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十分的颠簸,大多数路面都有凹陷的情况,有的更是看不到铺路的石子,全是泥泞。本来七个人挤一辆车就很不舒服,加上路况不好,令得我们很是煎熬。
好在宁冰的车地盘不低,但也经常感到有剐蹭,最能保持镇静的是我和骆燕。我是因为要起带头作用,即便状况再不好,我都不会明显地表露出来;骆燕则只是重温了当年的工作日常,对她来说,这种环境已是相当好的了。
这种煎熬足足持续了八个小时,我们才到达翁瓦村。
我们没有进村打扰村民,像这种荒蛮的村庄,有什么特别的习俗我们无法知晓,能够不进去就还是不要进的好,以免徒生意外。
我们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河滩露营,宁冰的车上有两顶舒适的帐篷。搭好了帐篷,我们又早早地准备足够多的篝火要用的干柴,避免到了夜里才摸着黑添置。
今夜里还好,至少临近人气,感觉上会好些。可是明晚就难说了,我们要在满是爬虫,山蚊、在几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都未曾开垦过的密林中过夜。
晚上七点,我们燃起了篝火,所有人都围着篝火而坐。
吃食品种很多,足够我们七个人五天的消耗,所以说不管去哪里,带上一个吃货,一定不会有错。
宁冰伸了个懒腰:“这种穷山恶水什么都不好,但有一点却是最好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自然是空气,清新干净得很,这在大城市里绝对感受不到。”骆燕道。
宁冰开了一天的车,本来我是应该让她放松些的,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我道:“我能感觉得到,这个空间里,不止有我们几个人。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尽量不要离开火堆。”
骆燕往村子的方向看了看:“应该是村民吧,他们见到这里有火光,出于好奇,在远处观望,那很正常。”
“不对,”正在打坐的宥聪,闭着眼睛道,“动静不是村子方向传来的,而是河对面,只是不知道是人还是牲畜。”
大家都知道宥聪的功力比我深厚,加上他本就话少,是以他说的话,更具有说服力。弄得所有人不自觉地总往河对岸看。
过了一会,黄鼠狼神神秘秘地碰了我一下,诡异道:“哎,那个鬼娪步行上山,但我们一路来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雨梅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意图,打了他一下,道:“你不要故意搞气氛,文叔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错的,你还要故意说这种话吓人。”
“他都傻的,你不要理他,他就安静了。”宁武道。
黄鼠狼吹了一下刘海,道:“我说的是真的,明明她先上山的嘛,又是步行,我们开车没有理由还比她慢吧?”
“是啊,我们一路来根本没有再遇到她。”宁冰也道。
我叹看一口气:“别胡思乱想,她走的是近道,这时她应该已经到了苗寨了。”
宁冰笑嘻嘻地看着黄鼠狼:“对了,你好像很怕她啊,为什么?”
黄鼠狼苦笑一下:“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见了她就不舒服,你没有看见过她的眼睛,好像假的一样,能看穿你的所有心思,光是这点就够恐怖的了。”
“胡说,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孤寡老妇,很可怜,”雨梅停了一停,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也有点害怕,可是接触久了就知道,她其实很好的。”
正当他们在聊鬼娪的时候,我伸手打断了他们,而他们也立即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了,因为远处正有一团光,慢慢向我们移来。
那当然不是一团光会在移动,而是一个人,拿着手电,往我们这边走,而他的身后,还有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看着,没有和他一起过来。不过夜色已深,我没有办法判断,他们的样子。
随着那人的靠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得出奇。
来人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不过他的年龄有没有那么高,就不知道了,村里的人因为时常在烈日下劳作,会相对显老。
他的手电显然已经是用了很长时间了,光线昏黄,接近火堆的时候,已完全失色。
我先站了起来,来人一直盯着我的面看,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因为我不知道他的来意,也不好做出表示,四只眼睛就这么互相盯着。
好一会,他才说出来一句话。
请原谅我没有把这句话记录下来,那不是因为话的意思敏感,而只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听懂!
见我们没有反应,他努力的放慢了语速,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说的话有些接近中文了,但完整的意思,我还是没有听出来,他说的是:“你们不要来这里玩啊,这里山上有鬼啊。”
“有鬼?”骆燕道,“老伯是说山上的苗人吧?”
“这带的人不是苗族就是侗族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认为苗人是鬼?”我道。
老人又道:“有鬼,不是有鬼!”
不但我听得糊涂,其他人也是。我灵机一动,以贵州话问他:“老叔叔您说什么?这山上有鬼?”
老头见我能说他们的话,略略舒展了眉头,正色道:“是夔,夔魍魉。这河对面的山里有夔,你们怎么来这里玩?”
我自然不方便告诉他我们是准备要上山去看苗人攀云梯的,我要是这么说,恐怕他会更觉得不可思议,他能好心地来提醒我们,自然是不想有人遭到意外。
“我们天亮就走,不用担心,谢谢你老叔叔。”我道。
“这里不安全,你们要不跟我回家去吧。”老人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的家里过夜。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以后,就婉言拒绝了他。他很是惋惜,更多是有些愤怒,觉得我们没有珍惜生命,或者说是太过无知,不相信他的警告。他仍想在努力一次,最终还是甩了甩手,回去了。
“什么有鬼又没有鬼的,他在说什么?”等老人走后,宁武问我。
“不是鬼,是夔。他想说的应该是一种叫夔魍魉的山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因为那个词再度当地话里也生得很,不知道是也不是。”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