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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来的匆忙,根本没让人通报就冲了进来,见着薛意浓盈盈拜下,“臣妾见过皇上,来的匆忙,还请恕罪。”
薛意浓已猜到她此来的缘故,也不愿意就此而责备她。问道:“有事吗?”
“听说……我父兄……”
薛意浓哈哈的笑起来,“你想为你父兄求情是不是?”
“是!臣妾知道,渐离公主的事,将军府做的不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不想这样的,现在公主找不着,大家都很着急,若是皇上要见怪,就怪我好了。”
“怪你,为何?”
“父亲他年纪大了,兄长还要支撑这个将军府,我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抵命,我也愿意。”她傲然倔强,不怕死的样子。
“你要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你死了,朕可没有办法让你起死回生,你可想好了。”
李彤有些许的犹豫,她也不是完全不怕死,只是衡量之下,郑重的点了点头,父母养自己这样大,总要报答父母,现在家里遇上了危机,她怎可做缩头乌龟。
薛意浓耸一耸肩道:“好吧。”李彤以为她要杀她,心下闪过丝丝的惧意,捏紧了手指,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胆怯。
徐疏桐从屏风后转出来,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过来推了薛意浓一下,“好了,你就不要吓彤妹妹了。”
薛意浓撑不住也笑了。
留下李彤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徐疏桐笑道:“皇上明察秋毫,怎么会随便打杀人呢,况且公主的事,自有公断,以私废公,你想皇上会干这样的事吗?正打算请你父兄过来说话,你就过来了。”
李彤脸红一红,看来还是自己莽撞了,若是因此弄巧成拙,那可如何是好。忙跪下请罪。
薛意浓虚扶了一扶,“不必多礼,起来吧!既然你来了,不如跟朕走一趟。”薛意浓嘱咐徐疏桐看着女儿,二傻一直旁若无人的吃着东西,李彤这时才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跟着薛意浓来到百官必经之路的荣华道,李家父子二人正和李公公说话,见皇上和李彤过来,又跪了下来。
薛意浓笑道:“李将军真是老当益壮,这样的天,你不冷吗?”
“皇上,微臣知错。”
“你错在何处呢?朕怎么不知道。”
李易愕然。
“好了,你的事朕已尽知了,朕不会因为私人小事就牵涉到你们,你们尽管放心,不要听那些小人胡说八道,挑拨君臣关系,渐离这事,事出突然,要怪就怪她没有福分,命薄如纸,没有福分嫁到将军府,还给你们找了这样多的麻烦,以后这事也不必再烦了,她呢,听天由命。至于李霖,朕想再给他安排门亲事,此事就这样了结。”
李霖却当场反驳,“皇上,万万不可。公主生死未卜,微臣怎么能够弃之不顾,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娶妻子。”
薛意浓笑笑,“放心,朕不会说你薄情寡义的,这事没奈何,有你这片心,她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朕也愿她什么事都好,只是就算她日后回来了,这其中也有许多变故,岂可因她一人,拖累李家。再说,李家就你一个儿子,你不赶紧成婚生子,又怎能安心报效国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余些许小事,就不要再争论了。”
李霖这才没有说,李家独子,责任重大,岂可因为他而断了香火。况且战火无情,若是哪天捐躯当场,爹娘无人侍奉,亦是不美之事,事无两全,也只好如此。
见他默然应允,薛意浓也说不出啥滋味儿,该说是自己洞察秋毫,把人心拿捏的准呢,还是李霖对薛渐离爱的不够。不过不管怎样都算了,薛渐离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疯野,像脱缰之野马那样快活呢!
有小姨子管着,她很放心。
父子二人欣然领命,李彤也是再三拜谢。
“好了,事情解决了。爱卿们快回家去,免得将军夫人担心,李美人也别愁了,快去玩吧,朕呢,也要去逗女儿了。”
薛意浓潇洒一个转身去了。
本来要动摇朝廷平静的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但对于策划这件事的薛轻珠来说,可真不算什么好消息。
他听到后,当场把茶碗摔个粉碎。
“混蛋!”
因为他的盛怒,底下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不敢做声。薛轻珠气恼了会儿,这才拉了拉自己的衣边,借着整理衣服这个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底下的人这才慢慢的有了动作,开始苦思冥想,或者窃窃私语。
“王爷想用李易这步棋,表面上是失败了,实际上这步棋还有后着。”在座的幕僚中有一个干瘪的老头子慢吞吞的说道,他说话似乎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字吐出来。
薛轻珠听他这样一说,转怒为喜,欢喜道:“黄先生请说。”
“嗯,我记得不错,李易的女儿似乎在宫里当美人,但是一直都不得宠,我们为什么不从这件事下手呢?”
这是件小事,薛轻珠也从没把它放在心上过,对他来说,受宠的人越少越好,有个徐疏桐就很棘手了,还有个碍事的皇后,上次派去的杀手竟然有去无回,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对付不了,差点气炸了他的肺。
“这事有什么玄机吗?”
“当然。天下父母心,李易就算再厉害,可只要没有出手的机会,对我们来说都是件好事,假如在这个时候,李美人因爱成恨做出些傻事,也不是不能够,再连累一下李易,王爷您觉得如何呢?”
