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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然却不是笨人,见到那四人的神情,早就心知肚明她们将不怀好意,更加不敢在肃晋皇府逗留,心道:“她们怕我坏了她们的好日子,要杀我灭口,我需得早日离去。”
贺太后虽苦留她,她却不肯。道:“多谢母后美意,只是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少不得也要看看皇上,这就别过。”
贺太后苦留不住,又想着不好阻止人家姐妹相聚,只依依不舍的送了出去,派了马车送她入宫。
徐慕然入宫后,马车自回肃晋皇府。
来到宫中,只觉景物如昔。她生怕有人撞见,走的都是人少的僻静之处,迂回到了锦绣宫。
进了宫门,侍卫并不拦她,一连几道门都是如此,那些侍卫见她必跪,待她走远方起。望着熟悉的门墙,徐慕然思绪万千,也不知道徐疏桐死了没有?她在贺太后那来不及打听这件事,想那慢性□□毒性很强,徐疏桐不穿肠烂肚而死都不可能。
耳边听见骨碌骨碌的声音,慢慢走近了,就见屋外一片大理石的空地上,有个小孩在骑着木车,车样式她却从未见过,一辆车好几个小轮子,小姑娘不停的踩着前面的轮子,带动后面的轮子滚动,等到转了弯,才看清楚小姑娘的脸,不由得一怔。
那孩子像极了薛意浓,就算化成灰她也忘不了。她心中万般起伏,心道:“这是谁生的孩子,我且过去问一问。”不由得向二傻招招手,喊道:“过来。”
二傻猛得一见徐慕然,激动的双眼放光。狠踩着车过来,脸上因为高兴,因为运动,一片绯红。
她接近徐慕然,便麻溜的下了车,上前扯住徐慕然的裙子,抬起小脑袋叫道:“娘,您回来啦。”她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拉着徐慕然就要进屋。
徐慕然只觉得如同雷劈。
她转而想到徐疏桐没有死,不然这小姑娘不会把自己错认成娘的,一定没错!徐疏桐没死!这件事就足够她咬牙切齿的,那女人竟能逃过□□活下来。
徐慕然的目光转到二傻身上,发出阴森森的光,她此刻有拿孩子出气的念头,杀了徐疏桐的孩子,那跟杀了徐疏桐没有分别,也叫她尝尝,亲人因为自己而惨死的滋味。
徐慕然刚伸手过去,二傻却放开了她的裙子,去拉她的包袱,一面催道:“快过来,快过来。”徐慕然收手,不明其意,就见二傻要她将包袱放在小凳子,她一个人站着解开,慢慢的翻开。
徐慕然站在她身后,心道:“只要一掌打在她脑门上,登时就会死了。”想着,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要为兄长和薛轻裘报仇。
二傻浑然不知危险将近,快速的翻了一遍包袱,见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很失望,转过身就见徐慕然高高的举着手。
徐慕然被她突然转身给吓了一跳,柔声问道:“怎么了?”
二傻很委屈的扬着脑袋,“乃说出去看看天下的山水,结果,却没有给窝带好吃滴,乃骗人,窝以后再也不相信乃了,呜呜,气死银了。”
徐慕然:“……”不过很快从这话里知道徐疏桐不在,她心头又是一喜,心道:“她不在,连她的女儿都认不出自己的亲娘,况别人,就算他们有怀疑,也想不到是我,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钻了这个空子,也好便宜行事,借机杀了薛意浓报仇,就算最后走脱不了,我也算完成了心愿,死而不怨。”
当下就装作徐疏桐,弯下身子替二傻擦擦眼泪,“你别哭了,娘没有忘记,只是想带你到外面看看,边吃边玩。”
“真的?”
二傻这眼泪来的快,去的更快。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望着徐慕然,很不相信的样子。
“嗯。”
突然二傻脑袋一歪,看见存惜的身影从门前过,显然是在找她,大声喊道:“存惜姑姑,窝在这里,乃是不是端好吃滴给窝咧?”
存惜听见二傻的声音,返身回来,进了屋,错认了徐慕然,高兴道:“娘娘,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徐慕然道:“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二傻已经跑到存惜身边,见她手里端着东西,格外开心,又向存惜告状说:“娘说带礼物给窝,结果,么有,不过说会带窝出宫去玩,存惜姑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存惜自然说好,对徐慕然道:“娘娘远路回来,想必是累了,您先休息,等皇上过来,奴婢就告诉她。”又招呼二傻出去,不要吵了徐慕然休息。
她两个一前一后的出去,到了屋前的空地上,也不用找桌子椅子,直奔那辆小车,二傻熟练的往上一跨,将一块连在扶手上的板子撑起来,上面仍有槽口,是她的专有小食桌。存惜将托盘里的东西拿出来放上去给她食用,二傻吃个几口,还要说几句徐疏桐的‘坏话’,说是骗了她。
这时,夕阳西下,天边绚烂无比。
薛意浓踏着这些灿烂的光辉回来了,余辉照在她身上,犹如万道金光,再加上她穿一身明黄色龙袍,更显得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
二傻嘴里含着东西,见她过来,嘴里支支吾吾,好不容易咽下了,才道:“父皇,乃回来啦,娘也回来了,在屋里,哼,乃可不知道,她说好要给窝带吃的,竟然什咩都么有带回来,真是骗小孩捏,乃可得教训教训她,告诉她纸样是不对滴。”
薛意浓听说徐疏桐回来了,整个人的心思都飞了,哪还有心思听二傻的嘀嘀咕咕,人早走了,二傻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撅嘴挖勺,一抬头,除了存惜在,薛意浓早不见了。
她带着哭腔道:“银捏?”
