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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和坐在椅子上,只闻得府外喧闹,问管家道:“外面这是什么声音?”
那管家回道:“王爷,咱们府外围了很多百姓,都在要您出去呢!”
余和很是惆怅,看眼下的形势却怎么也躲不掉了,他道:“好,本王这就去会会他们,要让他们知道,谁真谁假,不过这种事根本用不着验。”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了出去,见门外的百姓见他出来,立马停止了呐喊。他目光一扫,全是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也不晓得是什么人找来的。
徐疏桐远远观着,嘴角一扯,到底还是将假货给喊了出来,不过这架势还真有几分薛轻裘的姿态,要是不熟悉他的人,还真的会被错认了,她用手抹了一下自己嘴唇上黏的小胡子,不错,这就去擂台那观热闹去。
余和一来,围观的百姓就分开了两拨,让出路来,让他上了擂台,上去后,分开的道路又合拢起来,大家伸着脖子,要看个究竟。
这时徐疏桐已在台上,对着各位作揖不已。
“乡亲们,老少爷儿们,欢迎来到真假王爷辨别的现场。首先掌声有请这里的地方官绅,再者,将掌声送给恭敬王,感谢他的参与和配合,这场辨别赛,是有悬在城门上的人头引起的,现在人头也拿了过来。”
那人头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脸,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不过徐疏桐用棍子挑开了,让众人瞧个清楚,百姓中呼声连天,就连那些担任评委的官绅也靠近了分辨,不由得到抽口凉气。
他们再在余和脸上扫一眼,又再看看那人头,像,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地的知府就问了,“这位公子,敢问你怎么称呼?”
徐疏桐抱一抱拳道:“小人姓徐。”
“哦,是徐先生。你把众人请到这里来,是不是知道了谁是真王爷,谁是假王爷?”
徐疏桐道:“正是,在下不才,要还真王爷一个公道,也要让那杀害王爷的奸贼绳之于法。”
“不知道你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徐疏桐道:“在下是王爷的一个小小书记官,当真不值一提,一直以来深受王爷的大恩,这次王爷惨死,又听得说有人冒名王爷造反,特来告之乡亲们,窃不可为人所欺骗,送了性命。”
余和在旁,不免愤愤。“你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什么。”
“说的也是,那就请真正了解王爷的人来检验吧,首先是自小抚养王爷长大的奶妈。”那奶妈近五十岁上下,跟一般妇人无二,等她起了身,与众人做了万福,徐疏桐道:“麻烦你跟众人介绍自己。”
那奶妈道:“奴婢姓岳,二十余岁上做了恭敬王的奶妈,服侍他好些年。”
“他的情况,你大概都是知道的吧。”
“是。”
“那么你过来认一认,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爷。”
岳奶妈过来看过人头,又看了余和,一般无二,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不同来。她如实回禀,“奴婢认不出。”余和顿时心里一松,微微一笑,原本于自己不利的场面,顿时扭转,这小小书记官却要人来认,却不晓得自己模仿恭敬王,一般无二的。想拿杨田的头当恭敬王的头,也忒傻气了些。
徐疏桐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恭敬王有什么其他的标志吗?像是头上有痣,有疤这些,他小时候淘气,总会摔倒什么的,你再想想。”
岳奶妈想了会儿,说道:“奴婢记得不错,恭敬王大腿下到有一个朱红色的胎记,大拇指盖大,想来现在还在。”
只是那人头却如何检查身体。
余和自是不肯,“让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身体部位,这是最大的羞辱,本王万万不肯,你再想别的办法。”心里也是一虚,假若这小小书记官真要自己当场验身,自己岂不是完了。
徐疏桐并没抓住此事追击,她就算知道余和不堪验证,也不让他验,因为下面还有许多好玩的事呢,要是少了那些节目,她岂不是白搭这个擂台准备半天。
“当然,这于王爷确实不敬,此事揭过。”余和心头一松,见又有人上台要见证,什么消失了已久的伴读书童,什么退役养老的贴身侍卫,什么交往的官绅,什么服侍日常饮食的丫头,一轮轮比对下来,余和显然吃不消。
余和早就无所遁形,但徐疏桐并不急着下结论,让众人做到心中有数,仿佛那美丽的玉块上有了无数的裂痕,她只需要轻轻一击,碎裂了。
