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台阶渐渐往上响起,一只脚踏到了最后一层阶梯,走到了最高层——天台。
她走到了天台门的背面墙,墙上原本白色的油漆有些泛黄老旧,幸运的是地上并没有想象得非常脏,随意拍拍还是很干净,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这所学校是禁止带入手机的,但没办法啦,不好意思了老师!
秋风吹起鬓间的微棕色秀发,高高绑起的马尾吹得微微晃动,侧脸是宁静的温柔。漂亮的黑色眼睛忽闪忽闪,微长的睫毛动了动,她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摸起来还有些热乎的面包,随意咬了一块就开始点开手机里的兼职群。
其中兼职招聘写着“工厂零工,一个小时18块,至少做满5个小时,18岁以上优先”
徐泷,这是我的名字。
现在是个初二学生,15岁。
“啧,这个居然只招18岁以上的吗?就不能要求再低一点”
由于生活和家庭原因,我不得不带着手机找一些能做的兼职,当然这个手机是母亲给我的。
“嗯……这个,派单员?初中生即可录用?看起来还可以”
嘴里的面包很快就被吃完了,只剩下一个普通透明的包装纸。
她将包装纸折好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里。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午休时间还剩下半小时,有点困了,眼睛有些疲惫,稍微休息会吧。
伴随着微风吹过,徐泷靠在墙上,困意逐渐来袭,徐泷双手蜷缩在一起,腿呈现打正的姿态,就这么微微一闭,慢慢进入了睡意。
但是这种睡意并没有那么持续多久,大概是过了十分钟,天台门好像被拉开了,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走到天台中央,但并没有吵醒徐泷。
那个人身形有些瘦小,微卷蓬松的乌黑头发,穿着也是蓝绿色的校服。
他好像有些痛苦地喘息,他又发病了。他恨这个病,莫名其妙开始烦躁起来,他想要某种……某种什么?解救?快感?
刀……刀在哪?
“……好痛苦”
他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轻颤的手从校服裤掏出一把美工刀,他撸起校服袖子,那不能说是常人的肤色,那简直是叫做惨白,甚至夹杂着密密麻麻已经留过刀痕的印记。
他的眼神狰狞盯着那把刀尖锐的部分,一把狠狠划向自己的手,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看见那满是鲜血的手臂,未改变的神色仿佛在说还不够满足。
他知道自己的动脉在哪,也尝试过很多次,早已记得住什么是要害,但他却割向的是离动脉不远的皮肤。
但是又很快,他愣了一下,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又开始痛恨自己,厌恶这副这样的身体和神经。
他厌恶的表情夹杂着难过拿起那把刀,狠狠刺向了地上,美工刀的刀片也因为一股剧烈振动飞出去了一片,那一片恰巧划向了那露出的手臂,再一次受到伤害的手臂又开始流出新的血液。
他根本不在乎,将美工刀的刀尖向地上摩擦,刺耳的声音瞬间响起,一下子就将徐泷的耳朵给吵醒了,她还未从睡梦中清醒,头就先砸在了地上,痛的徐泷迅速坐起身摸着头。
那刺耳的声音依旧还在,徐泷偷偷探出头看看是什么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只见徐泷的眼里直直盯着那流着血的左臂,吓得徐泷有些内心恐慌,她是听说过有人在天台跳楼或者自杀事件,学校才会将天台的围栏改造得非常高。
但是亲眼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无比的震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可不想有人死在她面前,这样她这一辈子的愧疚都会有那画面永远都去除不掉。
内心恐慌和腿发软被恐惧感压制了下去,来不及思考什么,只见徐泷瞬间冲向那个人猛扑了过去,从他手里抽走刀,迅速一扔,刀被扔到了大概5米远,最好离得更远点。
徐泷半跪着的模样抓住他的校服领子扯起来,由于用力了些,他的头发被拨开,刘海下那双杏仁般的眼睛被看得一清二楚,那琥珀色眼睛着实好看。
“你,你干什么?!别,别想不开啊啊啊啊啊啊!!”
