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豹点了根烟。
即使不死，他们也够受得吧。
龚豹起身。摸索着绕到“法院”正门。
“你干嘛？”那个225分的“警卫”拦住龚豹，用脚踢踢龚豹。
“我想去听一下庭审。”龚豹微笑道。
你包里装的什么？225想作弄一下龚豹。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没检查啊？旁听不是不需要检查的吗？”龚豹一下子有点紧张，他倒没有想到225会给他来这一招。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幸好，他有planc。
“对你需要特别检查。”
我们再举一次手吧。
5：1
形势逆转了。
顾涛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自知大势已去，连一直拥护他的刘彤也沉默地举起了手。张泽之一番话，的确让人难以反驳。就这样宣判，太过草率和不负责任。对人的生命不负责任。
龚豹慢慢摸索着打开包。
嘿，吓一下这瞎子。225笑起来。
那一刹那他的脖子被一把虎牙D80匕首抵住，深深嵌进脖子的皮肤里。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龚豹在他身后说，往外退！出声音就死！
龚豹拉着225往法院外侧退出去，3秒钟就退到离法院正门5，6米的地方。他们面朝法院，背对大街，正是下班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但行人很少，法院所在的街道是行政区域，只有上下班经过这里的出租车和私家车来去的呼啸声。
这时候另三名警卫已经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警卫端起微冲，对着龚豹。
“我已经在法院布置好炸弹，要不要比一比谁手快？”龚豹右手紧紧夹着225的头颈，手中握着引爆器；左手握着虎牙D80匕首抵在225脖子上，逼得他不得动弹。
“操，别开枪！”225急了。
“一共有四包炸弹分别放在这里四个地方，任何一颗都能把这个鬼地方炸成灰。五分钟内，给我一部最快的车，停在我身后，让何心旅和沈默从正门朝我走过来，坐到车上，我会扔下引爆器，放人。”
三名警卫站在那里不动。枪口依然对着龚豹。
“我数到三，就引爆法院里面的一颗炸弹。”血顺着225的脖子流下来，匕首越陷越深，眼看要触及气管。
“麻痹快去呀！”225脸涨得通红，一会却又煞白，他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这个人是一个亡命之徒。
“合议长，我们有结果了。”张泽之对主审法官说。
此时三个警卫神情紧张地冲进来，对着法官耳语。主审官脸色大变，我清晰地听到他们说的话。
“操！”我僵住了。“龚豹你这二货啊！”
一百看到我的反常，“怎么了？”
我瞬间想了很多很多，思维超越光速运转。要帮龚豹，要帮胖子和沈默！但是怎么帮？这里真有四个炸弹？要怎么做？！
“一百你快出去！”
“什么？”
“你快出法院！从边门出去！出去后什么都不要管快跑！听我的！”我压低声音，边说边一把将一百推出座位。
一百跑出去。门外夜色已至，路灯和车灯交相辉映，隔着江南水乡梅雨季节独有的湿气，形成一幅迷离的水彩画。一百大脑空无一物，一路跑到对面的上街沿才停下来。回头看看法院，惊呆了。
法院正门口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出什么事情了？！
他走到人群里，看见龚豹拿刀架着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人群中充满了惶恐和讶异。
一百惊呆了。
龚豹把225拉到街沿离停车场最近的地方。去法院的车基本都在这座停车场内。225脖子上的血早已渗进衣服里，双脚不停地颤抖。“其中有一颗炸弹在停车场里！没关系的人快回家吃饭！”
人群疯狂地作鸟兽散。
法庭内。
主审官宣布：今日庭审完毕，请除被告和警卫之外的，其他人员先全部退场。
“怎么不宣判什么都不说就闭庭了？”大家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逐一退场。
