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秦凡惊恐的盯着安德鲁,他的瞳孔被放的很大,因为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他的瞳孔中有着浓密的血丝,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但是安德鲁却淡淡的笑了笑,他很满意秦凡的态度,那种将别人掌控在手心里的感觉他很喜欢,就像一只猫抓到了老鼠,戏耍它却并不吃它。
秦凡将惊恐的目光从安德鲁的身上抽离,扭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监控视频,这时他瞄了到了佐伯和唐伯纶的在武器库附近遭到了那灵格勒的人袭击,飞来飞去的子弹将唐伯纶打成了血筛子,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他带着不甘的目光倒在地上。
“唐伯纶!”
秦凡本能的叫了一声,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疼痛,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俯着身子,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觉,仿佛肚子里有一条毒蛇正在翻腾。
他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渗出了透明的泪珠,虽然他跟唐伯纶才刚刚相识,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但是看到他的死亡,秦凡的心中仍然有一种绝望的伤心。
他才意识到,人对死亡的情感其实超越了其他的情感。
那种对生命的悲悯是深入骨髓的,最直接的表现,即是你与一个人陌不相识,他的死亡仍然会触动你内心的某根弦,而此刻,秦凡心中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他的泪水流下来、止不住,像个单纯的孩子,对任何的悲伤都异常的敏感。
“嘿嘿……”
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传到了秦凡的耳中,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德鲁的脸上挂着冷淡的笑容,对于生命表达出了极致的冷漠,这让秦凡的恐惧不安转变成了愤怒。
“哦,”安德鲁看着林翎血红的眼睛,他开心的笑了下,笑容冰冷而残忍,带着嘲讽的味道,然后有些无辜的耸耸肩膀:“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一个人的悲伤。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什么吗?”
这句话仿佛是一根针一样扎在了秦凡的耳中,他猛然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监控视频,眼睛掠过了唐伯纶和佐伯,落在了一个孤单的影子上。
那个人小心翼翼,他左顾右盼,企图避过敌人设下的险境,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此刻正在这个陷阱中。
秦凡揪心的看着那个人影,他的心中已经出现了一种无法逾越的绝望感。
他还记得安德鲁刚刚跟他说过的话:“张晴,其实是我们的人......”
......
“西宁小姐!”
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年轻人这么说着,他带着敬意看着常贺,但是目光的焦点没有放在常贺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常贺的身后。
这一刻,常贺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麻。
他的身后站着谁?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身后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一心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营救的张晴,可是他清楚的听到了那个年轻人开口说:
“西宁小姐!”
这四个字仿佛一把沉重的铁锤一样砸在了他的心上,常贺的身体从头到脚变得冰冷,那就仿佛他一直以来坚持的观念突然被推翻了,他发现他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在欺骗中进行的,而他努力完善的,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其实这个时间非常的短,常贺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当那个年轻人走出的时候,常贺下意识的想从自己的腰间拔出手枪,但是他的手被两只滑腻的手臂死死的按着。
“不要激动,常贺……”
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甜腻的让他恶心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这个柔弱的女人的力量有多大,他的手仿佛被一个铁钳卡住了一样,任他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常贺侧着脑袋看了一眼,他的眼角瞥到了一个女人阴冷的目光,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马上,一种莫名的愤怒操控着他的身体,被张晴抓住的胳膊反手探出,坚硬的手掌如同一只钢爪一样死死的捏在了张晴光滑的脖子上。
“你欺骗我!”
头一次,常贺对一个女人露出了残忍的目光,那眼中的杀意再明显不过,若是一般人看到,恐怕都会被常贺的样子所震慑,但是张晴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不要……”她的嗓子被常贺捏着,努力才能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常贺,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你怎么知道秦凡现在就一定是安全的?”
