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逃离,珍莉更渴望找到消灭红霾的方法,这样,她才能真正获得几分喘息的时间。所以,面对窗外紧张的境况,她选择了无视,将所有的精神都专注于撬不开的抽屉上。
德似乎心领神会。他立即跑到离窗户最近的铁柜前,粗暴地打碎了柜门的玻璃,然后,他还迅速地掏出柜内的所有文件资料,任凭纸张散乱飞舞。
见状,珍莉起身想过去帮忙,却换来德的拒绝。虽然她有些于心不忍,但此时此刻,各施其职似乎更省时省力,遂只好继续埋头撬锁。不过,在重新大展拳脚之前,她想起了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因为,她百分百肯定爱莉一定会再来提示,而且,她不希望自己被德怀疑。
果然,在调好静音不到一分钟后,手机收到了新的短信,上面写着:‘Thebottomdrawerofthefirstdesk。’
‘啥?第一张桌子的最上面那个抽屉?我去,第一张桌子指的是哪一张啊?’珍莉使劲挠动头皮,内心不免泛起问候爱莉祖宗的冲动。
这会儿,德已经将第二个铁柜清空,并将柜子挪到了第一个铁柜前。如此,那扇即将碎裂的窗户前就有了两重阻隔,但,这远远无法阻挡来势汹汹的红霾。
珍莉不敢怠慢,在整理思路的时候,她发现了对头桌面上的笔记本,那里面竟夹着一把铁尺!她眼前一亮,激动的神情不可言语,俨然看到了久别的‘亲人’。按部就班,她将尺子塞入了抽屉缝内,待尺身剩余1/3长度在外时,她便用力一撬,随着‘咔’声响起,抽屉就此被轨道‘送’出桌体。
以为找到了希望,不料,胡乱翻了一遍后,珍莉是一无所获,除了一些发票和单据,其余的都是废纸。当然,她也搞清楚了重要资料肯定在对头桌内,只是,当偷瞥德时,她看到了对方焦急不安的表情,似乎在谴责自己的虚度时光。
没辙,珍莉唯有厚着脸皮,快步走向另一张桌子,而且,她还异常淡定地又一次去撬最上方的抽屉。
这一举动,引起了德的怀疑。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不解地问:“为什么只看最上面的抽屉?其他的为什么不翻翻?”
面对聪明的男人,珍莉并不认为自己能编个谎就混过去,尤其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说谎是一件需要智商的工作,也是一件需要语言艺术的重活儿,显然,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她宁愿装疯卖傻,索性当作没听见,以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打开抽屉,并翻查屉内的资料。若不是单膝跪地,那抖如筛糠的右脚估计早把她的心虚表露无疑。
直到翻出一份由透明胶质文件夹包裹的文件,上面写着‘第三季度采购明细’,珍莉才算长舒一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就是这份文件了。顺着又小又密的Excel表格单,她逐行核对,终于,在第53项单元格内找到了爱莉提供的灭霾武器!
这个装备,怎么讲呢,兴许很多人都不知道,甚至不熟悉,当然,珍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称,它叫‘雾炮车’。其工作原理是通过装入足够份量的水,经特殊的处理,使装载的水以水雾形式喷射,而这些水雾颗粒可达微米级,能够有效地分解空气中的污染颗粒物、尘埃等,更能有效地缓解雾霾。
鉴于这是最新的科技产品,价格肯定也不菲,珍莉八卦地瞄了一眼价格,她清楚地看到,那小数点前至少有六位数,也因此,采购单上的数量只有一台。
估计是发现珍莉在研读资料,兴许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于是,德便急切地问:“找到了吗?”言语间,他还不忘将第三个铁柜挪到窗边。
看着手中的资料,珍莉有些犹豫,心想:‘按照资料描述,这车只能缓解雾霾,却不具备分解并清除的功能。然而,我们现在对抗的是红霾,它比普通雾霾还要可怕好几十倍,这车能行吗?’她很担心,万一这车没有灭火器好用,届时,除了不知道要如何向德解释外,还有可能会拉上对方一起白白送命,即便能复活,她也不想如此浪费生命。
不曾想,借着德的停工,以及珍莉的思考,几缕白烟夹着阵阵难闻的气味竟悄无声息地涌入了房间。
一看时间不多,珍莉正想回应‘找到了’,却被手机接收的新短信止住了嘴。因为德就站在身后,她只好以资料作掩饰,快速地偷瞄了内容一眼。这一回,短信很简洁,写着:‘Garage’。
‘唉,不管了!’裂了裂嘴,珍莉立即站起身,硬着头皮就冲德大喊:“德,车库!”
