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一翻,达尔文最终决定还是合拢双手,抱住珍莉。其实,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这不是它一向的行事风格。
在X系中,当属朦星人与地球人最相像,除了脸盘的形状和身体的颜色,朦星人也是直立行走的生物,它们有手有脚,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要臀肌有臀肌,加上骨格的壮实,大有肌肉名模的风范,唯一强差人意的便是肤质有些硬实,感觉跟敲打三指粗厚的木板相仿。反正吧,朦星人可以说是X系最优良的种族。
或许觉得自己这样占达尔文的便宜不妥,珍莉急忙松开手,退坐回飘窗台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道:“统领先生,我能问些事情吗?”
“请说。”达尔文点头回应。
顿了顿,珍莉便说:“听说,我们从地球来到这里花费了差不多1年9个月的时间,那,在我们走后,地球的结局……结局……”一想到惨死的同伴,她就说不下去了。
“在您和Cherry姑娘飞出太阳系时,塞博人引爆了地球的地核,炸毁了3/4个地球。当刻,地球就正式宣告死亡。到了今时,地球早已是一块残破的死行星,没有任何物种留存。”说罢,达尔文缓缓低下头,似在为自己X系联盟的救助不力道歉。
听到真相,那刚被缓和的伤感再度被激发,珍莉双手掩嘴,低声啜泣。她以为Cherry睡着了,所以不想吵醒对方,更不愿对方难受。
可是,Cherry一直都是清醒的,纵使闭上双眼,她也还是听到了达尔文的叙述。为了不让珍莉知道,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边角,死命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达尔文的学习能力很强,有了上一次的拥抱举动,它明白,在人类伤感时,它应该送去自己的拥抱,以示安慰。所以,它主动靠了上前,单膝跪地,轻轻地把珍莉搂进了自己的怀内。这一刻,它泛起了一阵强大的守护意念,同时,它那个常年稳定在每分钟15次跳动的心脏,竟在这一抱后极度加速至每分钟100次的频率。这样的频率只会在战斗时出现。
直到珍莉哭累睡着,达尔文才将拥抱变作公主抱,温柔地把对方放回到病床上。刚要离开,它却看到睁眼凝视自己的Cherry,遂问:“Cherry姑娘,您一直没睡?”
Cherry点点头,泪眼婆娑道:“统领先生,您,不会杀掉我们三个最后的人类吧?”
“姑娘,您为什么要这样说?”达尔文相当不解,当然,这也是它第一次接触人类的思维。
Cherry缓缓坐起身,垂眼低语说:“银河的法则,不就是弱肉强食吗?地球已经毁灭,银河系再也没有地球,人类也渐趋灭绝,我和珍莉、灿盛就是最后的地球人。我们没有后援,没有体能,更没有技术,属于银河系中最低微的存在。我相信,您是个好人,可是,您联盟的其他人会支持白白养活我们三名人类吗?”
听罢,达尔文总算是明白了Cherry的语意,也是,弱者从来都是被牺牲的对象。沉默了半朽,它才说:“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们三人受到任何的伤害。”它的语气很坚定,却没有说出实际的细节。说罢,它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数天,达尔文每天都会到病房看望珍莉,虽然,它都是趁着对方熟睡的时间来的,但是,它总会坐在床榻旁,一守便是几个小时,那表情,论谁一看都知道它的心思。
事情被疗养院内的护士当作了八卦新闻,四下散播,于是,这事也很快传到了天平台内。天平台除了实行总统领单一管理外,还实行议会制,也就是说,对外的大事基本由总统领说了算,关乎公民生命的事情还需要结合议会公投,而对内的锁事则完全由议会投票决定,因此,议会也可以就总统领的不当言行实施弹劾。
议会会长是朦星人,可以说是朦星的第一代大长老。得知达尔文对人类女子有不寻常的情感后,它受到议会其他会员推举,负责跟达尔文私下交流。趁着近日联盟无事,它直接找了上门,走入了达尔文的办公室。
“大长老!”见长老不请自来,达尔文很诧异,不过,它还是很礼貌地起身迎接。
大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待客厅,找了张沙发坐下。这意味着它今日不谈公事。
达尔文似乎嗅到了不详的气息,出于沉稳的性格,它只好沉住气,坐到大长老的对面,柔声问:“大长老,是否有什么私事要和我谈?”
