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低血糖啊,那……那倒也不能忽视了。」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真替自己尴尬。
我迫切地去找刘言,试图缓解我的社死,然后这次他没有等我,人早没影儿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愣是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吃完晚饭就回了房间。
小白订的是三个双人间,本来打算让她男朋友和刘言一间,人没来,刘言只得勉强独享双人间。
晚上十点,我洗完澡实在睡不着,偷偷跑出来吹风。
刚开门,就看见走廊上闪过一个黑影。
我好奇地追过去,在拐角处将鬼鬼祟祟的赵淮音当场抓获。
「你跟踪我?」我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控制住。
「这么大个山只许你来?山头是你家包的吗?」
赵淮音「切」了一声,我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
两分钟不到她就心虚了,挣脱我的手埋怨:「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真烦,我是听纪姝宁说的。」
「不是说我才是女主吗?你怎么跟绿茶女走得这么近?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我质问道。
「那我也不想啊,我主要还是……」
她看我一眼,咽了咽口水:「还是怕你……」
「怕我什么?」
我开玩笑地接过话:「怕我杀了纪姝宁抛尸荒野?」
本来以为她会立刻反驳这个荒唐的玩笑,然而她沉默了,她沉默了?!
简直是侮辱人。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杀人,这可是违法犯罪。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以后会和刘言分开,我怎么可能为了他——」
声音消失在走廊上,我眯着眼睛看向另一边,指了指门:「刚刚是不是有个女的进了刘言房间?」
我转过头,平静地问赵淮音:「这本书里有没有女主光环?比如说杀了人不用坐牢之类的?」
20.
「你……你来真的吗?」赵淮音惊恐地拽着我,生怕一个没拉住,我就失控了。
「放心,我是个很理智的人。」我皮笑肉不笑,甩开她走到房间外听里面的动静。
刘言的房门半掩着,里面那个女的说了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是同屋的人已经睡了,怕吵到。
哦,原来我和小白也睡了。
哦,原来是大半夜要来别人的男朋友这里洗澡啊。
我眯起眼睛,没想到啊,纪姝宁一个恶毒女配,做事却这么低级……
等等,里面的人好像不是纪姝宁。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开朗活泼、充满绿色的生命力……
是陈炎。
21.
「我很快就洗好,不会打扰你的……」陈炎抱着洗漱用品,脸颊微微发红,她不好意思地伸手理了理贴在耳朵旁边的头发。
刘言皱起眉头,眼睛里混杂着不理解和不耐烦。
我猜他一定在心里骂:想在我这里洗澡?凭什么啊?你都不配去桥洞下吃垃圾。
渣渣,我当初多柔弱多清新一朵小白花,还不是被他甩到地里糊了一脸泥。
刘言是正经人吗?他只喜欢脑子有问题的,不喜欢把他当傻子的。
羞涩装纯情这一套,人家压根儿就不吃。
毕竟你能指望小学生看懂青春伤痛片的暗示吗?能指望他四十五度地仰望天空忧伤吗?
开玩笑!小学生压根儿只爱辣条汽水泡泡糖。
陈炎还是不懂,做茶,也要懂得投其所好。
他得是总裁,你才能绿得清新、绿得无害;他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代,那就得是姜茶,辣得他满地找头;他是小学鸡……没办法,陪他去桥洞下吃垃圾吧。
刘言之所以选择我,主要还是因为我理解并尊重他的小学生爱好。
22.