不对！如果全部退场了，龚豹就完了。。。他就没有谈判的资本。。。我们全。。。。。。我不敢想下去，脑袋一片混乱。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不宣判？”我大叫一声。大家被怔住。纷纷停下脚步。“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案子蹊跷，案发三天就要宣判，现在陪审团表示案件疑点太多建议重审，法院又直接宣布闭庭，是不是原告贿赂了法院？你们准备靠莫须有的罪名来个先斩后奏？社会弱势群体就该死吗？”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包括主审官在内的所有人都呆立在那里。
“是啊！我们花了一个大半天，连结果都不知道！要求宣判！”旁听的人群里有人附和。
这TMD是历史性的一声附和啊。
大家又都坐下。
我听见主审官的心跳乱得可以。令他非常满意。
当主审官的神情从慌乱变为恼怒的瞬间，我又大声说，“你不会想说这里出事了要疏散我们吧，这种把戏我以前参加庭审就遇到过，后来那个平民就莫名其妙被判了死刑，连宣判都没见到那个平民就被枪决了！别拿你们政府的一贯套路来耍我们！”是的，刚才警卫的耳语，他听得真真切切。
先下手为强！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我仔细听着，还好，还好。
“快点宣判！别耍我们啊操！”
“浪费我们大半天就是演个戏走个过场啊我操！”
“我看整个审判都是演戏！我觉得他们无罪！”
主审官看了看表，唤一名警卫过去，耳语了一番。
“大家稍安勿躁，”警卫打开了法院正门，“你们可以回头看看门外。”众人回头看门外的同时主审官说，“歹徒现在劫持了人质威胁法院要交出被告。法院内被安装了炸弹，希望大家能有序地从边门疏散。至于刚才带头阻止的人，我认为可能是里应外合的共犯。”
法院内躁动了。
“大家一定要情绪稳定，否则凶手很可能引爆炸弹。”
糟了，棋差一招。我不知道龚豹的真实目的，从表面看，只要胖子和沈默还在法院里面，龚豹就完全没有胜算。
龚豹看到了里面的动向。尽收眼底。
他按下引爆器。
轰隆一声，法院边门被彻底炸烂，水泥，石灰和砖块四处飞溅，边门到右侧的座位瞬间变为废墟，有几个人被砖块砸伤，倒在地上鬼哭狼嚎。“杀人啦——！”法院里顿时成了人间地狱。灰尘扬起，视线一片模糊。我仔细看了下，所幸没有人被直接炸到或完全压在废墟里。只是边门彻底废了。
我乘乱猫着腰跑到胖子身边，耳语道，“你们手铐脚铐的钥匙在谁手里？”
胖子：不知道。你们干的？
操！龚豹干的！
混乱。这正是龚豹的目的。是pland。
情况已经到了最差。“妈的，我可没想plane啊！操！”龚豹用膝盖顶住225道，“把你的枪卸下来。”
225背过手，准备卸下枪。突然他一把抓住龚豹的左手！
他要反击！
龚豹没有给他机会。现在的他每一寸肌肉都比常人更敏感和柔韧。在他感受到225的肌肉群做出反常的动作，那一瞬间，龚豹卸下他的肩关节，虎牙匕首从这个男人肋部刺出。225瞪大眼睛，看着龚豹。
“还早着呢！”龚豹狠狠地自言自语。他拿起m8x微型冲锋枪，用膝盖和核心力量支撑着逐渐软下去的225，朝法院里叫道：“让旁听的人和被告一起出来，这样我能保证不滥杀无辜！他们混在一起，我不会乱来！”然后他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了一句，“耳朵，现在告诉我主审法官的位置，然后你想尽办法把胖子和沈默带出来。”
我当然听到了。我一直在等这句话。这句龚豹知道只有他能听到的话。
“快让我们出去！我们有公民权利！”
其他人即使怀疑耳朵是共犯，此时此刻也不会质疑他说的这句话。
“你们出去可以！被告不能出去！”审判长是彻底被这里应外合激怒了。他眼神中愤怒的火焰灼烧着，比起爆炸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我看不到被告一起出来，就引爆第二颗炸弹！”龚豹在研究冲锋枪的使用方法。他不紧不慢地揭开枪锁，轻轻扣下扳机。“突突。”射出了两枚子弹。街道上此时早已无人，只有一百站在龚豹的身后。他看着龚豹做出所有这些事，彻底懵了。
“给被告解下手铐脚铐。”主审官对警卫说，“你们和旁听的人交换衣服，带好手枪，不要带冲锋枪，出去之后有机会就直接射杀他。”说完狠狠看了我一眼。
好像在问，你还有什么办法？
“啊——！”我突然听到，那是一百的声音？
一百用摇滚主唱的音量惨叫。
怎么回事？不是叫他走了么？我纳闷。
然而这一次，一百还是卷了进去。
“救命啊——！”
警卫张望了一眼。“他好像开始对平民射击了！”