徐泷嘴哆哆嗦嗦地大声说话,甚至差点破音了。他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忘记推开徐泷,随后徐泷慢慢放开了抓住他的校服领子,目光看着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两处伤口。
她伸进自己的校服口袋,幸好随身带着一包纸巾还有剩,她拿出两张擦干净血迹,想了想现在也没有绷带什么的,但是又不能一直放着伤口感染,她又摸索了一下自己校服口袋,似乎摸到了几个创可贴。
因为兼职工作的时候偶尔会受伤,就干脆买多了几个创可贴放在自己身上。她也从来没想到,随身携带的创可贴居然能用来救人,真是太好了。
徐泷一个接一个撕开创可贴的封口,然后贴在了那人露出的伤口处,那人看似有些诧异,眼睁睁地看着徐泷扔掉了他的刀又在处理伤口,他全程都是愣愣地看着她。
直到徐泷看见贴好了伤口,心想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也希望他不要再做出这些自残的事情了,当徐泷站起身来,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准备离开,他一下子抓住了徐泷的校服裤脚。
“......?”
徐泷被抓住裤腿有些一惊,难道他还要讹自己不成?只见他很快起身,将长袖校服拉下,遮住已经贴了创可贴的伤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什么?”
什么这么做?
“刚才的事”
他站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因为微微弯着身子又低着头被头发遮住了一大半,且比徐泷还矮一丢丢。
“刚才?刚才好危险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徐泷看见他没回答又说了一句。
“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自残,这是很恐怖的事情好吧?你要是没了,我抱着尸体找谁去啊?”
他慢慢低下头,果然,你也是这样的人是吗?
“虽然但是,一个人的生命固然很重要的,所有人都在活着而活着,所以,不要自残了,好好活着吧”
只见他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徐泷又再次准备走向天台门下楼的时候,又有一股力量抓住自己,这次是手腕。
“又,又怎么了……”
早已回过神的徐泷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这次声音变得细微小声,同时也对抓着自己手的人有些不安。
“你叫什么……”
“徐,徐泷”
怎么开始问起我的名字了?不会真的想记我名字讹我吧?
“我叫白方辰”
“啊?好,好的,你好”
这一段话语告落,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午休已经,已经结束了,我,我该回去教室了”
“嗯”
徐泷先是踏出了天台门,下楼梯的声音一步一步响起,直到消失。白方辰看着被徐泷用手拍开的美工刀,走了过去,拿起了美工刀收好放进了口袋里。
直到白方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发现前面那熟悉的马尾,中长且微微细条的马尾辫,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是刚才那个人。
徐泷也听见了后面座椅的声响,她微微往后探头一看,怎么又是他?
“你,你也在这个班里吗?”
“嗯”
“哈哈...真巧”
“嗯”
白方辰轻轻地回答道。
在正式上课还有几分钟,徐泷一直偷偷看着窗户,不,应该说是光明正大看着窗户上反光的后桌——白方辰。白方辰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抬头看见徐泷微微侧头看着窗户,他也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户上的反光,发现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徐泷?怎么了?”
白方辰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开口说了话。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让徐泷吓了一跳赶紧将视线离开窗户,假装看着书本。
“我知道你一直看着我”
被识破的我转过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向他道歉,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你一直盯着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不是,就是,我觉得你的眼睛像琥珀一样”
刘海底下的双眼微微皱眉,他似乎愣住了。
徐泷偷偷向上看他几眼,又迅速低下头。
“你在夸我?”
他用确认的语气说着。
“啊,嗯”
虽然只偷瞄几眼,但是白方辰的脸真的很惨白一样的色度,他看起来很柔弱,声音也很细,肩膀瘦小的身板让徐泷有这种错觉:白方辰很像一个女生。
这时候才想起天台的时候,白方辰的脸型的确是有些小巧并且有着一个嘟嘟的小嘴,鼻子微短小巧,双眼皮长睫毛的杏仁眼睛夹带着泪水也令人怜惜。
不过那会只记得白方辰在自残并没有在意他的面貌,这一回想,白方辰说不定真是个当美人的料。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更想好好欣赏他那完美的脸,但是又觉得很冒犯。来来回回不停地偷瞄又移开视线,跟做了小偷一样。
白方辰又再一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