房间里,刘言动了动嘴,我立刻赶在他开口之前把门全部推开,发出一阵声响。
两个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陈炎瞳孔地震,之后下意识抓了抓衣服,似乎害怕我把她扒光丢出去。
但很快,她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边脸颊上的微红也已经消散。
「原来你也没睡啊!」
她说着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借浴室用用,反正刘言也没把我当女生。」
动作十分自然,毫不扭捏,完全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仿佛她真的只是刘言的哥们儿。
我这么善解人意,当然……当然是选择相信她了。
「是这样啊?」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傻笑,欢快地走到刘言身边,也不管他正在跟我冷战,挽着他的肩膀就靠了过去。
之后用头在他肩膀那里蹭来蹭去:「我一个人睡不着嘛……」
余光里,陈炎抖了一下,大概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她发出一声古怪又令人不悦的干笑,状似随意地来了一句:「看来你跟宁宁比较像,有一点点娇气。」
「刘言哥哥也这么觉得吗?」
我眨眨眼睛,恶心巴拉地盯着刘言,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由于心虚,我拽得很紧,生怕刘言脑一抽又把我甩出去。毕竟我不仅恶心了陈炎,也恶心了他。
「倒也没有。」听得出,刘言已经很克制了,算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我面子。
我俩就这么腻腻歪歪,把陈炎晾在旁边,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东张西望,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几分钟后,她终于不堪忍受,勉强开口:「既然,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打扰……」
「没事儿,不打扰。你洗你的,我们说我们的。」
我大方地把她推进浴室,毫不介意:「好好儿洗,洗干净一点。」
23.
转过身刘言已经在床上坐下,他看着我,满脸都写着:你又要唱哪出?
我走过去坐在他边儿上嗲声嗲气地开口:「刘言哥哥,给我讲个睡前小故事好不好?」
「讲什么故事?」他倒是配合。
「我要听,要听那种,女人因为猖狂付出代价的故事。」
「砰——」
浴室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听见刘言轻笑了一声,他低头拿出手机打开那篇讲熬夜危害的文章。
「从哪里讲起呢?」
他用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嗓音低沉:「眼睛,嘴唇,还是……」
「哐当——」浴室门被大力推开。
陈炎从里面走出来,人很狼狈。
她眼里是鄙夷和震惊,表情在骂我不要脸,开口时有点结巴:「我,我有点困,就先走了。」
紧接着连洗漱品都没要就冲向门口,仿佛怕我把她拦住留下来继续受煎熬。
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还耍心机呢?
她整这么一出,我要是生气,那就显得我小气;可我不生气,就得纵容她继续以开朗的表象,行绿茶的恶行。
我这么善解人意,当然是选择恶心她了。
24.
陈炎走之后,我兴奋地在床上蹦来蹦去。
直到刘言关上门走到另一张床上躺下,我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干嘛?」
「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他朝我招招手。
「什么?」我将信将疑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拽过去,跌进他的怀抱。
他的怀里很软和,像刚进入夏天时,吹着傍晚带着微微暖意的风那样又暖又舒服。
「我洗过澡了,很干净。」
刘言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好像放松了一些,我听到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无奈的妥协感,他说:「让我抱一会儿,我就原谅你。」
这么说,吃垃圾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我蹭蹭他的脸颊,乖乖地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过了一会儿,我很轻地喊他:「刘言。」
他没应,于是我小声说了一句:「你想过和我分开吗?」
过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清晰的两个字:「没有。」
那两个字飞到上空又化开,像轻盈的云朵飘下来,一整个覆盖到我的梦上,让我做了一夜好梦。
25.
第天纪姝宁仍然起得很早,我打着哈欠出门正好撞上陈炎和她说话。
一看见我,陈炎立刻压低声音,她凑到纪姝宁旁边,说话间时不时会瞟我一眼,发出那种意为「我就是在议论你,并且说了你坏话,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声音。
我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把她昨晚落荒而逃后留下的洗漱用品扔到她面前指了指:「你的东西。」
塑料袋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陈炎下意识退了一步,而纪姝宁蹲下从里面拿出一块毛巾。
「炎炎,这不是你的吗?」
她困惑地看向陈炎,「为什么在非语那里?」
陈炎整个人僵在原地,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劝道:「以后注意点,别把私人用品带到别人男朋友的房间里。」
见她不答话,我又添了一把火:「尤其是我的男朋友。」
26.
