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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各自的选择

作品:青血子宫|作者:背光先生|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4-28 15:15:26|下载:青血子宫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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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点11分

我额心一阵发热。

越接近那个堡垒,额心越烫。

忽然我听到。

站在工地前,听着风声逐渐隐去。闭起双眼,我听到机械转动的声音,齿轮相互咬合,再松开,再咬合,像被一只巨大的手在拨弄着;巨柱在手指尖,像一根铅笔芯一样脆弱,微小。

我甚至听到远处工人们的窃窃私语。一向强大的耳朵从未如此神奇。

上天赋予这种能力,总是有他的目的。

我听见金属撞击产生的巨大响声。那巨人的手指调皮地推下去,高速运转的起重机铰链中,有一个环节再也支撑不住这股力,逐渐瓦解…被千钧的重量拉扯到极限,之前的损耗在这一瞬间即将爆发。

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我该干嘛,于是拼命朝那台起重机的方向跑去,从出生为止就没跑那么快过,身边的工人喝令,喂!你干嘛!没带安全帽停下!我置若罔闻,全速前进。

一边跑一边听。我在和声音比速度!

在那一瞬我终于知道我要做什么!

“快散开!快逃!”我对着工地一片空地上聚集的四五名工人疯狂大叫,好像要把喉咙叫出来一样,“快—跑!”

起重机吊着两根十米长,三米宽的钢筋,缓缓移动,在工人们的头顶形成一片阴影。

工人们抽着烟,动物园看草泥马似的看着朝他们飞奔而来的耳朵。却是纹丝不动。

我听见那金属被拉成丝的声音,巨人起身,大地颤动,他却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千钧一发的现实。维系重量的关节已经断开,只剩下几根筋吊在空中。

“起重机坏了快跑!!”话音刚落,“啪”地一声,钢筋从天而降。工人们开始移动他们的脚步。

0.2秒。钢筋在半空中旋转,被阴影遮住的三名工人满面惊恐地朝我看过来,脚步刚抬起来,太慢了!太慢了!我已经完全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0.5秒。钢筋旋转成垂直于底面的位置,这个位置与地面的接触点最小,但垂直的形态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落地。眼看就要将三名工人压成肉泥!

0.8秒。一名工人知道跑是来不及了,于是一个鱼跃窜出去。

1秒。鱼跃出去的工人还没有落到地上,钢筋已然落地。

“轰!”巨大的钢筋落地后居然还反弹了一下。两名工人瞬间被砸成肉饼,我右腿被石块砸到,摔倒在地。但我无暇顾及自己的右腿,直视前方。鱼跃而出的那位左侧小腿被削掉,露出白森森的胫骨。惨叫声。旁边的两个工人由于耳朵的提醒,稍微争取了一点时间,避开了钢筋的反弹。

傻傻地伫立在那儿,像一根电线杆一样纹丝不动。余光瞟到,砸到我的并不是石块,是一个眼球。崩裂而出的眼球。

“滴滴。任务完成。”

虚脱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是一片血肉模糊和鬼哭狼嚎。

坐在地上的我,看见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巨大的堡垒因为起重机操作失误,轰然倒塌,像沉默在海中的泰坦尼克号,倾斜、解体、变成一堆废铜烂铁,最后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

我拍拍脑袋,再睁开眼。

对的,它不见了。我的裤脚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5点38

戴律师:我方将就之前提出的对原告与被害人身份质疑提出第一组证据。

证据1:戴律师呈上一份电子同学录复印件。同学录中张悦然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明亮的眼睛和乌黑的长发太令人记忆犹新了。但是签名却是:甘馨。

根据被害人中学时期的同桌毕业时的同学录显示,被害人姓名是甘馨,而非现在她身份证件显示的张悦然。而且同桌表示她与甘馨三年关系非常密切,却从不知道甘馨有爷爷。

证据2:是这个“张悦然”和张书冉的微信支付宝使用记录。显示在2016.5-2018.1这段长达三年的时期内,张悦然的微信和支付宝完全没有使用记录。而张书冉是在2018年之后才与张悦然有联系,在这之前他们两人的生活看似毫无关联。

