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花音转到我们学校后,我在学校已经不再孤身一人。她带给我的影响如此之大,而我甚至感受不到现在的生活有什么突兀的感觉。
怎么描述我和花音之间的关系呢,自见面的一瞬间她的一部分特质就与我融合,所以我了解她,理解她,我不会让她觉得生疏陌生,甚至某种意义上就是她。而同时我的一部分也与她融合,所以她了解我,理解我,她不会让我觉得生疏陌生,甚至某种意义上就是我。我能和她正常交流甚至调侃讽刺并不影响我同其他人的对话生疏僵硬几乎几乎不可能成立,因为她中有我我中有她的性质,我和她的对话其实有一些照镜子,自言自语的性质,所以不会有欺骗谎言。
她会来找我,我会来找她,我们间并不会因为她来找我的多我来找她的少或者她来找我的少我来找她的多而产生矛盾和暗流涌动的怨念,不需要顾及这方面因为顾及这些的因素在这里不成立或没有意义。还有一些与上面说的差不多的情况,也是矛盾成立的因素不成立或没有意义。所以这段关系维持起来很轻松。
唯一的大的区别或者说我们之间唯一的顾虑,就只有上文所提到的尊卑了。
我的日常换了模样,不再觉得每天毫无意义。虽说还是会为家中那位的暴力行为恐惧害怕仍活在她的威压之下,学校里还是会对我避之如浼会继续体验咫尺即天涯式的被排斥的折磨。但我还有一位镜子朋友,从她现在的体面和她确实改变了她生活中的矛盾的事实,我获取到了欣慰和衷心为他人(某种意义上的自己)获取幸福而感觉到的快乐。
前几天的从新都侯引出来的关于理想的话题,在遇到她的一瞬间,我也像她在那场谈话中的观点那么想过。她,某种程度上另一个我,她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是不是代表着我也能实现自己的理想?那算什么?如果我真的有能力改变现实那为何先前全力做出的行动撼动不了现实分毫?这难道不能体现出我正和那个人所定义的那样,我是没能力的废物,懦弱而丑陋吗?我并非不了解’不同情况下或不同时间节点下,以前所不能改变的事物可能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能改变了‘这样的历史主义观点。但‘我不可能通过自己而撼动现实分毫’的经验,这些我过去无数次通过行动证实了的经验,已经成为了难以磨灭的观念。我也质疑过那个人给我下的定义,我做出行动要证伪她的结论(即证明自己并不是无能的废物,懦弱而丑陋),但一次次的行动不但没能证伪这些观念,反而证实了我‘是没有能力的废物,懦弱而丑陋’的定义,于是这些定义也在无意中成为了我的观念。一旦经验或定义变成了观念,它们便不可能被拥有这些观念的自己所质疑和批判,因为思考是以观念为参照系来进行的。就像一头从小便被坚固的铁链锁住后腿的小象,那些锁链带来的疼痛的经验形成‘不要试图摆脱锁链,否则就将感受到无尽的疼痛’的观念。纵使它日后长大,获得了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可能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可能挣开束缚的能力了。但当它的后腿被小细绳绑住的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难以改变的观念而不再去试图挣开绳索。
这就是我和花音间形成尊卑观念的主要原因吧。
自那场谈话后,我们有一段时间都心照不宣地回避那天所谈论的话题。久而久之,我就将那天的对话淡忘了。
直到那一天,也是午饭时分,她在我前面领路,和我们常去的废弃教室是相反的方向。
“你寻到新的地方了?”
“不是。”
“那这是...”
“不用在意,在此之前,我要问你。”
“请讲。”
“我们第一天相遇,午饭的时候,我们谈论的关于理想实现因素的话题,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还愿意承认‘只要证明你能在一些简单的现在你不能改变的方面实现自己的理想,你自己的观点就将在逻辑上被推翻’的承诺吗?”
“愿意。”
“那就继续和我走。”
“你试图让我改变那些‘我认为我不能改变的现实’的哪一方面?”
“你是不是认为’学校里除了我之外人人都会对你采取远离疏远的态度‘的现实是你不可能改变的。”
“是的。”
“我要让你改变的就是这一点。”
“你要让我和其他人做到交流。”
“做不到,也不想尝试。”
“反驳无效。”她有些强硬地拉过我的手,我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跟着。
“放心,你见了她们就知道了。”她温柔地摩挲我的手,安抚着。
“我被同班级的人疏远,是因为他们的群体意识本能地驱逐异端,一旦涉及到了群体问题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轻易地就解决的。”
“我可没有试图凭借去去转学生的身份更改我们班级已经成型的潜规则。”
“那你是?”
