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千日,行不行只看一瞬!’这是铁打的常理。
在这个黑与白仅一线之分的空间内,喧闹的呼喊声和冲击声由远及近,嚣张地弥漫于整个密林,当即,山洞前的库伦士兵乱了方寸,毕竟他们的处境发生了逆转,从高高在上的抓人者瞬间坠变成被前后包抄的被抓者,而且,其中一人的大腿还被一根带火的木棍射穿,整体战斗力急降至少15%。
趁着对方细声嘀咕‘怎么办’之际,巴雅尔率先喊话,他说:“各位大哥,我看今日的事情绝对是个误会。你们看见了,现在外面起了骚动,要不这样,为了表示对部落的忠诚,我们愿意留下抵挡入侵者,你们先走吧!”
这么一听,原本朝巴雅尔等人叫嚣的那个士兵犹豫了,他似乎在平衡着此刻的利与弊。虽说他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可是在不能完成任务的前提下死去,那跟枉死有啥区别?再者,现在他们处于势单力弱的形势,洞内有六名男子,洞外有多少不清楚,如果非要抵死去完成任务,估计最终谁也走不了。一再权衡之下,这个领兵只好对余下的士兵说:“我们走!”言毕,领兵举刀环视洞内的众人,最终还是心有不甘地缓缓离开,然后,两名士兵架住伤员紧随其后,另两名则负责殿后。
周文柯与高云声随即轻步跟在这队人的后面,他们不是要去悄无声息地杀人灭口,而是要去跟踪对方,他们要力保对方完全策马离开。
其实,洞内各人均听到了Eva从密林方向传来的声音,以及那冲锋陷阵的怪响。对于那阵气势雄伟的怪声,他们都没有惊慌失措,并不是神经大条,而是他们知道声音的来源!
话说灿盛君本来就是名歌手,略懂一点B-box的口技,平常,他总是在其他人面前表演暖场,久而久之,其口技的本事越来越精,甚至可以模仿动物开大会等高难度混响,当然,这些也只有跟他熟的人才知道。
Eva正是借用了灿盛君的这个技能,利用声东击西的方式,自编自导了一场空城计。还别说,这方法十分凑效。为了演得更为逼真,她与Cherry、灿盛君还举着火把一路恍动,追着那六名士兵跑了几百米,直到这伙人完全消失在稠密的雪色黑夜才折返。
困境安然解决了。Eva马上将急救箱和一些草药递给德,并对众人说:“文柯,云声,你俩最好到密林附近巡逻,我担心那群人会耍回马枪;孙帮主和Cherry负责协助德进行手术;其余人都跟我一块儿收拾东西,准备手术后即刻离开此地。”
重新点燃洞内火把,众人纷纷进入自己的工作岗位。
Eva与剩余三人首先着手喂马和整理马鞍。事情刚处理了一半,Max忽地一脸严肃问:“Eva,手术之后,我们该何去何从?不会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上过游牧生活吧!?”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心头的疑问,灿盛君不免停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望住Eva。
“不会!本来,我认为在那样的地方过些悠闲的生活是好事,不想与任何人结仇结怨,重新过上钩心斗角的生活。但是,我感觉我错了。即便我想向善,我想平心,可有些人总在暗地里使黑手,让我不得不重操旧业,不灭了那些人,估计我是不会死心的。所以,等珍莉手术后,我们一行人会全部回到部落。如果,那里的首领真的听托娅的话,以背叛部落之名要处罚,甚至处死我们,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将这个部落灭了!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杀过人,办法多得是。不过,万一首领通情达理,压根不信托娅所说,那我们就好好在那里住下,将挑拨离间我们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来个凌迟处死。呵呵。”Eva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却平静地一字一句透出自己脑中和心中的‘恶毒’计划。
因为Eva俩人的对话是英文,巴雅尔完全听不懂,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实则,他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完全被刚才的一幕所占据,尤其是‘背叛白鹿部落’这句话。他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为什么会如此脆弱!同时,他也相当担心自己仍在部落的父母亲人,可谓归心似箭。
另一边,德的手术进行得不甚理想。虽说Eva取回来的急救箱是全新的,一应俱全,重点在于内里没有输血的设备。这箱子不是坠毁的757上原来的那个,那一个已在拯救德与Max时消耗完毕,这只是田子等人登机前在别处搜刮而来的,显然没有飞机上配备的完整。
眼下,珍莉除了外伤,还需要紧急输血,否则随时会发生失血性休克。可以用于输血的软管有是有,不过要是用了就无法进行氧气输送了,因为这管子是输氧的连接管,也是眼下唯一的一根干净软管。
想了想,德看向孙灵,眼神中全是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孙灵被看得发毛,遂问:“有事就直说!别这样看着我!”
