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梅惊道:“这三条渠面,均宽不过二十公分,中间这条还好,没放水时,就是掉下去也不怕,才一米多深。可是旁边的两条,距离河面还有三四十米多的高度。要是选不好,往来骑车的人都选了同一条道,那岂不是避让不能,双双掉落河去?”
阿福三人一听,笑了起来。
我不由也觉得好笑,雨梅的这个想法,在多年之前也曾困扰着我,直到我自己学了开车,有了牌照,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笑道:“你可见过单行道上有撞车的情况?”
雨梅仍是不解,疑惑的看着我:“当然有啊。”
听她这么一讲,我竟一时语塞,只好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岂料雨梅见我这幅模样,咯咯地笑了起来:“我逗你呢,我知道了,只要约定俗成,骑车的一律只能走右边,就不会撞了。”
说话间,我们便来到了两河的中间。
“想不到白天看更美,水庄一条河流已经很美了,这里竟然有两条河相交或并进。”雨梅道。
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道:“你是不是想家了,说来也是我的责任,你嫁过来那么久,我却极少陪你回去。”
“别处或许有大江大河的景色,却绝不像我们这里。”阿福说着,跳进了渠沟之中,又翻过了中间的渠面,到另一边去,“你看,我们这里水流虽急,但仍可见底,可见河水之清,不是其他河流能比的。”
“是啊,是啊,你们这里最美了,行了吧?”雨梅嗔道。
他不明白何以刚才还好好的,雨梅的心情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只得又翻了回去。
等到了桥头,我才对阿福道:“上街的车,每天一来回,现在还是这样吗?这个点应该没有车上街了吧?”
村子里镇上有十七公里,我记得,一年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因为没有车,我只好徒步进来,那时的路还不像现在,已然铺设了柏油,全是崎岖的碎石路,还因此跑烂了一双鞋。
阿福笑道:“小巴确实到了现在,仍然只有一部进出村子。不过如今生活好了,要出村有什么难?你们且等我一小会。”
说着就向河道走去,没一会,一两新式的M牌小车,就开到我们面前来。车窗摇下,探出头来的正是阿福,他道:“上车!”
我们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镇上。相比大城市的熙攘,我还是独爱小镇街市带着土味的吆喝声。
这个美丽的小镇,名曰“太平”。整个真可以说是建立在渠上的,河水或绕或贯穿于小镇,其间各种青石小桥相连,说是广西的威尼斯,也不为过。
走了一会,我闻得前面传来阵阵的喝彩声,只见一断桥上,围了不少的老老少少的人。
我道:“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
“没什么,应该是老汉在耍刀卖艺。”梁三道。
“卖艺?”我奇怪道。
这年头,街上竟然还有卖艺的,不可不说是一大奇景了。
阿福是见怪不怪,道:“也没有什么,那老汉好像是最近才来的。却是嘴笨得要死,也不说叫人给钱,光自顾在那里耍,任凭观众愿意,给或不给,他还是照舞不误。”
我把雨梅抱上了一墩渠头上,好让她看得清楚些。她看了一会,道:“文叔,你说他是真的会武功还是有形无实?”
我没有回答雨梅的话,但看那老汉,袖底生风,挥刀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跃起时轻如柳絮,落下时稳若山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而且,他耍的那路刀法,我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在他前方不远处,放着一独櫈,独櫈上是一纸箱,想来是让觉得他舞得好的有心人,若有施舍,便于放入其中。
看过了他的刀法,我自然是要去仔细打量他的相貌,想从中得知他的身份。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我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得知他是什么人。
我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去盯着一个人的脸部去去看的,而且还是一个老男人。好在四周人数众多,他又专心卖艺,并没有留意到我的举动。
待他一套刀法舞毕,只见他双手抱刀,举于胸前,诚诚地做了个揖。众人知道他已耍完,逐渐散开,而愿意给钱的,十中不过一二。
我立即跟雨梅道:“梅,拿钱出来!”
雨梅自然知道我要打赏老汉,也不问多少,把兜中的钱尽数拿出。我只取了大额的几张,随意对折之后,掷入那独櫈上的纸箱之中。
那老汉人虽过半百,眼睛却还毒,竟能瞥见我的动作,朝我看了过来。我只微微一笑,表示态度,而他则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便去收拾纸箱。
至于那独櫈,他却不打算取回,只是把它撤到一旁,倚在断桥的围栏上,然后往街尾走去,终于消失在人群中。
“没看头了,我们走吧。”阿福道。
“你们打算接下来去哪里?”我问道。
梁四想了想,道:“还不知道,因为我们出来时还没有吃过东西,不如到前面找间粉店吃点?”
“好,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我道。
“也好,你们不常来,当然是想再逛逛。这样,你们一会来‘生记’,我们在那家牛杂面摊点等你们。”
我随口应着,连忙拉着雨梅朝刚才老汉的方向跟去。
雨梅道:“你不会是想去追那老人吧?”
我一笑,知我者莫过于雨梅了:“是,我想去问问他怎么懂得这路刀法。”
“这路刀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雨梅一面紧跟着我,一面道。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们找了一段路,终于又看见那老汉在一卖南瓜的妇人前面,从箱子中取出钱来,准备支付。
不过,他在拿到了我的那团钱的时候,不但没有惊喜之感,反而眉头一皱,将钱放进了纸箱中,另取了几张小额的纸币交予卖菜妇人。
我们一路尾随,来到了河边的一栋小屋,老汉已不知去处,想来多半是进了屋中了。
正在我们犹豫之际,屋中传来了老汉的声音:“两位好心人既然来了,且进屋用点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