薛轻珠笑的很狡猾,“黄先生的主意甚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黄先生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不消几日,肖芳收到薛轻珠的信,叫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要她害了薛意浓,只需借得李彤做替罪羔羊。
肖芳看完信,一时之间委决不下,她现在生活过的安逸充实,比之在康定王府不晓得好多少倍,后宫里虽有几个人,皇后是不用说的,最是恬淡知足,不似那等没事惹非,勾心斗角的,还做了公举的干娘。对她,没半点妨碍。
徐疏桐尽管霸宠,从不主动招惹人,因为孩子一节,常常放了二傻过来玩,她对二傻也颇有感情。
李彤单纯可爱,跟她又没有冲突。南风瑾几乎变成了隐形人。要她舍弃现在的好日子,她又不傻。
只是心里头亦有些小怨,自从肖公举大了些后,薛意浓就来的少了,说要置他于死地,她也万万不想。
因此有些气闷。
忽然听得身后人说:“在想什么,朕进来半天你都不知道。”
肖芳回头一看,惊喜莫名。
薛意浓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狐裘过来,道:“大家都有,这件是给你的,朕专门送过来,天气冷了,可要照顾好自己,你要是病了,朕家公举可有谁来照顾。”
肖芳低头一看,见女儿身上已经披了一件红红的小狐裘,白色的毛领,看起来鲜嫩可爱,这会儿正站在薛意浓旁边,知道薛意浓已经来了许久,歉意非常。
“皇上前来,臣妾有失远迎。”
“不要多礼,说说看,到底在想什么,想的如此专心。”
肖芳揉了手里的信,捏紧了手掌。“没有,只是寻常的发呆。”
“嗯,没事就好,朕还以为你身子不舒服,来,新狐裘,人手一件,披上。”薛意浓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狐裘,给肖芳披上,裹好,绕到前方给她系了带子,端详了一番,“真好看。”
肖芳脸略略升腾起一点红晕。心里但愿常常能得如此,转念一想,自己是薛轻珠的宠妾,皇上心里忌惮,怕是不肯跟自己亲近,不由得心中黯然。
薛意浓一点她的眉心,“你又想心事?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朕会难过,有什么难决之事交给朕就好。”
外面笃笃的声音响起,肖公举已跑了过去,叫道:“二傻,你来啦。”
“公主(举),窝(我)的车子被卡住咧,动不了。”
薛意浓大笑,跑过去帮忙,二傻连人带车跟进来,与肖芳行礼。
肖芳道:“她还不会走路么?”
“是啊,真奇怪,没有车子走路就老是摔跤,只好由她了,反正多练习就会了。”但这些二傻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她有小车子很是富有,因为别人想要还没有。她又约着肖公举玩捉迷藏,成天一点都不闲着,到处乱逛,还不要人跟,众人也随她,反正她也就这几个点儿的来回晃。
肖芳看她身上也是一件小红狐裘,与肖公举彼此呼应,很是好看。
“窝(我)要躲起来了,公主(举)你不准看。”
肖公举跑到门后,道:“我不看,你快点躲。”
二傻到处转圈圈,这里看看,那里找找,看看哪里才能把她塞进去,最后眼睛一亮,冲着薛意浓坐的地方过来,掀起桌布,躲到了桌子底下,道:“好咧,找窝(我)吧。”屏住呼吸,两手捏住鼻子,用嘴哈气,两只眼睛在黑暗里转个不停。
肖公举出来,到处翻翻,最后瞄上了桌底,
一掀桌布,看见二傻在里头。
二傻很不开心,“为什咩(么),你总是能找到窝,为什咩,窝总是找不到你,不好玩,不玩咧。”
她怏怏而出。
薛意浓看后,哈哈大笑。“意疏。”
“谁叫窝?”
“你父皇。”
“哟,叫窝嘛事儿。”
“父皇跟你说,你要是哪天不用小车了,公举就不会这么轻易找到你了,你老是躲在这些大块头的地方,当然找得到啦。”
二傻歪头想想,觉得很对,可是她舍不得她的车,怎么办呢!
非常不开心道:“怎咩纸(这)样,没有车,窝会摔倒滴,为什咩窝到现在还不会走路?”说完十分惆怅,肖公举走过来安慰她,摸着她的头。二傻十分受用,“窝会长大,窝会比你高。”
两个小孩还聊起天来了,无聊的话肯定是特别的多,有的很天外飞仙,这里不说了。
薛意浓待了会儿,准备走了,喊二傻,二傻耳朵聋了似的,两只小耳朵同时动起来,就是不停的跟肖公举唠叨个不停。
“你到底走不走?”
“不要,窝要跟公主说话。”
“说你个头啦,你会说个什么。”
“窝会讲故事,别(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薛意浓大声‘呸’了几下,“你不走拉倒,朕要把你的点心都吃光。”二傻不走,她也无奈何的。
肖芳道:“皇上放心,二公主在臣妾这里不会有事,要是耽搁的晚了,臣妾会让人送她回去。”
“也好,随便啦。”
薛意浓先回了。事后,二傻玩到发困,被人抱了回来。第二天醒来,还在问怎么回来的。
晚上的时候,肖芳安抚好肖公举,让她先行睡了,这才让知更点了火,将那封信在火盆里烧了,就当从不知这回事。
火光印着两人的脸,忽明忽暗。
“娘娘都想好了吗?”
“是,我决定了,我不会伤害皇上。”
知更道:“好,奴婢也决定了。”
肖芳奇怪道:“你决定了什么?”
知更笑笑说:“当然是决定支持娘娘。”肖芳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