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的再度攻击,明显扰乱了珍莉等人逃亡的阵脚。
但,幸运的是,他们有女壮士Eva。
Eva将驾驶室内凌乱的物件全数抛到后座,示意德和灿盛君处理手尾工作;尔后,她一边拉扯珍莉向副驾驶位移动,一边冷静地说:“大家系好安全带,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在驾车前行的过程中,与他人交换座位,珍莉绝对是菜鸟一只,动作要多笨有多笨。不过,她的每个动作却被德紧紧盯视,这是对方从不曾有过的反常,她只好无奈地呢喃道:“即使我没你利索,可也不至于那么柔弱……”
或许是珍莉的抱怨,德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异常,他不好意思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很担心你会在换位过程中被甩出车外。”
此话一出,珍莉和灿盛君同时盯着德看,正想询问原由,车顶上的‘海盗’却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海盗’使劲地起跳,再用力落下,完全无视车顶盖儿板的承重能力。当然,被如此连翻跃坠,顶板儿已然到了极限,除了四角的连接位向外掀出跷起外,车内凸出的那两处脚板着力点已出现中度的龟裂,估计再经个四五下折腾,裂点就会被完全冲开。
鉴于此,Eva提前了反击,此时,珍莉刚换坐到副驾驶位上,安全带都还没系得上。
突然,车子便加速向前,速度从30米每小时直蹦180米每小时。珍莉的身子被冲力径直推贴在座椅上,别说喊救命了,就连微微侧个身也倍觉艰难,她只好咬着牙,闭着眼,自行调节呼吸。
可是呀,这并不是胆战心惊的终极模式。Eva越战越勇,感觉顶上的‘海盗’不受车速影响,仍然屹立在盖板儿上,于是,她快速使出一记绝杀――漂移。
只听,脚下轮胎发出尖锐的‘吱’长音,然后,珍莉被重重地甩在车门上,右肩当场承受了全身的重量,‘咔啦’两声瞬间响起,她很清楚,右肩已废,即便没骨折也肯定是骨裂。
不等珍莉惊呼,车窗竟被趴拉在车顶上的‘海盗’击碎,并当成了稳固身体的支点。在惯性的拉扯下,珍莉的半个身体飞出车窗,不仅蹭到了几小块玻璃碎,而且还被‘海盗’迎风飞扬的身体撞了几回。
珍莉感觉脑袋晕晕的想吐,但这不是最糟糕的!现在的她,不仅半个身体置在车外,而且,因为没有安全带和卡脚的支点,下半身正逐渐向着车子侧滑的方向移出,想必再过半分钟,她便能完全与车分离。
当即,德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将珍莉的座椅靠背完全平放,接着就一手拽住对方腰身上的衣物,尝试缓缓将其拉回来。
然而,珍莉并不卖帐,并大喊说:“别拽!别拽!裤子快掉了!”语毕,她的裤子已然褪至半臀部,要不是上衣遮盖,没穿内裤这事儿估计也瞒不下去了。
Eva没有理会珍莉的叫嚷,却冷冷地对德说:“别磨蹭,快拉!”
虽说珍莉终究被德安全地拉回车内,可是呢,那种被面裤割拉大腿和屁股的不爽劲让她印象深刻,永生难忘。
说时迟,那时快,‘海盗’趁着副驾驶位的空缺,全然不顾得了疯牛症的车速,铆足了劲儿从破窗处逐步爬入车内。Eva斜眼一望,冲着刚刚从人堆中抽出身的德便喊:“你来开车!”
让珍莉没有想到,凶险面前,Eva和德竟如此默契,即便不道名字,彼此也知道对方的用意,相互掩护,相互配合。
德快速从后座钻入并跃过半斜的驾驶椅靠背,Eva则同时半脚踩紧油门,半脚迈到副驾驶位上。两人根本没有相互对视,却能把握对方的节奏和行动模式,这让珍莉与灿盛君啧啧称奇。
仅是几秒,德已成功掌控驾驶工作。珍莉遂想:‘德是一个温柔体贴,成熟稳重的男生,换他开车,总比让Eva开更安全。’不料,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原来德玩儿起车来比魔鬼还可怕!!!幸好,有了前车之鉴,她早已为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没有给‘海盗’喘息的机会,Eva直接朝对方的头部开枪。但‘海盗’的身体灵敏程度不输猴子,他巧妙地躲过了Eva连续三击的红光,并且,他还能如幽灵般全身而退,重新依附在车顶盖板儿上。
Eva神情冷酷,她作势要斩草除根,遂用双脚勾住德的大腿以及座椅边,臀部架在车窗上,靠腰力支撑伸出车外的上半身,然后一手趴拉着车窗,另一手则举起枪,准备随时乘胜追击。
‘海盗’的智商不容忽视,不等Eva赶尽杀绝的行动实施,他就将身躯挪到驾驶室那面,照着模子画饼,再次敲碎车窗玻璃,而且,这一次,他决定双脚先下,顺便给德来两脚下马威!
