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嫁衣,高挽的发髻,紧致的妆容掩去了原本憔悴的脸,雍容华贵却遮挡不住哀伤的心,听着传了的阵阵越鼓声,就像敲在崔兰心身上,让那原本消瘦的身躯轻颤起来。随着一声高喊崔兰心收回了思绪,吉时已到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凌云宫,凤凰金步摇在阳光的折射下格外刺目。百人的嫁队早已在此等候,崔兰心抬头迎上刺目的阳光也许这样她才会感受到一丝温暖。
看着队伍中那磊落如兰般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仿佛带着破冰的暖意,崔兰心有些恍惚,若不是这陌生的嫁队,未知的远方,父亲的嘱托,背负的责任,她一定会冲过去问,那个她最想见到的人为何没出现。此时伴随着呼吸拉扯着的心痛,紧握的玉手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
浩浩荡荡的嫁队在满城人的瞩目欢呼声中驶出城外,华丽的嫁车,绣有彩凤的火红罗账内,崔兰心再也忍不住,哽咽难言。从此一江之隔却再难相见。昨夜在桃花坞外,那些嘱咐的话语带着他有些干涩沙哑的声音灌入她干枯耳朵,却如同卷起的黄沙让她看不清,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情。若她勇敢一点,若他挽留,那便是死她也愿与他共赴,可此时再也寻不到答案了。
城外阡陌花开,风卷云舒,夕阳西下,本应对酒赏花。可此时却有有些许悲凉,离别总是伤感的,夕阳将孤独的影子被拉的好长。看着余晟策马而立,雪儿有些悲愤,这个落魄不羁的男子到底有怎样的情绪。
“余公子好雅兴,独自一人看夕阳呀!”。余晟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乔装打扮的雪儿。
“雪儿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余晟听出了雪人话里的隐意,并未计较,但霁寒走前交代要他照顾雪儿。看雪儿乔装的模样定是想跟去!
“本姑娘要去哪儿呢,当然是去郾城了,余公子可有兴趣跟我一起呢!”
看着余晟苦笑不答,想到翠莺的雪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挥起马鞭便狂奔起来。
余晟未料到看似柔弱的雪儿性子却如此烈,策马便追了上去。
“余公子还是放弃吧!我这匹可是精心挑选的千里马,你那匹是追不上的。你放心好了不到一日我便能追上嫁队了!你回去吧!”雪儿早有准备,她可不想乖乖的等霁寒回来。
“那姑娘可要一路小心了!”看着渐渐远去的雪儿,余晟只好拉住缰绳,不禁莞尔一笑,倒不担心这个精灵古怪的雪儿。
没听到追来的马蹄声,雪儿便放慢了脚步,心里高兴的像出笼的小鸟,霁寒怕路上有变故不愿带她同行,可是雪儿哪里能一个人呆的住,早就计划好如何跟来了。
经过三天的行程,嫁队到达临江码头时已接近黄昏,为首的是郾城城主手下的一名干将,名薛定,此人一见霁寒便心生不满,偌大的翁城只派了霁寒一人随护,看着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霁寒,薛定早已嗤之以鼻冷眼相待了。
嫁队早已人困马乏,准备在此休整,第二天一早便可坐船过江。
微风夹杂着潮湿迎面而来,茫茫的江水拍打着岸边,停泊的鱼船亮着点点渔火,随着波浪一摇一晃,不远处的渔船上传来了婉转悠扬的渔歌“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白霁寒随着歌声来到渡口。
一名渔夫坐在船头悠闲的抽着旱烟,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光着脚拍打着水花,歌声随着白霁寒的到来嘎然而止,远处传来的暮鼓声伴着江水声让人心旷神怡。看着这个俊俏的白衣少年,小姑娘脸色飞起了红霞。白霁寒礼貌的对着那小姑娘点头微笑,不想却让那小姑娘咯咯的笑着钻进了船篷内。白霁寒也只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难道自己很可怕吗?
“老人家,能否告知,去郾城走水路需要几日?”霁寒彬彬有礼拱手问到。
抽旱烟的老人抬头瞟了一眼霁寒,淡淡的道:“你是随嫁护卫队的吧!连这都不知道吗!”
“在下并非郾城人,来翁城也不过几日,对这里不甚了解。望老人家能告知。”
老人并未理睬,自顾自的抽着旱烟。
“既然老人家不便告之,还请恕在下冒昧打扰!”白霁寒无奈的笑了笑正欲转身离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船内传了出来,“爷爷……”
“告诉你也无妨!”看着霁寒与那些傲慢无礼的官家人不一样,老人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拍了拍船头示意霁寒坐下。
“从郾城到这里水路呀,需三日,一个顺流,一个逆流。这中间呀!还要看风向,像现在这个节气善刮东南风,秋冬季节刮西南风,逆风又逆流这中间又多了四日。”老人磕了磕手中的烟锅。
“这里高山密林,那去郾城可有陆路?”霁寒问道。
“要是走陆路那就更远了,越往南走山势越险峻,悬崖峭壁居多,而且常有野兽出没,山中常年瘴气缭绕很容易迷路。这水路呀是最安全的。”
“走这水路可会遇到峭壁,暗流。”霁寒若有所思。
“那是肯定的,离这不到百里就有一片绵延数十里的绝逼,下就有暗流,你们走到那里可要小心了!”老人好心提醒道。
这两日平静的有些异样,看着有些浑浊的江水霁寒又问道:“老人家,这几日雨水多江水暴涨,是否会影响行进速度。”
老人看着霁寒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江水流的快了肯定会影响,但你们若有对这段水路经验丰富的舵手那就不会影响,还可以提前一日到达。”
霁寒早已看出老人不是一般渔夫,老人的年纪岁虽大却有着一双稳健的手,厚厚的老茧是多年掌舵结出的。
“恕在下冒昧,老人家可否愿意随嫁队掌舵。”霁寒拱手低眉道。
“小伙子,我一个老人家年纪大了,给官家做事多有不便呀!如果不是官家人,我定会送你到郾城!”老人冷冷的道。
“老人家,在下并非官家人,只是受人之托送嫁队过江,与官家并无瓜葛。”白霁寒微笑到。
“要是这样,那老烟锅便随你走这一趟。”老人磕掉烟锅的烟灰收起烟袋,微笑着道。
“那在下就先谢过老人家了!”霁寒温文尔雅拱手道。
“别老人家了,就叫我老烟锅听着顺耳!”
此时,船篷内又传出了小姑娘咯咯的笑声。
第二天,天还未亮嫁队便乘船出发了。可跟来的雪儿此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