不料,未等德给出反应,遮挡窗户的三个铁柜就被如数炸飞,随即,数不清的玻璃碎片儿和铁柜碎片充斥了整个房间。
瞬间,珍莉就被气浪‘甩’到了墙角。幸好她反应快,在正面倒地的时刻,她及时用双手护住了脸门,否则,她那不咋地的脸蛋就会雪上加霜。不过,她还是大感不妙,打心里暗叫了声‘坏了!’因为,在被掀飞前的千分之一秒,她看到,德被临近的一个铁柜砸中,生死未卜。
几秒的缓冲,房内犹如硝烟散袪的战场,满地尽是致命的尘埃与碎片。除此以外,灼热的空气四下弥漫,渐渐地将仅存的氧气黑化。
热浪的冲击,稀薄的空气以及炽热的空间,这一切都让珍莉无所适从。她蜷缩着身体,紧咬着牙关,试图平复僵痛的关节和经脉。经历了几个回合的呼吸调整后,她终于挣扎着跪起身,朝周遭仔细观望。此刻,她一改往日的娇娇女作风,对自己脸上与身上的汗血混合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地在寻着德的踪影。
红霾没有马上进行攻击,却也没有给予伤者任何的怜悯,因为,它正悬在窗外,一边谨慎地监视珍莉的举动,另一边则实施着紧迫的人型化转换。
这时,珍莉发现了德的所在。她看见,对方正被发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的三层铁柜压在下方,地面上全是淡淡的一片血泊。面对这样的状况,她慌了,她很害怕德就这样死掉,所以,她的情绪失控了。只见,她忽地举起一旁的转椅,并竭斯底里地扔向窗外的红霾。
事出突然,红霾被珍莉的行为吓得不轻,虽说它在被砸的前一刹烧毁了那把椅子,但其好不容易凝聚的人形就此破功,顿时重返散雾的形态。
趁机,珍莉扑到那三层铁柜前,发了疯似地逐层掀起柜子。即便柜内空无一物,其重量也是不容忽视的,这迫使珍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然而,当推开最后一层铁柜,目睹德的身体时,她霎时间就泪崩了。
地面上,德静静地平躺着,双眼紧闭,双臂呈皮开肉烂的开放式损伤,而且,鉴于右臂手腕的大血管破裂,他全身上下均被自己的鲜血包裹。那些血是活的,不仅有温度,而且还在潺潺流动,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很可能会引起失血性休克。
无奈,珍莉是一名轻度的晕血患者,只要见血就会犯晕。不过,这一次,她没得选择,必须独自面对这样的血腥场面,毕竟,在她的心中,德是一个重要的存在。于是,她强忍眩晕的不适,从上衣处撕下一块布条,然后缓慢地缠绕那个出血的位置。不料,由于手颤,她愣是打了几次结都没有扎紧布条,弄得伤口频频渗血。
一切的不顺都在煽动珍莉悲伤的情绪,显然,这都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幸好,德的胸腔仍在轻微的上下浮动,这,意味着他还有一线生机。
这一来,珍莉似乎看到了希望,所以,她及时止住了感性的情绪,紧张地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如果我一人去车库,雾炮车肯定能找到,但那些红霾不可能让德活着;如果我背着德一起去车库,估计没走出这个房间,我们俩人都要遭殃。与其两人一起死,还无法将敌人消灭,倒不如牺牲德一次的性命,让那些红霾彻底消失……’
权衡再三,珍莉选择了牺牲同伴的计划。在亲吻了德的额头后,她果断转身朝房门跑去,心里却在暗念:‘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