“唉…我准备为珍莉输血,但需要拔掉输氧的软管,所以,她的继续呼吸就全靠你作持续性的人工呼吸了。”德垂下眼,边说边轻拍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实则,他还是有些吃醋。
孙灵一把抓住德的手,诧异地问:“你在干吗?你知道珍莉的血型吗?”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人工呼吸之上,而是担忧不合的血型会导致珍莉出现血液排斥的副作用。当年,他的姐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奇猝死的。
“知道!之前坠机后,她替我做手术,当时我就失血过多,她问过Eva我的血型,然后就直接给我输血了,那就证明我和她的血型是一样的。”德轻轻甩开孙灵的手说。
面对俩个男人的争持,Cherry即便听不懂也可以猜出几分,她弱弱地插话问:“请问O型血合适吗?”
“你是O型?”德当即扭头问。他很清楚,如果由自己提供血液,问题肯定没有,只不过自己就没有过多的体能继续手术,这样对于珍莉也是一种拖累。所以,与其自己供血,不如找个血相匹配的人,这样反倒一举两得。未等Cherry回答,德又问:“你是RH阳性还是阴性?”
顿了顿,Cherry肯定地回答说:“RH阴性O型血。”
“确定吗?”德紧张地问。
Cherry点头道:“嗯,不会错。我的血型很特别,所以国内很多医院都给我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有偿献血,为此,我也赚过几次大钱。”她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骄傲。
“那我们就开始吧!”德斩钉截铁道,随即,他开始实施一系列的拆管、接驳针头等工作。
孙灵没再说话,他认为既然Cherry的血型也合适,那样还是尽快手术更妥当,遂每隔两秒就对珍莉做一次人工呼吸,保证对方在手术过程中大脑不缺氧。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洞外巡逻的周文柯连飞带滚地冲回山洞,不等众人回神,他便大喊:“敌人回来了!离山洞还有半公里。”
“德,手术到了什么阶段?”Eva急迫地问。
不慌不忙,德小心翼翼地为珍莉的腹部缝上最后一针,半晌,他才说:“大问题暂时解决。其他的可以延后处理。”然后,他便示意孙灵照顾刚刚输完血的Cherry,自己则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并将珍莉轻轻抱上马车。
“启程!”Eva庄严地吼了一嗓,当场,众人纷纷上马或上车,浩浩荡荡地走出山洞。
除了德、孙灵以及珍莉骑乘马车,灿盛君与巴雅尔共骑一马外,其余人都各骑一马。此时,高云声正好赶至。见状,Eva灵巧地飞身跨到Cherry身后,将自己的马让给对方。
待高云声坐稳后,Eva就对众人说:“我们兵分三路,我和Cherry一路,负责从旁保护马车;马车单独上路;其余人自成一队,负责引开敌人的视线。大家记住,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不慎走散,我们最终的汇合地是西南军营,听清楚了吗?”