回学校这一路上气氛有些诡异,陈炎最开始还笑着用纪姝宁的手机拍了几张照,后来就跟我们拉开了距离;纪姝宁大概是猜出了什么,低着头走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小白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叽叽喳喳。
而刘言,人家简直换了个人。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遇到不好走的路还小心护着,生怕我摔了。
上山的时候我还是桥洞底下的垃圾,下山的时候身价瞬间暴涨,成了哥哥心上的白月光夜明珠。
总之就是哥哥的心思你别猜,妹妹我只管作。
快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白想抄近道从医院穿过去。
「不行。」我和刘言同时出声。
「为什么?」
「因为……」
我眨眨眼凑过去神秘地说:「你没有听过一个传闻吗?说这医院以前是居民楼,就那种木头房子,有一天突然起火了……」
小白的嘴成了「o」形,纪姝宁正死死拽着她的手,手指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于是我接着说:「整排房子都燃了,还烧死一个小女孩,据说到了晚上,就有小女孩——」
「行了行了,你别瞎编,不走就是了。」小白死死捂住我的嘴,快速离开从医院绕了过去。
走出一段距离,我突然发现刘言的脸色也不太好,于是扯着他的手嗲声嗲气地开玩笑:「刘言哥哥也怕吗?」
「我不怕。」他倒是答得正经。
「那你为什么不听小白的?」
「因为我不喜欢进医院。」刘言轻轻皱了一下眉,对这个问题有点抵触。
看来是真的讨厌了,我吐吐舌头,没有再追问。
27.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伤到面子,总之陈炎安分了很多,连着一两天都没见她再来找纪姝宁。
纪姝宁可能也觉得尴尬,总是躲着我。下了课也不回寝室,非得等到快关门才偷偷回来。
周三上完课,她回寝室把书放下又飞快地消失。
小白躺在床上戴了一只耳机,边玩手机边问我:「纪姝宁跟你吵架了?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怕你,你……他妈的!」
「你刚刚是不是骂人了?」我抬起头不确定地问她。
小白没回答,她迅速从床上翻下来扯了我一把:「快看消息。」
我打开她发过来的链接,是学校论坛上的一个帖子,名字叫《够sao,我们学校还有这种女的》
这什么?
我打开发现里面是个音频,音频播放的一瞬间,我的声音传了出来:「哥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好不好?
「我要听,要听那种女人因为猖狂付出代价的故事。」
刘言的声音已经被截掉,只剩下我那几句被人刻意处理过,比原声还要矫揉造作的话。
帖子已经被顶到论坛第一位,我扫了眼评论……有点难看。
饿了吃小兔:现在鸡都可以上大学了?
甜甜圈酱:女生风评被害。
能否在你心上:晦气。
184虎头像是我:咱们学校真有这么骚的?这女的谁啊?有没有兄弟介绍介绍。
28.
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消息里,有个喷子杀出了重围,ID叫「送greentea上天」。
饿了吃小兔:鸡圈太卷伤透吾心。
送greentea上天:鸡?鸡你**,我*你妈你个**玩意儿,只会在网上哔哔赖赖的**东西。
184虎头像是我:这女的功夫肯定很到位,谁发个图片?
送greentea上天:你**谁啊?你个没马的**,人家怎么说话关你们**?***的,爷吐了,嫉妒吧?一群*癌,想当免费鸭想疯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样,你配吗?真以为鸭子没有门槛了?这世界上有你这种又丑又恶心的鸭子吗?
甜甜圈酱:不懂就问,男生都喜欢这种骚浪贱吗?
送greentea上天:知道你生活不如意想来找存在感,但是你爹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个**,真**不如,你为什么不骚浪贱?是因为不喜欢吗?哦,因为没资本啊,那没事了。
这人嘴巴很脏并且句句扎心,根本不在乎骂出的脏话会被屏蔽,就是要过嘴瘾。
越怼他他还越兴奋,丝毫不落下风。
我倒吸一口凉气,直呼牛逼。
29.
除了这个喷子,还有个人一直在为我说话,ID叫「星星的家」,他几乎每条都回复。
但这人说话太温和,被喷得很惨,他有一条发言是这样的:仅仅靠几句录音根本没办法判断事情的真相,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我觉得不应该骂得这么难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哪怕不喜欢一个人,甚至是讨厌,都不该用「鸡」来形容一个女生。
我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刘言啊刘言,嘴怎么就这么笨呢?你说得过谁啊?
他这个人除了会跟我说出吃垃圾这种话,别的时候都极其讲道理。
但他跟这群人讲什么道理呢?
