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初步了解,皇陵与明富县、明圆县和明空县等县均是圆心与圆弧上的点的关系,旨意早在武德年间就下达了。从前都是分批次前往修建,只有今年不同,附近每县一次性把所有青壮年都派去了,至今未归。
明空县县令李小忠把旨意传达之后,就不管了,只知道吃喝玩乐;县丞宇文之静可不会让自己摊上这种事,借典狱和文书之故将事情交由算学博士长孙三厚去办。他本叫长孙厚,因脸厚、嘴厚和家里底子厚被称为长孙三厚,表现得很积极,就率人去了,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天前的夜里,白风确实亲眼看到有万义教的人在城南出没,后来无端死在家里,就连妻子党氏和母亲杨氏也惨遭毒手。三人本是为匕首所杀,宇文之静却说他因外出捕盗时为长剑所伤,久治不愈而死,县衙里的仵作可以作证。
这是赵仲士和宇文之静一先一后说的。
李二宝却道:“别闹!查案这样的大事,该怎么办都是朝廷的事!你们有能耐就自己办,也可以向京畿道总管报告,找大理寺是最好不过的!”
……
回到驿馆,虽然自己还不能与相爱之人长长久久,但张小虎绝对是高情商的人,觉得不能让周青儿碍眼,就与她一起去城南查看一番。临行前,他告诉华子洁道:“喜欢就上,要勇往直前。听老爹说,娶媳妇也跟打仗一样,要以之长己,攻敌之短!”
李二宝是旁听者,竖起大拇指,笑道:“厉害了,我的张家老虎!”
华子洁大喜,从草药说到药王,又从长药王说到历史,随后就聊到了他最擅长的琴棋书画。周丽珑也是大家闺秀,除了坐诊和几家的生意往来,也只看看书画,见他极为真诚的样子,就很认真却感觉少了点什么。
……
知道李二宝有家里的事情要做,万一自己的话害他不能完成父亲的心愿,那就太对不起他了,故李懿茵一直没表态,心里却很矛盾。
以太宗的兄弟之尊来迎亲,自然是门当户对了,而且凭借前卫王和庄主的地位,特别是他手里的鱼肠剑,对义父更为有利;但是,他的那股劲是不会停下来的,将来的麻烦肯定更多更大;他的长相确实不敢恭维,但对自己是真的好得没话说,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愿意与众人一道踏破突厥,心里百般滋味,基本上都是快乐事,想着天天面对“黑面神”吃饭,真是够了;最重要的是义父对我有再生之恩,最终该怎么办还得义父点头。
正见他又在独自喝酒,李懿茵就来了,笑道:“刚当官就放火,你自己死了,还拉一个县令当垫背,漂亮啊!”
李二宝一直都认为最美的只有眼前的她,见她还是穿着一身红装走来,兴奋道:“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美和漂亮只能跟郡主媳妇有关,嘿嘿……”
被瞪了一眼,他乖多了,道:“现在又不是秦始皇下令修长城,哪有中秋节、重阳节都不让人回家的?给他一剑都是便宜的了,反正他就是该死,怪不得我!”见她一副疑惑的样子,又道:“放心,二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最多把印信收回。我不当那个什么王就是了。”
“杀了他,前卫王没了,值得吗?”
李二宝继续耐心解释道:“杀他只是借机给二哥提个醒,让他别忘了咱家的事!”未等她答话,又道:“一想起那副喝酒吃肉的嘴脸,我就来气。这小忠子跟当年华阴县的小捕头一个德性,杀他很合算,绝对不后悔!”
李懿茵大吃一惊,问:“你当年是不是救过一对姐弟?”
李二宝皱起眉头,想了许久,道:“好像是吧,可惜我当时就只有一枚小五铢,哎……对了,你是郡主,当年也该跟义安郡王一起的,是不是从不出门,还是就知道坐轿子?”
李二宝就是李懿茵多年来一直想感谢的救命恩人,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而她的弟弟后来为太宗战王世充而死。她一直把那枚小五铢带在身边,心里激动万分,却借机笑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官的就没几个好人,所以才不愿当王爷?”
他曾经说过太宗是什么样的人了,故此时不再啰嗦,把玩着鱼肠剑,听她又追问了,只说:“父亲那么会算也都辞官了,我脑子不够用,还是中庸一点做自己比较好。”
谁都不信这话!
他自己也不信,然而来长安的三件事更是一刻也不敢忘记,严肃道:“家里算是小生意人,谁听说过商人当官,还做了王爷的?这不一定是好事。”
李懿茵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越看越顺眼了。
李二宝可不想对她板着个脸,笑道:“再告诉漂亮媳妇一个秘密吧,我已经让和尚慢慢把赌坊里的钱抽出来,敢杀我就别想着金子了。所以就算没了这鱼肠剑,想死也难,嘿嘿……”
她服了,亦笑道:“一直说人家是貔貅,我看你才是最大的貔貅!”
虽然太宗当年也赌过钱,但现在大唐已经立国十多年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了禁令,把聚赌定为大罪。万一获了牢狱之灾,那可不好,不仅什么事都做不了,还得漂亮媳妇来送饭。之前没了的五万金,得加倍补回来,这是他们欠下的债。还有,长孙无忌已经将关中大旱一事告诉了他。这其中的一部分是自己略表心意的,另一部分是用来另谋出路的。他可不想一直跟一群貔貅纠缠不清,省得将来倒霉。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更是这样对李懿茵说的,丝毫没有一点隐瞒。听后,她真的服了眼前这个让人觉得麻烦的小人物,又问:“骰子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做了手脚。”
在那次的华阴县打小捕头之后,李二宝遇到了当时的第一妙手山两三,才学会了神偷绝技。因为山两三有交代,故他一般不出手,当时是没办法,只说是祖师爷。
“厉害了,我的哥哥!”
李二宝兴奋,大喜道:“这个好,这个可以一直有!”
该试探的都差不多试探过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学的正在学。李懿茵在心里已没什么顾虑,故意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撒娇道:“华哥哥正在对周姐姐发起进攻,你什么时候把人家给攻克了?”
李二宝很理智,却道:“那天晚上主要是看着就爽,放过漂亮媳妇,没抱你大腿,又心痒了?这很好,我们马上就办大事去,哈哈……”
李懿茵忙撒手,还害羞了起来,道:“你……你怎么这样啊?”
“事不过三,下次再这样,那我可管不住自己了,嘿嘿……”
……
二人聊得正酣,却见周青儿拉着张小虎回来了,顿觉无趣。
周青儿解释道:“城南有许多许多人,青儿得照顾小姐,也是怕小虎哥哥伤着,才拽他回来的。”
李二宝不高兴了,怒道:“你们都可以不死,就我该死,是吧?”
周青儿嘀咕道:“庄主杀了县令大人,迟早要出事的,还不如……”
李二宝笑了,道:“周青儿,你好诚实啊,真行!回头让和尚好好保佑保佑你,好吧?”
周青儿脸红,众人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