“驾!”众人异口同声地以策马声回应。
时机恰好,在浓雪的掩护下,众人率先一步离开山洞,而且,密集的雪花配合地担起了痕迹掩埋的工作,随着时间推移,众人踏过的路面被逐渐平复,放眼细看也瞅不出任何人类经过的踪迹。
几分钟后,一大拨库伦士兵策马而至。夜虽黑,却抵不过这群如雪崩汹涌的队伍闪亮登场。这一回,队伍足有五十多人,其中领头马上坐着的正是白鹿部落的大萨满托娅,和子与乐儿分别骑马候在左右。
很快,密集的队伍内就有几个士兵从马上跳下,并快速地携刀冲入漆黑的山洞。
托娅手握缰绳,轻蔑地盯着洞口,她不曾料到,恶梦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转眼的功夫,进洞的几名士兵一无所获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跪在托娅的马前,高声禀报说:“大萨满,洞内没有人!我们探过火堆,神女等人应该没走多远。”
“没用的东西,给我追!”托娅恼怒道。随即,队伍再次动身,这时,积雪上除了烙下一团凌乱的马蹄痕外,还悬浮了一阵似烟又似雾的‘尾汽’。
同一时间,密林的高处,巴雅尔俩人几乎与山下的队伍齐头并进,他俩的任务就是监视和跟踪,不排除在敌强我弱,山穷水尽之际实施一次声东击西。这是Max的主意。
雪夜的追击战异常激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奈何,这个节骨眼里,爱莉的传送设备出了故障,她直接被传到了珍莉在部落的营帐内。
幸亏是晚上,否则肯定会被人发现。
‘这里是……’爱莉四下动了动身体,抬头环视四周。当她发现这里是珍莉的营帐时,表情多少有些诧异和悔恨,毕竟她是为了救珍莉的命才‘下凡’的,现在要事干不成,还要思考如何离开营帐,如何离开部落,以及如何向部落众人解释自己的由来等等问题,说不好事情或会因此生变,产生不可预测的变数。
然而,变数确实出现了。
正当爱莉发愁之时,营帐的门帘被刷地掀起,两个男人的身影瞬间呈现。相偶往往带有偶发性,双方都愣住了,一时不知作何沟通。
来者不是部落中人,而是良子与田子两兄弟。他俩之所以来找珍莉,完全是因为他们在托娅的枕头之下发现了Max寄给珍莉的信。虽看不懂,但凭借多年在社会上闯荡的经验,以及信件开头‘致珍莉’的三字,他们已经推测到不良的苗头,看懂了托娅的城府之深,遂急忙跑来,打算给珍莉提供一些帮助。
不料,俩人一进门,珍莉没见着,却在微亮的营帐内发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半朽的迷茫过后,俩人双双从后腰抽出短刀,作势要抓个现成。
一见不对头,爱莉马上举起双手,柔声道:“两位大哥,我不是坏人,别杀我!”
“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良子举起刀,满脸凶狠地威胁说。
爱莉将双手举过头,以卑微的神情回应:“我,我,我找到了一台私人飞机,飞上天不久,飞机就被一道雷电劈中,接着我的眼前全是白光,等我再醒来时,人就在这个房内了。”她悄然抛出鱼饵,打算引诱这俩人相信自己的身世。
当即,良子有些懵圈了,但他习惯了以恶护己,遂装出高智商侦探的语气问:“你真搞笑。被雷劈啊,那飞机呢?你把飞藏哪儿了?”
田子提刀缓缓走近,仔细检查了一翻爱莉的衣物。确实,他所看到的正是现代的产物,包括对方腰间镶嵌的一把折叠铁锹,那玩意儿绝对是21世纪的产物。于是,他拔出铁锹,把玩了几下便问:“这么说你也穿越时空了?那当时你在城内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我被抓进了故宫营地作仆人。”爱莉摆出可怜楚楚的表情。
“你是哪个帮的?”良子盘问道。
爱莉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良子俩人实在耐性有限,纷纷横眉怒对,就差没喷出沫子咒骂。
“佛山帮。我专门伺候鸿哥的家人。”爱莉显得很是落寞。这样的表情确实让良子俩人辨不出真假,真相似乎越发地模糊。
不料,脑袋灵光点的良子忽然试探性地问:“鸿哥放你走的?还是你自己逃出来的?”
“我自己逃出来的,当时鸿哥刚好外出了。要不是我跟老太太,就是鸿哥母亲,约好中午去晒被子,我不可能提前发现鸿哥把全家都杀了,正因为这样,我很害怕,担心鸿哥晚点会把我也杀了,于是,我就趁着下午门卫换岗之际逃了出来。我呢,跟路面的一个岗哨是相好,我首先找到了他,他就带我跑到附近的一个私人机场,可是,在飞机上天前,他就死在了丧尸嘴下。我不太懂开,结果飞机就在空中不断盘旋,赶巧我也看到了营地的沦陷,人们四处逃命,丧尸胡乱咬人,而且,我还看到鸿哥被几只丧尸五马八尸了……”爱莉心有余悸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良子俩人甚是无法接受。在他们心目中,鸿哥是个道义之人,对人和善,即便世道黑暗,鸿哥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害人,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得好死。默哀了半秒,田子的强硬态度才有些缓解,他对爱莉平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爱莉!”爱莉柔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