一场辨别赛,很快接近尾声。徐疏桐又向四方作揖道:“现在各种证据摆在眼前,我们眼前的这位王爷的纰漏实在太多,不能不令在下起疑,况且皇上已经查的明白,就是他杀害了恭敬王,冒名顶替,意图搅乱朝纲……”
忽然场上刮起了一阵乱风,余和趁着这个时候,溜之大吉,却被下面的人给抓住,更有徐疏桐的大呼,“谁要是抓住假的恭敬王,皇上说了,根据功劳,裂土分侯。”
百姓们一时间乱成一团,人人都想要分得好处,余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砍成乱泥,百姓们哄抢不已。
很快,李易带的军队到了,将众人围了起来,一场骚乱很快平息,而那位自称是恭敬王书记官的人早已趁乱走了。
徐疏桐抹了一下唇上的小胡子,背上包袱走了,这里的事完结的查不多了,她拿出一封信交给暗卫,托他交给李易。
李易将这里的局面安顿下来之后,就接到盖有玉玺的信,命他暂时镇压这里,所有逆党一一斩首示众,投降不杀。
斩杀余和者,裂土分侯。
李易统计下来,竟然分余和之尸的人,数百人之多,恭地就此被分封给这些人。
后来又听得在他到来之前发生的事,心道:“皇上分别派了两路人马过来,这场大事我得到的却是捡个现成便宜,他看顾我实在良多。”心中十分感慨。
徐疏桐别了恭敬王府,择路去了老家,又行了半天,但觉得这些景物是越来越熟悉,这些年来,因为太过害怕去想起以前的事,所以即使有机会也没有回来过,而今再见熟悉之景,心头竟有丝丝怯意。
看着熟悉的石狮子,她小时候便骑在它身上,当它是高头大马,她与妹妹一边一个的骑着,威风凛凛。还拼命的拍狮子屁股,哪知道竟一点不动。
抬头望见那张‘徐府’的牌匾,也已经老旧,上面被胡乱的擦了擦,还有灰尘的余痕。
不远处的路上,正有两个人并排着过来。
一人穿着白衣,一人穿着红衣。两人争相议论着今日大家传言之事。“想不到这个恭敬王竟然是个假的。”
“嗯,天下事无奇不有。”
“听说那个什么徐先生,有很多人传言长的不似人间的,可惜我没有机会一瞧了,要是能见一见那等超凡脱俗的……呜呜……”穿白衣的忽然被旁边穿红衣的堵住了嘴,待一松开,她才道:“徐疏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醋。”
不用说,这两个人正是薛渐离和徐疏影。两人正从外面买了菜回来,徐疏影一手还挎住了篮子,一手扶住了薛渐离的腰。
“你醋坛子你,我不过是说看看。”
“你犯花心病。”
薛渐离争辩,“我哪有,你诬蔑人你。我不过是想看看,看看不算花心,是欣赏,在这里都没见到几个长的好的,我想赏心悦目一下都不行,你也太小气了。”
“知道就好,有我了,还想别人,不守妇道。”
“你说什么,你说我不守妇道,到底是谁不守妇道,去弄什么生子秘方,现在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你什么心态你,你根本就是想用孩子拴住我,坏人哪!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你这等恶劣的心,还道你是个好人。”
徐疏影淡淡道:“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对你,我就是没安好心。”
“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呢,连哄人都不会,说好的甜言蜜语呢!孩子在肚子里的啊,要是听见,不高兴出来怎么办?”
“薛渐离。”
“干啥?喊人家全名。”
“我爱你。”
薛渐离愣了一下,随即脸红,手往徐疏影肩上一捶,“坏人你,干嘛大白天的说这种话,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我的脸往哪里放,真是的。”看了一下四周,幸好没人,捧着脸在那捂着。
徐疏影批判道:“你看,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嫌,你真麻烦。”
“那又怎样,我嫌弃我的,你坚持你的。啊哟,那谁啊,站在咱们家门口。”两人也不矫情了,徐疏影往前一看,顿觉得那人的背影有点儿眼熟。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在响起两人脚步声的时候,徐疏桐缓缓的转过了身。
六只眼睛相对,顿时,火光四射。
徐疏桐的眼里都是讶异,很显然她一眼就看出了薛渐离,穿了一身的白,且这个自认为投错胎的女人这会儿肚子都凸起来了。徐疏桐只觉得瞠目结舌,话在喉咙里滚了几遍还是没有说出来。
徐疏影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看薛渐离,自然生出不快,往薛渐离前面一站,“你谁你,怎么看人的。”
薛渐离一直没说话,可是她这会儿不像徐疏影在吃醋,脑袋里都盛满了非理智的东西。感觉眼前之人十分眼熟后,一想,整个人都觉得如同雷劈,“皇嫂?”
天啊,怎么会这样。
徐疏影很快也反应过来,“马桶盖。”
徐疏桐干笑几声,撕掉唇上的小胡子。“洗脸盆。”
徐疏影道:“还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