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四十分钟后，训练结束。
说来奇怪，向来最晚走的季念和乔心悦，今天竟是最早离开的人，看着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着急着去干什么。
两人离开之后的球馆可就有些热闹了，剩下的人也都没急着离开，反而是各自磨叽着收拾东西，边聊着些有关于季念和乔心悦的话题。
“诶，林渡，季念以前在“百三”到底什么水平，她为什么会当教练？我感觉她的水平去国家队都绰绰有余啊。”蒋坤把自己球拍的胶皮撕下，拿着胶水细细刷着，顺便开口问道。
“怎么又问这个了？”
“因为你一直都回避这个问题啊！”王诺言明显是力挺自己队长的，开口道：“每次我们问这个问题你就跟躲避什么似的，啥也不说。”
“乔心悦不是说过吗？季念可以打她不及格。这个还不够明确吗？”
“你别搞得好像我们知道乔心悦什么水平一样。”郑颖白了林渡一眼，道:“没有实力相当的人给她做对比，她怎么大都是真的吊打我们，有什么好看得出的？”
“......”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怼”地有点无法回避的林渡猛的一下拉起了书包的拉链，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还是松了自己的口舌，说道:“要对比是吧？”
“对对对，比如说季念跟国家队的人比怎么样？”见林渡没再执意推脱，大伙的兴致和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全都凑到了林渡身前，期待着林渡的后半句话。
“你们知道刘越吧？”林渡抱着试探性的语气问了一句。
“废话！”几个围上来的人齐刷刷地回道，一个个都递了白眼到林渡身上——
刘越？这可是中国现在正值巅峰期的国手，两年前以18岁的年纪登上奥运会的舞台并拿到了亚军的好成绩，输给身怀大满贯的邵灵栩，在邵灵栩退役之后就在各个赛事斩获冠军，一直被各个体育界媒体认定为两年后大满贯的候选人。
“你们知道为什么每一篇报道都只是说刘越是大满贯候选人吗？而没有说她是大满贯最大的夺取热门吗？”林渡再度问道:“22岁的大满贯，是女子乒乓球史上最年轻的成绩了，但是其实没有多少媒体认定刘越可以拿下这个22岁的大满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说刘越是候选人不是媒体常规套路吗？不能把话说太满而已啊......”王诺言心怀疑惑地问道。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林渡摇了摇头，又是长出一口气，道:
“因为大多数媒体都知道，下一个大满贯真正的夺取热门，是季念。”
“但是‘百三’和各大媒体都有协议，不允许透露任何学员的信息并做报道和进行采访，但季念并没有在‘百三’待到最后一刻，所以媒体不报道季念，只是因为没有她的消息而已。”
“季念是赢过刘越的，虽然只是听说的，但是这是当时邵灵栩来给我们上课时说的。”
“季念在国家队训练的时候，是邵灵栩一手培养出来的。”
一大通话说完，林渡丝毫没有顾及众人的错愕，继续说道:“季念之所以现在是我们的教练，是因为她有无法参赛的理由，具体的不方便说，你们谁有胆子可以自己去问她。”话落，林渡没再继续开口，而是扫视一圈众人，等候着所有人的反应。
国家队......
大满贯夺取热门......
赢过刘越......
邵灵栩的徒弟......
是我们的教练？
这个反差...这个强烈的对比，深深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林渡是不会撒谎的，这些听着极其不可思议的经历和身份，全部都属于季念。而这种传奇般的人物，在手把手指导着他们训练。
对季念一直有着些怨气的郑颖此刻更是难以启齿，在她看来，季念也不过就是一个有天赋，比自己优秀一点儿的同龄人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林渡今天说的话，很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她突然优点羡慕官沁了，甚至是嫉妒——这种人当自己的师父，可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待遇啊！
季念怎么就看上官沁了呢......
除了官沁之外的所有人，这个时候都有意无意地会望官沁身上瞥上几眼，惹得后者一阵不舒服。
一直没有说话的官沁内心的震惊其实丝毫不亚于其他人，她和郑颖其实是相仿的，只能想到季念很厉害，但绝对想象不到季念是跟刘越一个高度的人。
自己...是不是用了半辈子的欧气来遇见这个人......
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都陷进了那种深深的错愕。就这个样子，在沉默中，各自回去忙回了自己的事情。
有人打开微信看了看联系人列表的季念，突然觉得是这么的不真实。
有人品味着季念说过的话，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还有人想象到了季念站在奥运冠军的位置时桀骜而自信的笑意......