他们哪会管什么真相,他们只想看我的笑话,只想在这个时候通过踩我一脚获得优越感以使他们可怜的自尊心得到膨胀。
至于别的?那根本不重要。
他们要的是发泄的契机,这段录音完美地给了口子,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我就成了那个靶子。
他们要用那些积攒起来、无处发泄的愤怒和憋屈,不遗余力地踩我。
让我混着灰尘肮脏地躺在挖好的坑里,然后整整齐齐地坐在边儿上看我挣扎,一边诅咒唾骂。
直到我失去力气,承认自己是婊子是耻辱,再心满意足地将我活埋,骄傲地在我的坟墓刻上「不要脸,羞愧而死」。
临走时还要吐上几口口水以示唾弃、以证清白。
而刘言,他太过维护我,明显撞到了枪口上。尽管他很多回复都只是在强调要弄清楚录音是怎么来的,可喷他的人还是走了一轮又来一轮。
那个「184虎头像是我」尤其恶劣,他回复刘言:怎么,心疼这骚货了?不如和兄弟一起心疼?
他还把刘言那段回复截图下来,从里面圈出几个字:我喜欢鸡。
底下一片哈哈声,而这张图已经被顶到热评第一挂着。
于是人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几个字「星星的家:我喜欢鸡。」
30.
小白本来在激情对骂,突然顿了顿,指着一条评论让我看。
「大家别骂了,这是我朋友,她平时从来不这样。这是前两天出门闹着玩儿的,都怪我不小心把录音泄露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骂就骂我吧。」
点进个人主页,是个分享生活的账号,最近一条动态是周末晚上:和朋友一起玩好开心。
配图是风景还有……还有模糊处理过的我。
难怪下山的时候开始拍照片,看来陈炎当时就已经想好了报复我的方法。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点进了这个号,这些人通过声音、照片以及号主陈炎「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各种零碎信息,扒出了我的班级姓名。
很快,我的名字被挂在了那条「我喜欢鸡」的热评下。
婊、骚、贱……这些字眼不停涌入我的眼睛里,有点陌生,可又觉得似曾相识。
有些记忆慢慢忘记,又在某个瞬间涌来,像波浪荡来荡去,在遗忘与记起之间反复打转,最后只留下一些实在深刻的字眼。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开始耳鸣。
耳朵里伴着大火燃烧的声音,像火车在大火燃烧的深夜呼啸而过,而我站在岸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
电话声试图把我拉出来,我伸手机械地按掉。
又打进来,又按掉。
后来是小白把手机递到我耳朵边儿上。
「今天晚上吃什么?」刘言语气轻快,浇灭了我脑中烧得正旺的那场大火。
他总是这样,哪怕只是说一句话,都会让我想清晨的阳光和吹得正欢的风,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依旧轻松美好。
可我要怎么回答他呢?毕竟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整死陈炎。
我没有吭声,刘言也沉默了,他嘴这么笨,以后怎么安慰别人……
好半晌,他似乎在那边轻叹了一声:「你看到帖子了吧?」
「看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到你被骂了,嘴太笨了刘少爷。」
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些杂碎通通送去吃垃圾,替你报仇。
「我有一个朋友……」
「好了我这边忙着呢,先不说了。」
我迅速挂掉电话,我怕再说下去,我会哭。
明明刚刚还好好儿的,可他一问,我只想报仇的心就像落了一滴墨的清水,墨水丝丝散开来,变成一条条刺扎着我,让我的心开始发涩泛酸。
这些年里,我常常觉得自己不被这个世界爱着。
可刘言总会让我在某些瞬间怀疑这个事实。
如果没有他,我满脑子都是报复;可他一说话,我突然有点委屈。
这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因为我们只是保镖与雇主的关系。
身为一个曾经兢兢业业的保镖,我好像已经渐渐失去了初心。
31.
挂掉电话之后我再去看那条帖子,发现「送greentea上天」这位老兄还在疯狂输出。
他在怼陈炎的茶言茶语:得了吧你装**呢?我看你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就是我朋友,快来攻击她。废狗东西就这点能耐,我看你根本就还没进化好,就是左边不要脸右边脸皮厚是吧?