见势,灿盛君急忙脱开安全带,打开一半车窗,对着下到一半距离的‘海盗’身体放了两下‘冷枪’。这是乱世相遇以来,他第一次显现的勇敢。
‘海盗’没有预料到珍莉等人都有武器,所以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躲过Eva的三枪后,被别个逮中机会近距射击。
瞬间,‘海盗’从疯速的车顶上坠落,径直摔在地上,一连打了十几个跟斗。
透过后车窗,珍莉看见‘海盗’的手脚在急速翻滚过程中相继脱落并损毁。她估计,这一回,即便对方大难不死,也再难成气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甩掉了‘海盗’,不等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因为前方2公里的地方,一群‘小灰机’正火速冲向珍莉等人。
珍莉正想问‘怎么办’,她就听到德高呼:“下车!”不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冲到灿盛君跟前,相互配合,将周文柯抬出并背起。此时,她才慌忙背上包,提枪紧跟大部队身后。
这会儿,面前立着一间熟悉的小屋,门洞屋檐上写着‘东明路’。珍莉这才发现,原来车子已经成功抵达东明路地铁站入口。
估计是‘小灰机’群的连翻轰炸,电力设施设备受到了一定的破坏,这个地铁站入口黑洞洞的,要不是现在是白天,珍莉肯定不敢进去。
打开在医院找到的三把手电,珍莉和Eva分别负责前后警备工作,两位男生则负责运载和照顾周文柯。其实,一路走来,珍莉还是喜多于惊,毕竟群体行动更有安全感。
珍莉一行人按着有限的指示标识,摸黑找着了入站处和站台。
进入站台后,Eva立即随意砸破了一处屏蔽门玻璃,并第一个跳落轨道上勘察情况。随即,漆黑中生起一盏刺亮的光点,它不断四下旋转,其范围直扩整条隧道。由此可见,Eva做事相当认真。
突然,一道极光从列车上行方向射来,透彻地照亮了整条埋没于黑暗的隧道。
德连忙伸手遮住珍莉的眼睛,嘴上还不忘呼叫Eva的名字。
可是,半晌,隧道内没有任何回应。瞬间,德便拉着珍莉和灿盛君往另一面的站台拐角跑去,直到安全地躲入一个暗黑的小角落内。
良久,隧道内传来一把沉闷的男声,他说:“人类,我看到你们了!”
为了安全起见,德不允许珍莉和灿盛君偷望声音的来源。可是,那声音的熟悉感正不断敲打珍莉的‘陈年’记忆,一瞬间,她的脑内闪过半分的线索,为求证,她夹着嗓门问:“德,那些是什么东西?”
德作了一下‘嘘’的手势,同时,一阵更为耳熟的步伐声传来。
珍莉的心脏不受控地强烈一颤,脑海中倾刻浮现出塞博人那张冷峻的脸。她冷叹一声,心想:‘天啊!上海究竟被施了什么样的魔咒,竟汇集了一堆让人头痛的外星人。看来要离开这里,不抱必死的信念还真没辙。’手中下意地举起激光枪,随时准备对抗。
就在此时,一旁的灿盛君连连拉扯珍莉的衣角,似乎有话要说。
随即,珍莉提起手电照向灿盛君,她本打算以眼神交流,不料,竟顺着对方所指看到了惊悚的一幕!此时,她看见灿盛君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塞博人,更不是别人,而是刚才在隧道消失的Eva。面对这样的突然惊吓,她愣在原地,双拳紧攥,尿意顿起,只差放声乱叫而已。
见珍莉神情呆滞,灿盛君唯有又拉拉德的手臂,示意对方也看看。
可以说,德的反应出奇地平静,不过,从他眼中闪烁的微光不难发现,他起疑了,却不动声色。
‘这乌灯吓火的,要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不容易;而且,对上一回见到塞博人时,我曾被对方的拟人外表蒙蔽过。’半晌,珍莉才回神细想,并仔细上下打量灿盛君身后的Eva。按照‘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训条,她绝不让自己再犯相同的错误。
同时,面对德的反常,珍莉甚是捉摸不透,她不清楚对方的疑心是针对突然出现的Eva,还是针对自己,毕竟历经两次记忆重启,她已然搞不清对方有哪些记忆被删除,万一删除不彻底,那就是自找苦吃了,尤其是在室内对抗塞博人的事情。
‘万一德真的记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那,那不就证明他有可能是野兽星人派来的奸细?’一想到这,珍莉全身像触了电般,恐慌地颤了几下,并泛起阵阵虚脱感。眼前,周文柯受伤昏迷,灿盛君又没有经验,倘若Eva与德双双变节,那么她就成了孤军奋战,压力瞬间扩张,甚至还会出现脑袋不够使的窘境。
短短十来秒的情绪起伏,珍莉俨然绕地球转了一圈,却始终得不出所以然。正在此时,她又被灿盛君轻拉衣角,并被附耳细语说:“珍莉,Eva让我们跟她走。”
珍莉不敢当场暴露自己的想法,遂转脸对德表达Eva的意思。