“正是。”大长老微微点头,尔后又道:“今日,我是作为朦星大长老来的,想问问你,你和那个地球女子的关系。”它没有掩饰自己的用意,相当直白地表达己见。
愣了愣,达尔文触动了茶几上的智能屏。当即,屏内出现了爱莉与珍莉初次见面的画面。看了几分钟后,它才说:“大长老,那位地球女子与爱莉是好朋友,当年,爱莉也是为了保护这位女子牺牲了自己。作为监视员,从头到尾,我都看着她们俩人的点点滴滴。”
“哦?你是说,那个地球女子就是当年的地球拯救者队长?”大长老显得有些吃惊。
达尔文马上点头,并说:“是的,而且,我不否认,我确实爱上了那位地球姑娘。”
“你,你说,你爱上了一个地球人?”大长老惊得全身一颤,接着,它轻摇脑袋道:“你,你爱上她可以,但是,也不能没界线啊?你别忘了,你还背负着延续朦星人种族的责任!”
达尔文当即强调,说:“大长老请放心,我没有忘记我的责任。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爱上一个地球姑娘啊!”
“当然影响!如果,你跟地球人通婚,那生出来的小孩就不可能是纯种的朦星人,这样,我们朦星人的血统就无法延续。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吗?”大长老甚是激动。
看到大长老生气了,达尔文迅速单膝跪地,恭顺地说:“大长老,请别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
作了几个深呼吸,大长老就说:“这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你执意要与地球女子通婚,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为了种族的繁盛,你必须再娶两至四名的朦星女子作为侧室,专门交配生子,这样,我们朦星的血统才能延续。”
“大长老,这样是对那些朦星子民不负责任的表现,更何况,我们朦星历来传承一夫一妻制,不能因为我是现在的族长,不能因为要繁殖血统纯正的朦星人,而搅乱了族内的风气。”达尔文据理力争。看得出,它正在努力地守护自己来之不易的爱情。
大长老刷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向房门。临行前,它扔下了一句狠话,说:“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思考,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议会对你作出弹劾,甚至惩罚。”
望着窗外的闪烁繁星,达尔文甚是郁闷。这是它第一次的爱情,却让它第一次感受到无限的压力。但是,一旦想起那些曾经深爱珍莉的地球男人,想起那些男人为珍莉所做的一切,它忽然发现自己很无用,心想:‘为什么我要如此顾虑?人类的爱情都很质朴,爱一个人就是全身心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然而,我一个堂堂的族长兼总统领,在爱情上,我却无法挣脱命运的控制。’
次日,大长老遣下属送来了一堆朦星姑娘的资料,还传话说让达尔文尽快挑出几人,作为侧室的候选人。
没辙,达尔文选择离开办公室,去往疗养院。恰巧,它到的时候正碰上珍莉吃晚饭。
一见达尔文来访,珍莉放下碗筷,朝对方招招手,道:“统领先生,您吃过饭了吗?”
点点头,达尔文走到了床边。此刻,它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什么在撕裂。
“您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啊?”珍莉看出了达尔文的不妥,言语间,她伸手去探对方的手背。
面对珍莉的温柔,达尔文终是控制不住自己,它一把抱起坐在床上的珍莉,狠狠地拥入怀,甚至,它还用自己的脸颊去磨蹭对方的额头。男女之情的事儿,朦星人与地球人也是有区别的,前者在含情脉脉时,或激情难奈时,它们会用自己的脸颊反复磨蹭对方的额头,以此表示自己的欲望。
珍莉并不懂朦星人的规矩,她也没听爱莉提过,现在碰到达尔文这样反常的举动,她更是不知所措。直到被搂得喘不过气,她才轻声说:“统,统领先生,我,我有些呼吸不了……”
见状,达尔文缓缓放松了双臂的力度,不好意思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我们还是坐回床上吧,您这样抱着我,会累的。”鉴于Cherry一直在看,珍莉只好如此要求。
重新坐回病床上,达尔文端起筷子,递到珍莉手中,说:“珍莉姑娘,快趁热吃饭吧!”
接过筷子,珍莉听话地扒饭吃菜。
“珍莉姑娘,恕我冒昧一问,您,对将来可有计划?”达尔文见缝插针问。事实上,它并不知道,珍莉听到了那天它与Cherry的对话。
珍莉急忙放下碗筷,一脸认真地说:“统领先生,您无需担心。等我和Cherry完全康复了,我们会想办法打工赚钱,然后买一艘飞船,离开X系联盟,绝不会让您为难的。但是,也请您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离开,所以,请不要杀掉我们。”
当即,达尔文心慌不已,毕竟比起被迫多娶几个侧室,它更害怕珍莉离开自己。它握住珍莉的手,急忙辩解说:“不,不,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那,统领先生为什么要这样问呢?”珍莉不解地问。
咬咬下唇,达尔文鼓起勇气说:“如果,如果您没有其他计划的话,我我想娶您为妻,永远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