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有瓦遮头,总比在北风中过夜要好。’沿途的积雪相当严重,感觉像下了好几天的份量,不过,既然先入为主是外星人在主宰一切,那么这样的壮观景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踏着雪,我不免哀叹自己的腿短,换作是德,那积雪估计也就掩埋他的小腿部位,对于我而言呢,却是膝盖位置,无论是抬脚还是迈步,倍感费劲,走了几百米后,只能以爬行模式前行。
一路上,雨夹雪,那种气候极端恶劣,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看过雪,更没有接触过雪的南方人来讲,无异于掉入寒冰地狱。
为了生存,我只能强忍,腿上的UGG棉靴早已湿完干,干完湿,膝盖以下基本没了知觉。无奈,孤身一人就是这样的凄苦,想哭,可转念又想,如今不是最困苦的时候,为什么要哭?倒不如省些泪水润润眼睛。
那条下坡道是到达古寺的必经之路,我已然完成,但这只是1/3的路程。下坡后,还要前行2、3公里,翻座小山岗才到。正常天气下,慢跑30来分钟就可抵达。现在,看这古怪的风雪,能在天黑前找到古寺就已不错。
不管了,信念坚定才能有奇迹。
黑色与白色之间,我宁可选择灰色,因为它恰到好处。前行的路上,我的眼睛倍感刺痛,不晓得是白雪的耀眼,还是风雪的干燥,反正前行了1公里的距离后,我感觉视力骤然下降,只能看见物体大概的轮廓,以及煞白的色调。
原本双腿已经有些吃不消,不料现在眼睛又这样,心里好生焦急,担心若此时遭到攻击,那就无处可躲,无法可逃了。
‘不行,我不能放弃,灿盛君还在上海等着我,彤彤和文柯也在等着我,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能自暴自弃。’好几次的半路停歇,我都如此鼓励自己,当然,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没有实际用途。
迷蒙的苍白铺天盖地,我已无法分辨时间,幸好,手机还能正常使用,用力睁眼看之,屏幕上显示着当前时间,正好是下午4点15分。
抬头向前远眺,发现自己竟爬到了山岗脚下,好一阵兴奋。但是,随之而来的则是视力的进一步退化。
此时,唯有靠摸了!幸得这山岗并不宽敞,而且也就200、300米的高度,估计闭着眼是可以登顶的。
于是,我闭上眼,开始直接‘攀爬’,当然,山岗的坡度不算完美,必须靠手脚并用才能更上一层楼。
别人是踏雪寻梅,细尝欢乐;而我却是踏雪寻寺,独享堕落!双眼不能看,双腿如灌满水泥,每走动一步都生不如死,犹如闭气狂游200米自由游。时不时的,从高处还有积雪坠落,打在身上,吓在心里,惊恐的程度比疼痛感更严重。
就此,一步一步地在雪海中痛苦挣扎,在即将放弃时,眼前终于出现一座高雅的三门牌坊,古色古香的建造风格,让其在雪景中更显幽静。
目的地到了,可牌坊的中门却被一座小型的雪山包给堵了个严实。
走近摸索,发现雪山包竟是一台车,根据体型推测,这应该是台越野车!
我的右眼不打一处狂跳,第六感的预测直接换成画面在脑海中呈现,心想:‘Shit,真是冤家路窄!’我想转身就走,可是,眼睛和双腿同时向我发出濒死的警告,我万分纠结。
德他们比我先到达古寺,所以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没有进城。
我可是在城区内休整片刻才出发的,按理说比他们的准备更充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意外频现,我被迫‘流离街头’,承受非人的折磨,要是进寺停留,必定会被那个Eva耻笑折腾,届时或会颜面尽失。但不入寺吧,这鬼天气随时会要了我的命。权衡利弊之下,我只能妥协,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我没有看到德与Eva的足迹,估计是不断落下的雨雪,将地上的痕迹抹净。这让我有些苦恼,毕竟我想看看他们的行走方向,尽量避开与他们碰面。
搜索无果,我打算直接寻找一个隐秘的角落休整。
突然,有东西落在我的肩上。
瞬间,我一个闪电式转身,同时,掏出衣兜内的小猎刀直接后劈。随即,一串衣物被割裂的声音传来。
我马上停住手,此时,刀锋被一双手接住。面对面的对视,我感觉此人的身型与德有几分相似,但现有的视力已无法确认对方身份。
“是我!别动刀!”一阵熟悉的男声说。正是这声音,我才肯定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德。
顿了顿,我收起猎刀,淡定地笑了笑,说:“我吓不得。”
虽说只是分开了半天,但重新看到这个男人,我真的好想冲入他的怀抱,得到他的安慰。
德的表情是笑还是怎样,我根本看不清,只听他说:“你的车呢?这一路下着雨雪,你为什么不开车呢?”询问中,他半蹲着为我拍掉身上的积雪,俨然对待女友一样。
几秒的心动,却被稠密的雨雪瞬间冷醒,我马上拉了拉德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这样。不料,他却说:“走吧,回房间内取取暖。”然后背对我蹲下,又说:“来,我背你。”
‘换作往常,我早就怦然心动,乐开花了。只是此时非彼时,我和德之间还有一个Eva在,即使我俩只想以朋友交往,她也肯定会将事态扩大,可谓没事变小事,小事成大事!’想到这里,我即刻说:“别。Eva会难过的。你还是一心一意地爱她吧!”
语毕,德站起身望向我,而我却看不到他的神情,于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向近处的小院走去。
德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轻声说:“跟我来。”
我很担心他将我拉到Eva的面前,三人对质的话,到头来反而会加速Eva叛变的可能。
“去哪里?我不与你们共处一室。”我停下脚步,坚定地说。
德没有回应,一把抱起我,径直朝前走。
风雪中,我隐隐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呼喊声,似乎是在说‘德,你在哪里?’,感觉那是Eva的声音。
‘唉,看来今夜不能太平了。’我闭眼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