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悠悠的浅行,漫步在小径之上,看,夕阳的晚照撒在柔和的湖面上,微风拂过,带起点点金光的瀫纹,水中的夕阳圆了又碎,碎了又圆…远处青山相宜,妩媚多情。
只是不经意,渐行的临风却是到了碧月星海,此处更是静逸,俨然与世隔绝的做派。
正考虑是否进去之时,一阵离人幽怨的箫声缓缓传至临风的耳中,如慕如诉,或爱,或恨,似是都说不清楚,但是融入风中,却多了那么一股幽远。
听见萧声,临风便知道在吹箫之人是谁?
“我们过去,”临风对着小丫头初晴说道,随即在前面带路,这条道临风可谓异常熟悉,在前世族中学习萧艺之时,或是变成废材颓废之时,还是出走家族之时,都会来到此处,或学习,或倾诉,或玩耍。
她就是临风的小姑,父亲临澜宇最小的妹妹,也是临风的艺道导师,小时倾诉的对象,最亲近的人‘临絮浅’。
临风知道,其实小姑一直牵挂着季师,等待着那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这么多年过去,自记事起,一直如是,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中曲折,涉及上一辈,临风却是不清楚。
追随萧声,行至前方曲径通幽处,见一小亭,名曰‘断鸿’,在那断鸿亭之上,有一美女坐于亭中,吹奏着青玉雕琢的玉萧,只感觉目目皆可如画,长萧,玉人,短亭,夕阳,一切都那么的相得益彰。
或许是因为背对着临风,心神沉浸,并未感觉有来人,未几,只见她放下手中的青玉萧于亭桌之上,望着眼前多情的夕阳,只见满院孤寂的桃花默默开放,她一个人沉思往事,眼前仿佛被如海的思绪弥漫,万千的心事亦是不知该寄往何方,或许是少了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才这么神情恍惚,亦或许是思念太过浓厚,已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
或许感觉是梦境吧!
“眼前这般的风景也只有与他在一起时才会看到,”玉人不竟喃喃道,绝美的面庞之上露出浅浅的但却足以使百花凋落的笑颜。
不过,看见身旁未有那人,亦是不由得小小失落,直到此时才恍然回神,原来他早已离开,只有自己的相思潜藏而无处安放。
他知道?
他不知道?
他知道或故作不知道?
玉人试问,静逸的环境无一丝声响,无人能够作答。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哀怨传来。
玉人似是又再度想起那日的别离。
“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
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我的梦魂总是在旧梦中寻游,梦境中我又来到当年的庭院,深深的花丛把院门遮掩住了。斜阳默默无言地渐渐向西边沉下去,归来的燕子也沉默无言,仿佛带着万般忧愁。一股幽香浮动,我将那双带有香味的白皙的纤纤玉指,轻轻地拉开了小小的幕帘,而你就立在那里,未曾离去。
悠悠的柳絮无声坠落,那是老天爷为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滴下的行行热泪。月光被浮云轻轻地遮掩住,那是因为含羞而挡住了泪眼,料峭的春风吹拂脸面,凄凉冷清的势头简直就像秋天一样。想起那日的离别,仿佛还在昨日一般,我心却是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离去的你能否明白。
听来,清澈的声音之中仿佛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幽怨,仿佛心上人不解女儿心思一般。
又似想起什么悲伤的回忆。
临风缓缓走进,观玉人之容,却是国色天香,虽百年之龄,不似妇人,只坐在那儿,却现端庄高贵,文静优雅。
身着海兰色的华贵宫装,上面朵朵小小的满天星花饰点缀,看上去清新脱俗亦是不落俗套,透露出知性高雅。
发饰亦是简单,不过配着亦是满天星小花的眉心妆,于人看来,却另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远意味,容貌虽是窈好,但她的心思仿佛全不在上面,眼神中总是潜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莫名悲伤,那种眼神,若非经历,实在难以言尽。
“见过小姑,”临风行一礼亲切的问候道。
听见有人问候,临絮浅恍才回神,见是临风,那带着明显忧郁的面貌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却感觉是在强颜欢笑一般,想起小姑与季师之间多年来维持的关系,临风心下亦是不由感叹,“恩怨纠葛,如浮云过,她遗憾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他,实在天意弄人!”
观小姑模样,多半是季师离开时并未告知她吧!
临絮浅:“小风,你老师临走前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临风心想,“果然。”
小姑的眼睛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季师的事,但碍于长辈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临风知道,也是因此小姑才借题而发,以便水到渠成的问询而已。
虽然不想欺骗小姑,但也不想伤小姑的心,因此临风亦是话有余韵,“季师虽是未提及小姑,不过观那对我欲言又止的语气和神情,想必也是对小姑很是在意的。”
听自己的侄儿这般安慰自己,心下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是不好在小风面前表现出失落的面貌,他一直都是如此,自己本该知道,又何必再去奢求什么,徒添伤悲。
临絮浅宠溺的摸了摸临风的脸颊:“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我听说,从前的小风回来了,昨天还在族中大显身手一番,小姑一直都相信小风不是平凡人,可是没有说错?”
想到临风恢复曾经天才的身份,原本只是安慰的话将不可能变成现实,临絮浅就很是高兴。暂时的忧伤倒是藏了起来。
临风亦是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一般。
其实,在族中,除了余叔之外,就是小姑对自己最好,自己未记事起就失去母亲那段空白的时间直到自己长大,小姑在其中就一直扮演着一个姑姑,姐姐,甚至是母亲一般的角色,而在自己年少的时光中,大半的记忆都是眼前这个宠溺望着自己的女人。
给自己温暖,与自己分享喜悦,在自己最难熬的失落之渊给予陪伴,却从未将自己的委屈与难过带给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默默地煎熬,忍受。
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庞,想到那时离家出走不告而别的自己,就一阵懊悔,不知道那时的究竟小姑对于自己的离开有多悲伤难过?不过,经历五百年的岁月,临风现在可以想象到那种感觉。
此刻这也不是临风第一次如此懊悔那时为何不告而别离开临族,想起那时的自己,临风就不能原谅,那时不懂,辜负太多太多在乎自己的人。
“不过,此次恢复天才身份,然固可喜,功课也是不可落下,虽已出师,亦要勤加练习,再来吹一曲给小姑听听,看你最近是否有长进。”未几,又变成一副严师模样。
临风只得点头,有些回味,好久都没有这般安然的时光。
因此吹奏的箫声中亦是一片安然,岁月静好。。
听着临风的箫声,临絮浅的眼神一阵奇异,不过未曾多说什么,只是眼角的浅笑足以说明一切。
花落狼藉,暗香浮动,夕阳迟暮,箫声悠悠,立尽斜阳,一切尽在不言中,随风潜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