“你还有胆子跟我提秦凡?”常贺愤怒的看着她,但是手慢慢的松开了,毕竟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说这一切是一场骗局的话,那秦凡此刻八成也被捕了。
如果不是他坚持过来救张晴的话,一切不会如此,他们可以用更加保险的方法来拔出那灵格勒这颗毒瘤,可是事实上常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虽然常贺早就做好了失败的打算,他相信他的伙伴也做好了,但是事到如今,他心里乃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没有能力弥补自己的错误。
“秦凡当初在长厦拼了命救你,如今他和我一起虎口涉险,也是为了救你,可是你就这么报答我们?”常贺冷冷的笑了笑:“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哦,常贺。”张晴轻声说:“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于我而言,你和秦凡能够拼了命的过来救我,我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嗓子,有些无奈的说:“但是很遗憾,我心里的感动无法取代我的立场。”
常贺冷冷的“呸”了一声。
张晴淡淡的看了常贺一眼,后者不屑的瞪着她,可是她丝毫不介意,反而默默的对常贺说:“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常贺已经绝望了,他知道对方既然设下了这个套,那就意味着这里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了,他根本就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了。
此刻,他还有机会抬起枪打死张晴,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跟我说一下这一切吧!”
常贺无奈的叹息了一下,就算真的受困于此,他要和秦凡他们关在同一个监狱,同一个牢房里,也总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愧疚,至少要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尽管这或许已经没有意义了。
“唔……这....”张晴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那灵格勒在余州市的“暗子”,我们在华夏是负责执行特殊任务的。华夏的每个城市都会分散这样的一个“暗子”,不过我们的特殊之处在于,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何思思他们也不知道?”
“是的,我们是直接和组织进行联系的,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张晴说:“至于何思思他们也只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我是谁。”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进入华夏的?”
张晴敏锐的看了常贺一眼,接着她淡淡的说:“常贺,不要多想了,你离不开这里,也不可能去拔除掉安插在华夏的“暗子”们。他们身份各异,虽然没有人能够潜入你们国家的政府机构,但是确实已经渗透到你们国家的每一处血液里了。”
“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每一个组织都有这样的一种目的,他们从建立之初,到一点一点壮大,然后不断的扩张,他们从小成功到大成功,一步一步扩张着自己的野心,一步一步向着自己宏伟的目标慢慢迈进,但是在他们达成这个心愿的同时,他们需要漫长的渗透和准备。”
“你们这群疯子……”常贺低声咒骂了一下,他以前只以为那灵格勒只是一个寻常的国际组织,他们是合法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有着觊觎国家的目标。
“我们之前在华夏寻找焦克明的时候,为什么能在华夏那么严密的国家进行拉网式搜索?这个你想过吗?”张晴淡淡的说:“因为我们有实力这么做。”
“既然你们这些“暗子”这么重要,为什么又要在我们的面前暴露?”常贺不理会她的疯子言论,只问她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我记得我和秦凡没什么秘密值得你们关注吧?”
“啊,这也是让我感觉诧异的事情。”张晴突然抬起头,颇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你们从未在我们的计划当中出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组织突然就下发了一个命令,让我潜伏到你们身边,所以也就有了后边秦凡在火场救我的事情。”
常贺忽然想到,秦凡当时正是接到了神秘人的电话才去火场救人的,看来这一切都是神秘人设计的阴谋。没错,一定是神秘人设计的阴谋,他当时和安德鲁是合作状态,他可以借助安德鲁的手来调动那灵格勒的人为他所用。
可是神秘人为什么要设计这个桥段呢?
一直以来,神秘人的目的在常贺和秦凡的眼中都是迷蒙的,他们完全不清楚神秘人的行事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神秘人和那灵格勒应该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他只是借助那灵格勒的手来对付他们而已。
“西宁小姐!”
在常贺仍然沉思的时候,从黑暗中走来了更多的人,如同一只只巨大的虫子一样慢慢的逼近常贺,他们的眼神歹毒,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嘴里长着尖锐的獠牙。
“常贺……”张晴突然轻声说:“行了,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那灵格勒对犯人还不错,你们在这里不会生活的太差的。”
“张晴,不,西宁,”常贺冷冷的盯着她:“你真的以为你们赢了吗?”
“什么意思?”张晴,或者说西宁的眉头挑了一下。
常贺没有回答她,他的双眼默默的越过了正在靠近他的那灵格勒的爪牙们,看着他来时的那条路。
那条幽暗深邃的走廊上,仿佛隐藏着看不见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