证据3:张书冉在2010年底的社保、银行流水、先锋信用分,所有个人数据不像惯例一样显示在数据库记录中。

戴律师:结合这三点,我方判断这两人并非爷孙关系,而且此次案件的出发点就存在疑点。

戴律师想从根本上否定这次起诉,甚至转而对原告发起攻击,这一招够狠。

逆袭开始。

审判长:原告是否对被告第一组证据有质证意见?

张律师显然对这步棋没有做足准备,语调有些上扬。“我方对第一组证据与本案的关联性,证明效力都表示质疑。”

戴律师:既然觉得与本案无关为什么还要质疑其证明效力?其实我想原告也知道,如果证明原告与被害人关系为捏造事实,那么就存在报假案的条件。如果确定…

张律师:反对!反对被告用未证实的假设对案件进行引导!

主审官:反对有效,请被告律师就案件本身进行陈述。

第二组证据是警方的取证资料。证明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和行凶过程留下的任何痕迹。

“我们可以发现,目前发现的证据其实都无法证明被害者真正遇害。现场被害者的长裙被没有撕扯的痕迹,楼下的血迹和头发也并无充分的效力证明被告对被害者施以暴力。此案还有诸多疑点,为什么从9月6日晚10点开始至7日凌晨4点这段时间,案发地点附近区域的监控录像同时故障?为何在案发地点周围展开搜索却依然没有发现尸体的蛛丝马迹?因此我希望法庭能继续调查取证后再开庭重审。”

张律师“主审官,各位陪审团,此案中两名被告劣迹斑斑,芝麻信用积分均为低分,有明显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行为,强迫及诱导被害人饮酒,嫖娼的记录反应出被告的不轨之心,而聚众斗殴,赌博则体现出被告具有暴力倾向,团伙作案的经验。被告对社会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其犯罪的恶劣程度,影响之大,希望审判长和陪审团能判处被告死刑立即执行。”

戴律师急了,吼道“我们完全可以认为这是一起冤假错案!”

龚豹终于在一次次扫视之后,一一确认了法庭中人员的身份和各自的芝麻信用积分。

合议长,1220分。是选择留在地球的那一类。

六人陪审团由先锋信用在所有公民登记中随机选出。

张泽之,男,27岁,财经杂志撰稿人,421分。

刘彤,女,40岁,税务局公务员,720分。

庄超恒,男,24岁,快递员,448分。

周晴,女,24岁,休闲会所销售,225分。

董碧霞,女,32岁,美术教师,922分。

顾涛,男,50岁,个体经营者,320分。

庭审警卫4人,标配m8x微型冲锋枪,左1,820分。左2,未知。右1,520分。右2,225分。

所有高院其实在开庭时都会配备狙击手。狙击手的身份是绝密的,但这次有一个狙击手的信息很特别。一个没有芝麻信用分的狙击手。

法院外的警卫4人,其中有一人戴律师特别提到过,由于酗酒,虐待儿童和家庭暴力,分数为225分。关于为什么这么低分的人还能成为警卫,龚豹问戴律师时戴律师笑而不语,轻描淡写道,不合理的地方总有它的道理。

陪审团和议阶段。

顾涛是陪审团中最年长的,多年的生意场打拼为他画上一脸的社会气息,不屑且急躁地翘着粗大的二郎腿抖动。像家长一样为这件案子定性。

“我看这帮**样就是想强奸未遂,急火攻心杀人灭口,这案子根本不用审下去了,这帮小流氓全部判死刑,也算帮社会除害。”

“是的!你看看他们的信用清单,这种人怎么能留着危害社会!”刘彤一脸的厌恶,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给胖子和沈默俩耳光。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死刑为目标来的。”一百对龚豹轻声嘀咕。“我倒更加觉得这里面有鬼了。”

