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对梁怀吉说:“你同我来。”
徽柔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挡在他身边,道:“嬢嬢,不关怀吉的事。就算我有错,您罚我就好了。"
曹皇后又温言劝说好久,其中还有苗贵妃相帮,公主这才允许怀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梁怀吉随她来到大殿西庑,她让其余侍者退下,然后问道:“公主说与你饮酒说话,国舅夫人偷窥。那么你们当对说的是什么?除了饮酒,还有何举动?”
怀吉良久不语,半晌后才如此回答:“无他,只是剪烛临风,闲话西窗。”
“闲话西窗?“皇后蹙了蹙眉,深表怀疑,“只是这样?国舅夫人此前并非没见过你们独处,但这回偏偏这般气恼,以致出言辱骂,一定是看见的景象不同寻常。”
梁怀吉一向不善于撤谎,何况是在皇后面前。因此,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保持沉默了。
她以冷静目光观察着这个自小看大的孩子,又一次令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你们……有亲密举动?”她试探着问。
他低首,面颊灼热。
皇后幡然拂袖,怒道:“我当初告诫过你,要你不要与公主太过接近,你竟全不放在心上?”
她这时对怀吉说话的语气并不含太多怒意,倒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仿佛他确实是她犯了猎的孩子。怀吉沉吟片刻后,终于决定对她敞开心扉:“娘娘,公主与你不一样。娘娘是一株挺披秀颀的木棉,可以独立生长,在舒展的技干上开出美丽的花。但公主却是一株紫藤,条蔓纤结,无法独自成活,需要与村连理,让花穗开在云村枝头。当她在找不到她认为可依托寄生的乔木之时,暂时把臣当成了缘木而上的支架……臣知道这样不妥,但实在无勇气拒绝她的攀援。”
曹皇后无力皇后一顾身旁的一个越窑彩云纹五足炉,道:“即使如此,徽柔应该攀援的乔木也该是最兴来。可你看看,若是官家还有第二个儿子,他还能好好坐在报本宫里吗?”
这话说的,真够绝情。
别看赵昕因为用一杯毒酒送杨氏去见了李国舅被关了禁闭,他的日子过得还当真不差,谁也不傻,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到了这个岁数,这皇太子的位子是稳得不能再稳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向外界打听的时候,也是一路畅通。
比如说,李玮后来又入宫几次求见公主,公主不但不见还会有激烈反应,不是失声痛哭就是怒而掷物,每每要苗贤妃把她搂在怀中好言劝慰才能安静下来。
苗贵妃为此忧虑不已,有次趁公主午后小憩时忍不住对千万探望的李艳辉抱怨:“如此夫妻,不如离绝算了!”
赵昕听后默默记在心里,没说话,继续练字。
比如说,他费尽心思把这件事中原本最能蹦跶的老师司马光调到外任去了,可是一个司马光倒下了,千千万万个言官就站起来了,有个小御史上在殿上慷慨陈词,矛头直指徽柔,说她一向不孝顺家姑,不尊重驸马,骄恣之名闻于朝野内外。听说在此番入宫之前,公主还曾与家姑打闹,以致殴伤杨氏,不但全无愧疚之意,反而夜扣宫门,入诉禁中,完全无视宫禁周卫、君父安危,若此而不禁,其后必将为常。
更指出,公主夜扣报本宫门后,外人喧哗,咸有异议,皆称公主宅内臣数多,且有不自谨者,公主与夫家不协,或为内臣离间所致,称“陛下不可不为之深虑。”
赵昕叹息道;“终于是牵连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