操！干的好！我这时候已不管对错，没错，此时此刻，我们要活！说我们是罪大恶极也好，是杀人凶手也罢，我们要活下去！
胖子和沈默被解开了。
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张泽之，周晴，刘彤，庄超恒，顾涛，董碧霞，以及旁听的四男二女，我都认识你们的脸，一个都不许错，你们围在两名被告四周，不许有缝隙，谁乱动我就开枪射击。”
操。。。我听见主审官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边的顾涛早就疯了。这肥猪死也没想到今天浪费他时间的听证会会演变成一部大片。而他成为了大片的龙套。其他陪审团也都面如土色，唯独周晴的神情，似乎在紧张之余竟有一丝欣喜？
那真的是欣喜吗？
法庭大门敞开着，现在龚豹距离大门约有十米，里面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一百倒在龚豹身后痛苦地呻吟，225则像一块盾牌一样挡住龚豹的正面。
一百在观察龚豹身后有没有抄后路的警察。
主审官开始后悔给胖子和沈默解开脚铐。胖子和沈默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领着人群往门外走。“大家围好我们，我不希望有人受伤！”大胖喊道。“我只希望能还我清白！”
我第一个冲上去，站在胖子身后。那是最危险的地方。
人群走向法院正门口。警卫们看着主审官，主审官对其中一人窃窃私语。
我这次没有听清楚。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我过于紧张和激动了。
他看见龚豹和一百。他知道倒在地上的一百其实没事，那声伪装的惨叫可以骗过任何人，但骗不过耳朵。
“在哪里？”龚豹低声问。
“老地方没动过！”我这样大声叫。
我不知道龚豹在这关头为什么要问主审法官的位置，当然，他问，我就说。
车。现在要车！
出门瞬间人群躁动，于是不假思索抢在所有人行动之前，飞奔向停车场。
龚豹开枪。没有射中。“不要乱动！”
人群瞬间呆立，蹲下，痛哭。
我义无反顾地冲出去。
又是一枪。“子弹不长眼！”龚豹不会真的打到我，我知道。
“我们不动！”张泽之大声喊道，“怎么样才能放我们走？”
“车来了就放你们走！”
“阿力？你怎么样？”人群中有人冲着龚豹喊。
阿力是225的名字吧？
“阿力？！”所有人都能看见225身后喷射出的血液，早已染红了他的制服和地面。惨白的面色和瘫软的身体，昭告着这个生命已经虚弱不堪。
“别动！”龚豹拽起一百。一百瘦弱的身体像小鸡一样被龚豹拎起来，随风晃动。“啊——！”他痛苦地惨叫。
“你别激动！”人群中同一个声音继续喊，“我来换人质，你别激动”，一个男人举起双手，在人群中，一双强壮的手臂伸出来。
“你是警卫！你们违反约定，别怪我不客气！”龚豹把匕首抵在一百喉咙上。
我跑到了龚豹身后，马路对面的停车场。JEEP安静地停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七格栅前脸透露出一种男人的霸气，在黑夜的路灯光晕下，像一只沉睡的野兽。
忽然我听到某些声响。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找不到声音源，但我确定声音来自法院的方向。
“龚豹危险！”我不顾一切地朝龚豹喊叫。同时发动了JEEP。
龚豹转身的瞬间，看见法院侧翼有一支狙击枪正瞄准他。他专注地看清了那个狙击手的脸，却没有时间再去看子弹。只觉得左肩一阵疼痛。因为转身，龚豹被射中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左肩原本是脑门儿的位置。只相差5cm。人群疯狂地散开。
奇怪的是，那一击枪声，伴随疯狂喊叫的人群，在车子驶离开一点距离后，为什么我清晰地听到了回声？？
那个结界的边界范围到底有多大？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真实的吗？
我只知道，有热度的血，肯定不会骗人。
对于龚豹而言，看清脸就足够了。
右2，芝麻信用分极低的那个狙击手。就是他。
龚豹按下了第二个引爆开关。
车子到，“胖子你开车！”我让出驾驶位，“快！”
一阵枪声和爆炸引起的硝烟中，一部黑色的大切诺基冲出来。像一只巨大的棕熊冲出丛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