这到底是谁啊?
我一条条翻这个人的发言企图发现蛛丝马迹,这时候纪姝宁冲进了寝室。
她告诉我陈炎刚刚给她打电话了,说录音是不小心录的,当时手机刚好掉到地上摔坏了。
回学校后她立刻把手机送去了旁边的店修理,本以为录音没有保存下来,没想到不仅恢复了,还被修理手机的人放到论坛上。
我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陈炎,她为什么要把我当憨批?
刘言是这些人的爹吗?为什么放录音还把他的话截掉了?
这天晚上,整个论坛都在讨论一个叫许非语的人,她绿茶、白莲、不自重,五毒俱全。
我一夜没睡,倒也不是看到那些谩骂侮辱暗自伤心,纯粹是在想怎么收拾陈炎这个狗玩意儿。
我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按照赵淮音的说法,我再不济也是个女主角,不会真到穷途末路人人喊打的地步。
天快亮的时候,我爬起来打开电脑。
一边再次安慰自己:女主光环就算再弱,肯定也是有的。
作者总不至于真报复社会让个绿茶小三上位,然后把我这个女主角埋了。
哪怕这是个悲剧,我至少不会死,最多被割肾眼瞎断……断他妈的!
我心态炸了,疯了一样冲出寝室大楼。
于是这天清晨,学校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我的怒吼:「王八蛋作者,你写的什么垃圾剧情?这烂摊子怎么收拾?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来你来!」
给我安排这种人生,还搞个劣质绿茶来整我,不当人是吧?作者。
32.
「我要反弹!反弹!」
我憋着一口气跑到我和刘言「定情」的那个小树林,踢着地下的土诅咒许愿:「陈炎种的恶果就让她自己吞吧!」
念完之后把硬币高高抛起,而树叶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接住了硬币。
「可以哦。」
刘言双眼带着笑意,碎发随着微风动了动,他把那枚硬币捏在手里转了几下:「我答应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守株待你。」
他从树上跳下来:「不知道你从寝室哪个门出来,就在这里等了。」
「总算抓到你了。」
刘言把那枚硬币放在手心,又合上双手,轻轻往里面吹了口气,最后揉揉我的黑眼圈:「我保证你愿望成真,现在回去睡一觉吧,等你醒了又是个美好的世界。」
我呆滞地跟在他后面,手心贴合的时候心头突然一动。
「你以前也听过吗?」我停下来问。
「什么?」
「我的愿望。」
「没有,这是头一次。」他回过头看我,目光真诚,眼睛里没有一丝暧昧或是悸动。
幸好。
33.
刘言带我吃了东西,又把我送到寝室楼下。最后他将硬币放进口袋,非要我发誓回去一定睡觉。
「好,我发誓。」
我把右手靠在脑袋旁边比出一个「3」,保证道:「回去就睡觉,不然就让我为自己的猖狂付出代价。」
他终于满意地点头,放我走了。
走进寝室我立刻打开电脑要跟陈炎对线,小白又是猛地从床上翻下来,她兴奋地说:「你快看,陈炎完了。」
我打开论坛,发现风向已经完全变了。
那篇叫《够sao,我们学校还有这种女的》的帖子上方多了一篇更为火热的澄清帖。开帖的人是学校配音社的社长,这个人平时会分享一些配音日常,粉丝很多。
他放了另外一段录音,是刘言的声音,他说:「我讲的故事妹妹还满意吗?满意就跟哥哥回家吧!哥哥的家就在桥洞底下,要什么有什么。」
录音之下是澄清:
这两段录音都是配音社最新作品里的,是一部以搞笑为主的作品,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许非语同学是临时找来帮忙的,由于我一直不满意这一段,她不厌其烦地录了许多次。没想到热心帮忙最后落到了这样的下场,为此我感到很痛心。
我不知道发布录音的人是怎么拿到了试录样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用这段录音来误导大家,让所有人都成了她手里的傀儡、成为伤害人的利器。
事情发酵到这个地步,成段的辱骂不堪入目,我实在看不下去,故此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