季念......无论这个人到底为什么是他们的教练，她都已经上升为了这几名高中生的自豪。
能认识这么一个人，多棒啊......
校外，星巴克，明都中心广场店。
“念念！”约着季念和乔心悦在星巴克见面的姑娘个子不高，跟季念比上矮了近半个头，一头利落短发打理得很是精致，戴着黑色的防尘口罩，看到季念和乔心悦的那一刻就激动地摆了摆手，眼睛笑弯成了一条线。
“还有小乔，也好久不见啊！”
两个人都没怎么客气，坐下之后就喝起了率先到达的女子点下的饮品，也都是莞尔一笑，纷纷开口道:
“越姐你来明都干嘛？”
“你怎么这么闲？”
第一句话出自乔心悦，第二句听着嬉皮笑脸地则是出自季念。
“你口气能不能好点儿？学学人家乔心悦啊，咋就觉得你那么不欢迎我来呢？”刘越摘下口罩，五指捅进头发中轻轻一捋，没好气地白了季念一眼。
“我哪儿不欢迎你了？？？”季念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打算接下这一口锅。
“越姐，我实名举报念念这么久从来没有提过你！”
“她没良心又不是个秘密了，无所谓无所谓了。”刘越摆了摆手，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下肚，咳了一声，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找乔心悦有事，哦，念念你也有事儿。”
“啥？”
“啥？”两人齐声疑惑道。
“队里面下死命令了，让乔心悦要么写退队证明，要么打完世界乒乓球高中邀请赛就回国家队。”刘越轻轻甩头，道:“教练那边对你这种前十的人擅自离队，压了很久，但是现在国家队尖端女子选手老实说真的不多，我也最多再打两个奥运，省队那边上来的很多放到世界上都不拔尖。前十里就那么三个女孩，你还不来......”
“我......”
“不行！季念不回去我不会回去的！不是有江玄瑾吗？不是有叶可儿吗？我也就个第七而已。”
“第一都在这儿了，让我回去干嘛？”乔心悦瞥了一眼季念，带着赌气的口吻道。
听到江玄瑾的名字，刘越瞳孔一缩，却是欲言又止。
她当然也知道她说的第一是季念，也是对乔心悦的倔强无可奈何，只能说道:“我和邵灵栩都争取过了......乒协说没有确凿证据没法撤销处罚。”
听到邵灵栩的名字，季念突然怔了一下，问刘越道:“师父最近怎么样？”
“她不就那副样子吗？我跟你们说现在女队训练力度真的超级恐怖！邵灵栩真的是把每个人都当成念念来练。还有人从省队升上来没呆够一个礼拜就被赶回去的。”刘越刻意打了一个寒战，道:“而且很多小孩子哪有念念这么疯？那都是正常人，那受得起这么折腾。”
“你这话到底是损我还是夸我呢......”季念鄙夷地白了刘越一眼，道:“那是师父干得关我啥事儿啊。”
“哦也是......诶不对我刚刚还没说完呢，念念！我们去打球吧！”
“啥？”
“我不是说了吗球队放4天假，我们来明阳也挺近的，就来找你打球了啊！”
“大老远跑来跟我打球？”
“也跟小乔打嘛！你们俩可是跟我抢大满贯的啊！一年没跟你们打万一我输太惨了会被人说打假球的！”
“而且我也没有念念那么神仙啦遇到什么人的打法就过目不忘，太久没跟你们练球会吃亏的！”
“打嘛打嘛打嘛！”
......好好的聊着天，刘越这位世界冠军就突然在几年面前撒起了娇，惹得后者难得地出现了苦闷纠结的表情。
“你跟姚焱棋学坏了。”
“对！都怪那小子......哎呀你就说打不打嘛？”
“国家队不是有个叶可儿吗？你干嘛大老远跑来找我啦！”季念心里还是有些许放不下，她总觉得刘越此次前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打球嘛？！”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是那种本末倒置的人。”
“......”刘越见季念这副顽抗到底的样子，知道自己拗不过后者，略略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打一场吧。”
“边打边说。”
“好，去我们学校吧。”看刘越这副表情，季念已经笃定了心觉得这中间肯定有大事儿，应了下来，道:“先聊聊天吧，别搞这么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