难道没有人理解她的痛苦吗?她这么惨!
屋里的徐慕然早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她思忖着:“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在徐疏桐不在,而众人又将我错认了她,也许很快就会被发现,但如果我抓住这个机会,也能叫薛意浓死无葬身之地。”她快速的跑到放包袱的凳子那,从里面拿出一把防身的匕首藏在袖内,抬头就见薛意浓已经向屋里走了过来,她眼珠子一转,便迎了上去。
还没待她请安,薛意浓已十分高兴的叫道:“疏桐。”她其实还有许多话说,这些日子以来,徐疏桐不在身边,想念之情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翻覆无边,滚滚如潮。
薛意浓张开双臂,脸带笑颜,缓缓向徐慕然走了过去,靠近她时,一把抱住了,深情款款的说道:“你回来了,朕不是做梦,是不是?”
徐慕然只觉得尴尬,胡乱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发出声音,手中的刀子却慢慢的自袖内滑出,对着薛意浓就是一刀。
笔直的,用力的,生怕这一刀捅她不死。
薛意浓一怔,手突然松了开来,道:“疏桐,你干什么?”低头一看,却有一把匕首刺破了她的袍子,却没能刺进去。
徐慕然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愣,脑袋一片空白。而薛意浓已起了疑心,“你不是疏桐,你是谁?”
徐慕然没有回答,心道:“反正被他识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向薛意浓刺了过去,薛意浓这时有了准备,一见她行动,立马跳了开去。
冷冷道:“你是徐慕然。”
徐慕然又是一怔,她可没想到薛意浓会知道她是谁,喃喃道:“你早知道了?”
“不错,你回来了。朕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你还回来做什么,嫌活的太长了?”
此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是存惜。她本来是要看‘小别胜新婚’的感人场面,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好的两人打了起来,还说什么徐慕然,她嘴里‘哇靠’了一下,竟然是那个假货回来了,立马上前相帮,当然不忘将二傻那颗脑袋推一边去。
二傻鬼鬼祟祟的躲在门边,手里挖着勺子,一边吃一边看。
徐慕然见眼下的局势,于她很是不利,手握着匕首道:“少废话,你既已经识破,我已经无话可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怜的话,我不屑,你让我杀了我哥,这笔账,我早晚是要跟你算的。”
她见薛意浓袍子破损处,露出一块金灿灿的布料,刚才难道就是那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匕首?
思想天下,能宝刀不入的,也只有金蝉衣而已,不料薛意浓已经穿在身上,这昏君坏事做多了,怕死的很,所以穿在身上,以防不测。
她今日运气不好,让他不死在先,后又识破自己在后,这难道就是天意,连天都要帮这昏君么。她不信,她偏要这天也为她让路,举起匕首,就向薛意浓刺去,薛意浓一面注意她手里的匕首,一边注意她浑身破绽。
存惜在旁掠阵,几次交手,打斗甚是激烈,连连踢破房间里的花瓶,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存惜吐吐舌头,这些东西都名贵的很,她赔不起,看来要一辈子做奴婢偿还了。
二傻窝在门槛旁,伸着小脑袋,用小勺子敲着碗,给两位加油。
徐慕然目光一扫,扫到了二傻。直奔了她去,小人家吓的把碗也扔了,勺子也扔了,想找她的武器,结果摔在地上,连连翻跟头,亏的她衣服穿得多,滚啊滚的。
徐慕然冷笑一声,投去手中匕首,道:“我赢你们不得,也叫那小东西给我抵命。”
薛意浓大惊道:“不要。”想要阻止徐慕然已经不能够,那匕首上加了内力,投掷出去,想来二傻不死也残,大半是要死。
薛意浓抢步跑出去,后悔不迭,要是孩子没了,徐疏桐非跟她拼命不可,等她回来她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
她恼怒交加,就快追上匕首,她与匕首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匕首击在二傻胸前,只听得‘当’的一声响,掉地上了。
二傻吓得不敢出声,连眼泪也忘记淌了。
薛意浓见她没事,过去抱她,只见一个铜锣从二傻怀里掉出来,当当当的在地上滚了几下,上面有个很深的凹痕。
薛意浓又惊又喜,不断吻二傻的额头,“你没事,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太好了。”她高兴的眼泪簌簌而下,连那面铜锣都受了她感激的目光。
徐慕然只感觉绝望,她的脖子前已横了一把剑,叹道:“天命如此吗?”凄然一笑,就往剑上靠去,抹了脖子,存惜吓了一跳,连点她的穴道,防止徐慕然使诈,却见她身体软了下来,抽剑一看,剑上都是血迹。她俯身下去,小心探她鼻息,却是死了,又怕她使诈,摸她脉搏,见心已不跳了,才喊人过来。
“把她抬出去。”走到薛意浓身边,向她请示,“皇上,这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薛意浓惊魂未定,呆了一会儿才道:“依谋逆罪论处,斩首示众吧!”
她怀里的二傻这会儿还过魂来,哇哇的哭个不停,“娘,娘……”
“她不是你娘,她是坏人。”
可二傻还是哭娘,身上散发出一股尿骚味,她被吓尿了。刚才一把刀过来,她差点就死了,窝在薛意浓的肩膀上哭个不停。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