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没让长子长孙冲去原封州任职,也是心念兄弟的诸多好处,一桩桩大事,一件件小事都在信中言明,长孙无忌还捎带将杜如晦身体不适和白西蝶还在周志一家等事都说了,明显有催促之意。
长安之行是必定的,且事情并没想象得那么难办,难以搞定的是洛阳之事。姬十一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郑羽音等人说,只好四处晃荡,将“原封钱庄”的牌子挂在一封镇的店铺,又回了一趟老家,因之前长安的小二钱庄就是个教训,真放心不下花十一钱庄的一切,便悄悄住进为众人准备的花十一山庄。
既尽收眼底,又能逼迫自己静修,实在不错,在得知郑羽音坐堂理事后就长叹不已,但对钱庄的事情,他却有了新的想法,暗喜。
不让任何人染指洛阳五大富商的家底也是原则,他的确去了洛阳,脚步一点也不比郑羽音慢,与原封州一样,只是在暗中观察,调开马周并说“山庄会合”有一半是幌子,但对车自石有承诺,便与屈突寿、屈突诠正大光明进了花王祠,还背了一个大包袱。
祭拜完屈突通和隋炀帝后,只有屈突兄弟二人回洛州都督府,而姬十一去了前右殿,打开包袱,除了九块玉石和一团衣物,剩下的都是从蒋白为处借来的各种雕刻器具。这前右殿是留给汪潆沄的,与汪潆流一样,他也思之甚深,每下一刀,心里都在滴血,不仅认为是自己害了她,甚至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之杺的轻功极好,一直远远跟着,见之无不动容,便悄然离去。
尤大、范甲高和马敬之三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还都一一被请进花十一钱庄。马周已然猜出姬十一身在何处,故主意很简单,之前的假装自杀的办法已然失效,单凭平日里的言行都能知道他那么在乎姬申石,也对任何一个小孩疼爱有加,便把目标锁定在李婉戈身上,第一步是让郑羽音等人假扮将要出家的尼姑,第二步是让李婉戈假装自杀,并让众人困住姬十一。
这是极好的计策,九成九九都能逼他就范。十人稍加商议,一致的意见是“虽然毒了点儿,但还真不错”,都觉得马周真是一等一的智慧,马上行动,都身着素服,如杨之杺一般打扮。到前右殿时又不见人影,车自石忍无可忍,早把素服脱了,破口大骂“满天星”、“死骗子”、“死黑鬼”等等不绝,不仅没人怼,还有好几个跟着骂。尤其是百里美瑾,那嗓门真叫一个大,真叫一个爽,真叫一个痛快。
“大半夜的,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的,要真把地狱黑鬼叫醒,贫僧是肯定不得好死,连累了诸位施主,那就是罪过喽。南无阿弥陀佛,佛祖啊,原谅她们吧,保佑她们吧。”姬十一单凭推测也猜得十之八九,且在洛阳境内的眼线已经足够多了,早早就知道这一行人要来花王祠,将衣物披在汪潆沄的雕像上,团子的里面还有一身为自己准备的法衣,在后右殿将杨之杺的生祠精雕细琢后才穿上,等的就是她们,然而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想笑。
要死,真是要死!没人看不惯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因为闻着就是一身酒味儿,但谁也不好再骂,毕竟再次见到真人了,都有凑上去之意。
姬十一退了好几步才上前,连续的“罪过”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好掏出已经刻好的那九方好玉,给周懿茵的是子鼠血玉,给梁在玲的是冰种雪兔,给汪潆流的是翡翠绿蛇,给郑羽音的是玛瑙黑羊,给屈月的是泼皮怪猴,给百里美瑾的是美冠靓鸡,给李冯沁的是鬃毛丽狗,给希子合的是粉红小猪,解释道:“糟蹋人,伤害人,又救人,贫僧把什么好事都干了,再送你们出嫁,就两清了。”
这与众人属相完全一致,姬十一心里非常清楚,自觉都是被那生肖合体给坑的,依旧不承认梦中之事会落到她们头上,但杨之杺对白虎之力的熟练运用又不得不承认,难啊,烦啊。
雕刻的手艺有一大半是蒋白为教的,算是现学现卖,玉石的水种都很好,但外形等品相真不怎么样。人人却视为珍宝,都以为这会是好事,真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手,在马周的示意下,二话不说就拔剑威逼。
看到李婉戈举剑自刎,姬十一心疼得要命,喝道:“赶紧收了,谁再敢动老哥的乖徒儿,活腻味了?”见人人大喜大笑,他只好也脱去外套,叹道,“一切都是我的家事,本来就跟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何苦往上凑?至少不应该累及下一代人吧?”
“是谁喜欢这样玩的,还好意思先怪我们姐妹,找死吗?”车自石就是车自石,这样的话也就她敢说,还不遭骂。
好好布的一个局就这样被搅了,我是快成咸鱼了,但你们自己送的,将来别怪。姬十一瞬间骂道:“该死的马周,赶紧带我那乖徒儿出去!还有你,常片子!”
见周懿茵想解释,他就踩了一脚,抢道:“你个下人,哪凉快就待哪儿,我和家人要暖和暖和去,今夜不用你来盖被子!”
……
偏殿里,暖炉、热汤、温酒和各式肉食应有尽有,这是姬十一提前让公永兴准备的。人人都倍感温暖,却还在想为何让杨之杺离开,这不是梦寐以求的吗?只有车自石已经开吃了。
姬十一就佩服她这样的,笑道:“都别犯嘀咕,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完……那个谁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样的人,哥比你们清楚!”
完字一出口,那讨论的声音就更大了,周懿茵气愤不过,甩脸就走。姬十一心里很急,却表现得根本不生气,还与车自石干杯了,依旧笑道:“愿意连夜走的,哥也不会留,还有谁,赶紧的。”
又是这张死嘴脸!人人以为这顿酒里有名堂,无心对饮。屈月怒问:“是不是又喜新厌旧了,要当驸马才来这么一桌散伙饭吗?对,我是有一点胡闹,但姐姐们都很好啊!死黑皮,你到底想干嘛?”
“人各有志,每个人首先是独立的自己,想怎么样都好,有谁说小月月不好啦?”见人人都愁眉苦脸,就连车自石都停了碗筷,他又怪笑道,“行了,我翻过的美书一定是牢牢记住夜里的美账。”
还能开玩笑就好。郑羽音率先举杯,却很严肃道:“相公先回答三个问题,怎么就突然改名改姓了,九江公主的事情怎么说,这玉石又怎么说?”
“称呼也该改了,今夜就是排忧解难的,你的难最多,先暖暖身子,等下就从你开始。”姬十一先与屈月、车自石碰杯,自己已经一饮而尽,却瞪了郑羽音一眼。
见众人整齐而又娇气地道了一声“相公”,百里美瑾听得头皮都发麻,忙退席。
“你们十一个美女子真是各有千秋,十一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