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同一个村的,他们的结合源于父辈们的兄弟情深,我的外公与我的爷爷在年轻时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性情相投拜了把子,那个时候便约定有了孩子后,若都是男孩便认成异姓兄弟,若都是女孩便成姐妹,如果一男一女便结成夫妻。虽说在当时已是民国时期,我的外公受过高等教育,但中国上千年指腹为婚封建思想却仍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当时的爷爷奶奶们。巧合的是三十年后我的父亲尽然真的娶了我的母亲,而且他俩还是情投意合的自由恋爱。然而我的出生却没有这么顺理成章。
母亲与父亲结婚后我的外公便举家迁去了新疆,成为了援疆浪潮里的一股激流。
狗血的桥段就此拉开,因为没有娘家人母亲在奶奶和未出嫁的小姑子眼里成了欺负搜刮的对象。家产未分到一文反而分到了一身的债务。爷爷是村里的大户人家。祖上逃难定居这里开荒种田,村里大半人都是一个祖上。爷爷是曾爷爷的正室所生,也是家里的独苗所以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所有财产。
父亲是个出了名的孝子,也没计较太多。但在要强的母亲心里却不是滋味。
母亲第一次怀孕,想吃酸的,便去奶奶院子摘了几颗青梅,不想却被奶奶跟姑姑一顿打骂,回家便流产了。母亲第二次怀孕,是在腊月。冰天雪地母亲想过河去地里拔颗葱,却不小心摔倒在河边,也小产了。最后竟成了习惯性流产,只要怀孕就会自动流掉。
父亲母亲心里憋屈,想要孩子成了他们当时唯一的心愿。
夏末的一天,气候格外的燥热,知了躲在树上不知疲倦的鸣叫,人们吃过饭围坐在村中心的老皂角树下乘凉聊天,小孩们光着身子在不远处的河里嬉戏打闹。一派祥和的景象。不知何时人群中多了一位背着包袱手持竹杖的僧人,一身百衲衣已洗的发白,年纪不大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不同于年龄的眼睛,如一潭清水仿佛能看穿一切。南来北往的多了,“那时有货郎担、补茶杯的、收皮钱的、要饭的、耍杂技的……”村里人也就斯通见惯了,对于这个太过安静的苦行僧村里人没有过多关注,依旧有说有笑的拉着家长里短。
就在此时,突然,狂风大作,不一会原本晴朗的天空已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像来了压路机。有经验的老人大喊,快!黑风来了,要下暴雨!
一瞬间人们便都四散回家了,只有那个游走僧人不动声色,如什么事都没有般淡定的站原地,这时在大队小学教书的父亲骑着他那快散架的二八自行车回来,刚好看见这位怪僧人,便好心的拉着怪僧人回家避雨。刚到家门口,大风突然停了,大雨如泄了闸的珠子般泼了下来,淋了父亲一头,此时的父亲没有发现,那位怪僧人身一滴水都没有。
僧人的话很少,基本都是父亲一个人在说,一会让母亲做素食招待,一会又去给僧人沏茶,简陋的屋里顿时如来了贵客般热闹起来。这期间僧人只说了四个字,谢谢施主!
饭后,雨停了,灰暗的天边泛着金色的晚霞,如水墨画撒上了边。父亲与僧人坐在门口闲聊起来,僧人的话依然很少,都是父亲问一句他答一句,说到高兴处父亲还哈哈大笑起来。只有这个年轻的僧人平静的如一潭清水,父亲没有发现此时的僧人正看着院子的一个角落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僧人便准备离开,母亲将装好窝窝头的布袋子塞给了父亲,不知是顺路还是有意送他,在村头的路口,僧人突然说了一句,“你将这个石娃娃放在床下,今晚在你家院子的东南角摆好香炉,虔诚跪拜许愿,心无杂念,你的愿望就会实现。”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人形料浆石头递到了父亲手里。父亲看着僧人走远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人形的料浆石不知道当时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
父亲回到家,母亲用家里过年才舍得吃的白面蒸了九个馒头,等到夜深人静时,在院子的东南角摆好供香,跟父亲二人虔诚的跪拜,许愿,不管是儿是女,只要能让孩子成人就好!连续三天的许愿也许真的感动了上天,九个月后我真的就呱呱落地了。取名利春城。
从那时起母亲便开始信佛。每次一提到我的出生,母亲都会说我是料浆蛋儿变得,说来也奇怪自从我出生后放在我家床下的人形料浆石也不见了。我不肯相信母亲的话,因为没有证据,唯一能证明的人形料浆儿也在我出生的那天不知被那个来我家串门的捣蛋孩子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