当即,德一把就将珍莉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将灿盛君收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德的防备退后,促使了Eva鬼魅般地逐步跟进。在手电光亮的照耀下,珍莉三人不约而同地发现,Eva的步姿自然,与其往常的肢体动作分毫不差。‘是不是我们多虑了?这走路的姿势完全正常啊!不像是塞博人伪装的。但,她究竟是怎样从对面的车道快速穿行到这边的车道呢?既要躲开塞博人的视线,又要准确无误地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珍莉明明感到了不妥,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心情相当焦虑。
很快,德便给出了明确的态度,他示意珍莉与灿盛君跟在自己身后,紧紧‘追随’Eva的足迹。实则,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因为,站台上堆积了越来越多的塞博人,它们正点灯照明,四处寻觅珍莉五人的身影。
四人摸黑前行。Eva急步领先在前;德背着周文柯,一手握着手电,另一手拉住珍莉;而珍莉则拉住灿盛君的手。如此一环扣一环,以此避免走失或集体性碰撞。
约摸走了百来米吧,忽地,珍莉感觉德的手转了角度,似乎前路有拐弯,于是她只好放慢脚步,以免撞在墙柱上。刚拐过弯,她又发现德的手正向上渐渐拉升,于是,她也尽力跟着对方的高度变化向上提拉脚尖。不过,随着高度越发地上升,她的手和脚终究敌不过极限,终在某一极点脱了手。
虽然事情突如其来,但珍莉却没有焦躁,反而还动起脑来。据动作的承前启后,她猜测前面垂着一把梯子,遂便伸手去摸。一开始,她只摸到类似墙身的硬实物体,于是扩大了范围,在悬空绕了30公分的正方型后,她终于在正方型的上下两端碰触到两段冰凉的金属管。
扯了扯梯管,珍莉摸出了结实感,于是,她向上爬了两段,周遭暂时安全,遂反手将灿盛君的手放置在金属管上,借此引导对方自行攀爬。
为免与德落下太远的距离,珍莉以匀速攀爬,尽量将动作声响降到最低。只是上行了半晌,她的顶上都没有任何出路,身心渐趋疲惫。又爬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实在是动不了,于是便停在中间,打算等等下面的灿盛君。
结果,半根儿烟的时间过去了,四处仿如千年的冰墓,既空灵又寒冷。珍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没了动静,顶上亦然。她不免慌得发毛,连忙用手电往上下一照。情况确实不太乐观:顶上,除了手电可照范围内的梯管清晰可见外,其余皆是黑暗掌控的世界;脚下,情况也是出奇地一致。
‘怎么会?我这是在哪儿啊?’珍莉焦虑不安,遂冲着顶上和脚下分别大喊德和灿盛君,只是,无论声音如何嘹亮,她既没听到回应,更没听到自己的回音。
霎时间,一阵剧烈的颤动从梯管两端传来,珍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的双脚被猛然甩出梯管;当然,她的双手同样也没有准备,被瞬间凌空的身体重量下拉,眨眼就失手脱离了梯管。就此,她面儿朝天向黑暗的深渊坠落。
来不及叫唤和哭喊,珍莉闭着眼睛随风急降,耳中却逐渐听到纷繁杂乱的响声。未等睁眼解疑,连串的玻璃爆破的响动随即袭来,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当刺痛感随声响包裹身体之际,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睁眼望之,珍莉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打不开眼睛,她下意识起手遮挡光源,却被凉风吹送的密集细雨触痛神经。眯眼观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被玻璃割破的伤口。
震惊过后,珍莉渐渐看到自己的所处,此时,她正半趴在一个玻璃面全碎的观光电梯厢内,四周全是玻璃渣滓;而电梯外,一架‘小灰机’正与一台武装直升机进行着激烈的互射。当然,直升机内全是熟人:德和灿盛君负责驾机,Eva和周文柯则坐在机舱门边负责开‘炮’。
当即,珍莉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心想:‘这,这里不是上海中心大厦么?难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之前所发生的全是梦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