,酒店的包间,顿时一片漆黑,随后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白蜡烛,点燃,放到了桌面中间。
“王宝芝同学,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关于胡小玉的事情,这次有些不同的地方……”老李开始循循善诱,王宝芝起初只是呆呆地盯着蜡烛的火光,随着引导,她的表情先是稍微缓和,接着变得极度惊慌,蜷缩在毛线套子里浑身发抖,而她的爸妈也只能心疼的掉眼泪。
“你们还要问什么?你们还要我的女儿做什么?你们问来问去到底搞清楚没有!”王宝芝父亲脸上的不忍,让他显得更添几分老态龙钟。
“不行啊,一问她就这样,大伙都没辙……”老李有些尴尬,和他的同行者小声交流几句,不经意间,他看见许云歌手指一弹,清脆的金属蜂鸣传出,一枚纸张包裹的硬币出现在他手里。
随后,他注意到王宝芝的注意力,渐渐被许云歌吸引了过去。
这难道是都市传说中的硬币催眠术?本以为都是些胡扯,老李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亲眼看见这么奇怪的玩法。
许云歌戴着一张花猴面具,兜帽裹住了他的脑袋,试探性地扮演着他脑补中的催眠师,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虽然是之前在网咖里看视频学的,不过拿来装神弄鬼也恰到好处。
每当他要剥开纸张时,他注意到,王宝芝的精神变得高度集中。
“晚上好王宝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出来,我就把它还给你。”
王宝芝没有反应,僵尸一般的定在那里,只有一双眼睛在左右颤动。
许云歌没有说话,装模作样地看向王宝芝扫视过的地方,低声说道:“怎么了,你觉得有人在监视你吗?”
王宝芝的眼珠转向许云歌,她的眼神和眼部运动,暴露了此时她对许云歌没有一丝信任可言,但不可否认,许云歌说对了她的感觉。
“这样吧,我去给你拿个外卖。”
赵文岚早就和酒店交待过了,没有呼叫不用管他们在做什么,所以食物只是服务员放在门口的餐车上,用盘子和篮子装在一起。
许云歌拉起一只塑料袋,模仿着噩梦中的胡父胡母,以一种特殊的节奏,和服务员交待了几句,接着开始敲门。
紧接着,房门打开一角,不见人影。
紧接着,房门又开了一点,俯卧在地的许云歌,侧脸对着王宝芝。
霎那间,王宝芝像是某根神经被触动了,她想站起来,但她太瘦弱,立即就被发现异常的父母保护在了座位上。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老李面色强作镇定,内心却是惊呆了。
只见许云歌从地上爬起,掏出手机,调出一道下载的铃声,王宝芝立即开始浑身发抖,她眼睁睁的看着许云歌走入包间,把食物放下,接着他走向橱柜,每隔几秒钟就开关检查,整个人在屋内焦虑踱步。
此时此刻,王宝芝的父母也吓了一大跳,因为许云歌完全不像什么心理医生,反而更像一名病入膏肓的精神疾病患者。
直到敲门声响起,提着食物的服务员,再次出现在门口。
一个服务员,两个服务员,三个服务员,越来越多……
王宝芝崩溃了,她绝望的想要尖叫,却最终软倒在父母怀里,接着猛地想要挣脱,又被老李等人连忙按住。
“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生病了,你是王宝芝的父亲吗?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