龚豹笑笑,不言语。他看向胖子和沈默。那熟悉的侧脸现在是如此遥远,好像隔着一条银河系。

顾涛如此急躁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后院起火还未浇灭,却被随机选中来参加这该死的听证做陪审。

他老婆正为他和小三的事情闹离婚,他几千万的家产正在被两个女人瓜分抢夺,哪有时间来管你们俩小屁孩的破事。

“这样吧,我们一起举手,同意判死刑的举手!”顾涛想快速解决。

顾涛和刘彤是不假思索地举手;张泽之和董碧霞缓缓举起了手臂;周晴则是有些犹疑。但也跟着举了手。

1:5。

五人的视线集中在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脸上。庄超恒,陪审团中最年轻的一个。他表情平静严肃,端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回事?举手啊?!”顾涛对着这个他眼里的小屁孩喝斥道。

五道视线射向庄超恒,很灼热。

“我只是觉得,这样轻率地去决定两个年轻人的死活,似乎不太公平。”庄超恒有礼有节,语气很平缓。

顾涛一下子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狗,要跳起来咬人。“哈?你说不公平?他们这种小畜生,吸毒,赌博,打架,现在终于杀人,这种小杂种被判死刑你说不公平,那你说说看什么是公平?!”

周晴用余光瞥了一眼顾涛,露出不舒服的神情。

“我是第一次被选中做陪审,我查了一下,陪审团的责任是断定犯罪事实的真实性。我觉得这个案子里,尽管被告人之前劣迹斑斑,但对于杀人这一点真的很难说。”庄超恒说道。

刘彤急了,“你作为一个男性,难道不能理解弱势群体的感受吗?你能理解被害人家人的感受吗?一个小女孩被一帮流氓拐到偏僻的录音棚,你说怎么可能没事?”

“而且,最后一段录像没录下来,谁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小畜生搞的鬼!”顾涛总是很愤怒。“在录音棚连衣裙都被扒下来了,难道还不够证据吗?”

“不够。”庄超恒淡定地说,“不够作为杀人的证据。”

“哼哼。”顾涛前倾的身体突然向后仰倒,庞大的身躯压在椅背上。他用鼻孔看着年轻人,轻蔑地问,“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快递员。”

“哈哈,瞧瞧,快递员要做法官了。”顾涛和刘彤一起笑起来。“你是要为那两个小流氓辩护吗?”

“我不为任何人辩护,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判断误杀任何人。哪怕他们劣迹斑斑,但我们的6票通过可以直接导致死刑立即执行,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草率害死两条人命。”

龚豹在思考。

出手时间在一瞬间。就在那时。

我终于赶到这个所谓法院的地方。

地点没错。场景没错。只是为什么在我走进法院的时候,感觉整个声场有点不对?

在法院正门对面,有一片专用停车场。我去停车的时候车里正放歌,突然我觉得一丝异样。在某一个地方,周围的声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尽管是室外露天停车场,为什么我像是进到了空旷的室内,会听到一丝丝回声?

我在“法院”门口来回倒车移动。

几次三番,我确定了一个“边界”!“法院”被某个边界包围,边界之内的空间,我能听到所有事物、汽车、电动、行人,都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回音。

如果我的耳朵也只能听到极其微弱的回音,那可想而知一般人什么都感觉也不到。包括龚豹和一百这样的二班人。我见到龚豹和一百,第一时间和他们说了这事。龚豹反应平淡,就和他当年和我说起豇豆和戆大的事情一样。

他面无表情。对一百和我说,我出去一下。说完他背着双肩包走出法庭。

龚豹来到法院门口,那个225分警卫正精神不振地打着哈欠。

龚豹开始假扮盲人。

两只手在空中摸索着,摸着摸着来到225面前。

225用怪异扭曲的眼神看着龚豹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掏出他为国争光的**官,准备撒尿。

“操!”225一把推开龚豹,“你干什么!”叫声之大把周围另外三个警卫全引过来,手中紧握的M8X随时准备着。

“哎哟,哎哟”,龚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不好意思!我看不见!”龚豹的视线涣散,表情没有恐惧只有抱歉,“不好意思!我眼睛看不见,真对不起!”他起身背好双肩包,继续问,“你知道厕所在哪吗?”

