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事情远不如所料的那样,杨之榕心急如焚,郑羽音等人的到来正是时候,更是机会,此时才想着去见杨之杺,示之以山两三的亲笔信,深情道:“杺儿,我们虽是公主,却都是亡国之女,母后和愍儿还在突厥手里,姐姐也是别无他法,不得不如此,请你别再生气了。”
杨之杺自然明白她为凝聚力量所做的一切,但对她的很多做法不敢苟同,亦不敢违令,更不敢受大礼,只淡淡劝道:“只要姐姐不再吃大亏就好。”
“靠一个人能成什么大事?若能集众人之智为我神教效力,岂不更好?”毕竟是姐妹情深,杨之榕不会跟她吃醋、生气,反而大喜,拉着她的手,保证道,“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一切都还是很有机会的。”
杨之杺知无法改变,叹息不已。
杺儿是亲妹,姐姐不会委屈你的。杨之榕虽难以割舍,却也笑道:“既然杺儿真心喜欢二宝,姐姐愿意成人之美,收拾一下就把人接来,省得在长安净做些让人提心吊胆的蠢事。”
她还答应年前就操办二人的大喜之事,说是“既为杺儿的将来考虑,也是为我神教添点喜庆,更是对父王、母后有个交代”,但不可能没有条件的,其中最重要的是花十一钱庄必须在万义教的名下。
在凤凰神殿里,杨之榕笑容可掬,与郑羽音等人均以姐妹相称,稍加寒暄之后就让她们从后门走,都去保护姬十一,却又严肃补充了一句“告诉他一句,长安的五家也该动动了”。
杨之杺之前就只听得长安会有危险,率先领命,飞奔而出,亦是笑得心都开了花。郑羽音也是着急,更不敢出错,还是劝姐妹们先把钱庄的事情交代一下。
幽冥白使已恭候多时,劝众人暂缓长安之行,至少得留下李婉戈,也一直呼之以“夫人”或“教主夫人”。虽然这么会说话,但没人会放过他,还强行逼其带路。
……
为了完成任务,又因不是十分熟悉,好在没有别的要求,余真钩、余真建兄弟绞尽脑汁,才想到了自认为很好的办法,也得到了高天爱等人的认同,就实施了:其一,让自己的手下在街头巷尾声称九江公主是白衣仙子或红衣仙子下凡,说姬十一是黑鬼之类;其二,让她们四人以术士的身份一直传颂着“地狱黑鬼与红菱仙子”、“白仙子与巨丑兽”的故事,远比姬十一说得凄惨多了;其三,他们自己则干最猛的,“异姓封王,三代而亡;异姓不王,国祚永昌”;其四,让衙役左中右把所有的事情透露给戴胄。
消息已经传开,效果很好,都传到城外去了。戴胄认为这是乡间百姓的议论,再下严令已没任何意义,甚至可能引起骚乱,便上报给太宗。
这已是马后炮了。魏征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急疯了都,为了姬十一,也是为了太宗的颜面,正在便殿中陈述各种利弊。太宗还是有所犹豫,只得再次求取高祖的意见。
“九儿不仅是二郎的亲妹妹,也是朕的女儿,小二子不仅是你的义弟,也是朕认下的干儿子。细算起来,这俩也是义兄义妹,就非得绑在一起吗,难道我大唐的公主还得分一杯冷羹吗,九儿好像一直都不情愿吧?传出去就是笑话!当然,朝堂上的国之大事由你这个当皇帝的决定。”高祖已经后悔当初的决定,更是有一颗疼爱女儿之心,认为魏征的话不无道理,却不会再做主了。
太宗无法,只得作罢,又不想颜面尽失,征询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的意见后,便把婚嫁一事转移到赵王李元景和裴棠旻身上,故在南郊祭祀之时,命裴寂同乘御辇,正是商议此事,而长孙无忌则在一旁帮腔。
……
若非想着马周有更好的发展,姬十一必定只身上路,除了祭拜废弃皇陵里的父亲、大哥和大嫂,不曾再有耽搁,也不好去别的地方,只在蓝氏玉仙阁落脚,在后院最隐蔽的小房间里见了亲自遴选的几个线人,除了如同,得知真相就气得不行,依然心惊肉跳,却面带微笑,夸赞不已,随后就严肃道:“余家兄弟可以啊,如果把我害死了,相信你们一家会陪葬的。”
二人也是情非得已,吓得不行,却还是得到了赏赐,当即就被安排出城,向北而去。因没寻得山两三的行踪,姬十一也不让高天爱等人再露面,留下张口一人,只问张恒公为何去一封镇,绝口不提如何杀死他的。
得了黄金骰子,张口认为姬十一应该不是真正的凶手,此时已然确信一切都是误会,拜求报仇,哭诉道:“三哥是匆匆出门,只说情急事危,并没提及其他,还把家中的所有生意都交给我来打理。论消息,可能周家二鬼更清楚,您可以……”
世道多变,人心诡暗,貔貅无处不在,长安全然不同于洛阳,多少事情都无法控制。算计太累,姬十一天生就不喜欢这一套,但不得不考虑将来,半笑半恐吓道:“张口张口,总是张着也不好,口叔还是闭嘴得好。改天我把小虎兄弟赶出长安,你趁机把蓝妹子和二叔家的小蝶送出城去,要是出了意外,那就得永远闭嘴了。”
与张家的未来子嗣相比,性命事小,张口绝无怯意,但真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急,又如此针对张小虎,忙问个不停
洛阳五位叔叔是例子,曹旦那蠢人也是,裴老儿也快是了。该死的老师父估计正盯着我们呢。姬十一解释了,又补充道:“口叔是知情人,已经知道得够多了,能稍微闭一闭嘴吗?小虎的事情,你知道,我也知道,再这么啰嗦,那一定上演一场大戏。嘿嘿,您也到了该闭嘴的年纪了吧?”
是真知道,还是在套话,看着他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样子,张口不能确定,但听得“张树之”三个字就服了。
“老张家的刀法可以决胜于外,但不是那么好练的,要想胜于蓝,是不是该成长一点啊?”总觉得老这么解释太沉闷,姬十一才笑道,“这次算是还三叔的人情,下次就得收钱了。”
张口想起花十一钱庄开业之时,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自己真没送去贺礼,略有惭愧,觉得此时正是时候,忙掏出一张十万金的凭票,却说让他再欠一次。
管你是什么意思,凭票不能不要,不然能安心么?姬十一大喜,又笑道:“长安是个好地方,人人肥得流油,我就是来收一点肥油的。”
收?真好意思说出口!张口没办法,却只能赔笑,暗自叹道:是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