“谁和你说她们是我们班的了?”
她露出她那带有些得意的笑容。
“你们班级的潜规则不适用于别的班级。更不用说你们不仅班级不同,你们的学年也不同。”
“啊?”
“到时候别忘了叫学姐。”
又走了几段楼梯,花音将我引到一个门前,那时学校社团的活动教室。
“你先进去,做好可能会看到一切意想不到事物的精神准备。”
“哈啊?”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花音,意想不到事物?精神准备?
我拉开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窗帘紧闭,漆黑一片,看不到人。
我正想问花音,可推拉门已经被不知不觉地拉上了。
“库库~想必汝就是那家喻户晓无恶不作的魔王镜野氏。”那暗处突然传来听起来很庄重的声音。
“何其愚蠢,妾身没有去征讨汝,汝却主动踏入了妾身的罦罬。很好,省去了妾身去主动征讨的麻烦。”
“哈啊...”我已经听出来了,这人就躲在我刚才进来的那个门的后面,我转向了她的方向,在黑暗中看清了她的轮廓。
“不愧是镜野氏,果然魔力的感知能力是超一流的。妾身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隐藏气息已经没有意义了,妾身将赐予你瞻仰妾身面容的权利。”
教室的灯被打开了,见一橙发少女摆着奇怪的姿势站在我面前。
她似乎在认真展示自己被改造后的校服和裙子,以及身上带着的很多金属制的小饰品。
打听见这人第一句话起,我就察觉到了,现在看到她的打扮更是确信,这不是相当经典的中二少女的角色吗。
“敢问贵姓?”
“这就开始打听妾身的情报了吗?不过想必汝已经大致猜出,就算告诉汝也无妨。”
“嗯嗯。”我放弃理解她的话了。
“妾身便是永夜魔枪的主人,司掌飓风的狂战士,受诅咒魔铠的拥有者——吐槽前缀太多了,请耶俱矢直接说重点,不要让七罪小姐困扰。”
“嗯嗯?”正当那位中二少女气势足足地对我说明自己的名号设定时,突然整体气质一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还穿着那身被改造的校服,但却给人一种不同于她刚才活泼样子的冷静印象。
“介绍我叫八舞夕弦,刚才那个闹腾的叫八舞耶俱矢。我们都从花音那边听说过你,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七罪同学”
“这样啊...那学姐你现在是夕弦还是耶俱矢。”
“回答是夕弦——干嘛打断我说名号嘛,就差最后一点尾就报完了——质疑,耶俱矢给自己取得那个特别长的外号,一时之间真的能报完?——为了歌颂我耶俱矢大人的武功美德,封号自然要长一些才是,是夕弦你不懂的欣赏。——记起七罪同学,花音没有和你一起来吗,她在哪?”
“我在这里,不用找了。”花音笑盈盈地推门进来,显然刚才的对话她都在门外听着呢。
“——夕弦,不要无视我的话啊——无辜耶俱矢有说什么吗。猜测,因为耶俱矢平时就很吵闹所以夕弦的耳朵就自动无视了呢。——夕弦你,你你说我吵闹是吧,也比你强,呆木瓜——质疑究竟是谁需要吃木瓜呢——”
“耶俱矢学姐,夕弦学姐,请都安静一下。”
“哈哈,夕弦被花音给讯住了——小声这件事究竟是因何人而起的,耶俱矢心里应该有数。”
“我介绍过的,这位是七罪同学,学姐们有想要远离她厌恶她想要驱逐她的想法吗?”
“思考我并没有产生花音所说的想法——耶俱矢也没有。”
“那学姐们能做到在遇见七罪同学后不疏远她,不那么忙的情况下还会接近她和她说话吗?
“认真夕弦会的——镜野氏,妾身会在下次见面时和你分出胜负的,虽然肯定是我耶俱矢大人胜利就是了。”
“好的,谢谢两位学姐。那我们便不继续打扰了。”
“指责都是因为耶俱矢,花音和七罪都被你吓跑了——怎么就单是耶俱矢的过错呢,那就下次再见喽,花音还有镜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