225显然余气未消,却又只能憋着,不搭理他。

“一边去!这里是法院你知道吗!”旁边的警卫恫吓龚豹,“再乱搞就逮捕你!”

“哦哦,不好意思。”龚豹摸索着离开,朝法庭后面走去。

“妈的,见鬼了。光天化日一个瞎子对我掏**。操!”225骂骂咧咧,“怎么今天时间这么长!”

另外三名警卫附和着。

龚豹飞奔起来。他绕过法院正门的立面,来到侧门,那几个警卫还未散开,这里是视觉盲区。

最关键的是,这里还是休庭后工作人员的通道。必经之路。

龚豹打开双肩包,用标准的体操姿势翻上通道入口的门栏。办完事儿之后,还在门口边上撒了泡尿。

“操!你怎么还不走!”闲聊完的一名警卫发现了龚豹,“还在这儿撒尿!快滚!”

“不好意思,我在这儿等我朋友来接我,我这样哪儿也去不了。不好意思,我就坐在这里。”龚豹赔笑,“那个,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

“滚远点!”

“好好好。”

龚豹坐在边门与正门的中间,稍远些的位置。这里可以看见任何人出入法院。

“你意思要让我们再浪费自己的时间来这鬼地方第二次吗?”顾涛的不满写满他整个巨大的脸庞。

“我看了案件的记录,从案发到今天庭审才三天时间。我觉得这个案件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如果能再给双方几天调查的时间,应该可以更清晰的。”庄超恒说。

除了顾涛依旧在一边骂骂咧咧,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周晴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有谁,能轻易而草率地决定另一个生命的归属呢?

6点40

我一坐下来,缓缓神开始用耳朵仔细听。一听,就傻了。坐在原告席上的老人?

那老人看上去有点熟。正在和他的律师讨论情况。相貌上有变化,但这声音和说话的节奏,不就是我照顾了两年多的张绛老先生吗?!

张老不是去世了吗?!我双手撑住大腿,以防我自己一下子跳起来。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相信,这几天,我要抓紧从一个记者、摄影师,变成一名“战士”!

听完一百对庭审过程的描述后,我就更觉得很奇怪。尤其是戴律师最后提供的证据,几乎可以直接证明那个女生和现在庭上的原告之间,并不是真正的祖孙关系。庭审如此匆忙地召开,而且原告方目标直接且明确——直指“死刑立即执行”。究竟是为什么?

张书冉。就算他双目炯炯有神和之前差别再大,那两道惊悚的伤疤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睁开的双眼透露出令人不安的微光。但是,声音骗不了人!忽然我想起在昨晚去养老院时,在他房间门口看到的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难道是,张悦然?

有着乌黑的长发,在飘动的瞬间露出了令人着迷的水蛇腰。修长的腿稍纵即逝,不可捉摸。

我泌出丝绒般的汗珠。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直到血液从皮肤下流出来。静心聆听。盯着老人,目不转睛。我要听见老人的呼吸和心跳。顾北你可以的!

老人看到了我。目光一闪而过,像是从未见过我一样。但是,我听到了,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老人的呼吸停滞了三秒。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伪装的本能。那三秒内,平缓的呼吸声是完全中断的,是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精心设计的阴谋啊!

我手心直冒冷汗。

可以伪造身份到这种地步,连法院和警察都骗过,表演的能力如此之强,这对手不简单!或者说……这个所谓的审判、法院、法官,都是某个人的技能造就的?但是为什么他们冲着我们来,我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目标如此明确,就是要至大胖和沈默于死地呢?

目标如此明确地要判死刑立即执行,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杀人天赋。

在我的记忆里,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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