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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渐离在坤园宫门口走来走去,犹豫不决。而她的到来,早被里面的人察觉报了进去。
胭脂如斯说道:“皇后,渐离公主来了,在宫门口,一直盘桓不进。”
“是吗?她终于来了,你去请她进来。”胭脂去请,余时友倒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一面等着薛渐离。
胭脂到宫门口请了安,道:“五公主,我家皇后让奴婢请您进去。”
“嗯。”
薛渐离挨不过,跟着进去,与余时友招呼过,在她对面坐下。两人沉默许久,薛渐离不断揉着手指,显得局促不安。
看了良久,余时友笑出来,“好久不见了,怎么你像个小媳妇儿了,不是小猴子么?”薛渐离抬头看了她一眼,快速的低下了头。见她不接话,余时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段日子在家还好?”
“挺好的,你忙吗?”
“忙,宫中来往礼节不可少。”
“是,做皇后不易。”
“你呢?听说订婚了,订的谁家?人可好?怎么这样大事都不跟我说呢?见外了?”
薛渐离被问的一阵窘迫,“没有,婚事很忙,所以没有时间进宫,订的是李家大公子,你也认识的,是李彤的哥哥。”
“日期呢?”
“也在年中,只是订婚,不欲大办。”
“想要什么礼物?”
薛渐离摇摇头。余时友想了会儿,说道:“你的事,一切都令人感到意外,现在的穿着,言行,婚事,对我来说,都好突然,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薛渐离仍然摇头,这话让她从何说起,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余时友吗?余时友有什么错,要被附加这些责任。
“不是外面的事,那么……”余时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隐隐约约的,觉得会不会跟自己有关呢?看薛渐离这样逃避她的目光,该不会……余时友有了试探之意。
薛渐离还等她说下去,就见余时友突然沉思起来,后来笑了,道:“渐离,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嗯?怎么了?”
薛渐离只看了她一眼,就快速的移开了目光。而这些不自在,小小的举动,却若有若无的击中了余时友。
她震撼于此,某个答案,差不多就要跳了出来,但她不愿意深究下去。怎么可能呢?薛渐离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
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一定是这些日子,她太过关注于这些事了吧!
余时友不可置信的笑了笑,没有往心里放,因为认真计较起来,她也无计可施不是么?答应薛渐离,还是说破,还是拒绝,都不是好方法。
她决定把这道难题交给时间。
这事就被余时友‘搁置’了,两人又说些别的话,像是去看过皇上没有,徐贵嫔那里去过没有。
薛渐离回道:“来看皇兄的,可是他好忙,就连徐贵嫔都难见他面。也看过小公主了,徐贵嫔那样一个人,竟然起一个‘二傻’,真的好傻气。”
“呵呵,就是说。不过二公主长的很像皇上,就是有点儿多动症,一点儿不闲,不是哼哼,就是摆手摆脚,这孩子自生下来就很少哭,很得大人喜欢。”言语之中,多少有些羡慕。
当然薛渐离也很惊奇,“是,孩子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无法让人不爱。”
“看着可爱,实则可嫌,又要喂奶,又要洗尿布,三更半夜还闹人。”
“怎么能这么说,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嫌弃,他怎肯来到世上?”
余时友只是笑,摇了头。她么,怕是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皇上不亲近她,这还是第一,第二,皇上是个女子,介于身份也不会和她亲昵,第三,女子之心无不盼望‘愿得一心人’,皇上是要待在徐疏桐身边,哪里也不会去了,况且又是这样的情况……
余时友没有反驳,各自陷入沉默。后来,薛渐离说出来的久了,要去李彤那边看看,再去锦绣宫,看看薛意浓回来没有,看完他们就打算回去。
余时友送她出去,要她保重。
“好了,回去吧,这里风大。”
余时友眯着眼睛,看不清楚她眼睛里的情绪,道:“好,慢走,不送。”转身回了,薛渐离自去探望李彤。
转眼,到了除夕。
各地藩王都已进京,献上礼物,各国使节往来不息。
贺太后等人在太后宫中宴会,今年宫中添丁,一屋子坐满了人,还兼得服侍的人,都没站脚的地方。
太后看着一屋子的人,满面笑容,不曾想活着的日子里,有这样的好景。与坐在旁边的薛定山聊着天,问道:“太上皇身子可大好了?”
“是。”
“听说渐离有了亲家。”
薛定山微笑道:“是。”
“订的哪家?”
“李将军家的公子。”
太后点点头,‘哦’了一声,“那孩子也还不错。孩子们的事也都差不多了,你也该安心,好好偷懒清闲了。”
“是啊,日后有时间,要常来找太后闲话家常,不要嫌弃我粗人一个就行。”
太后笑道:“怎么会,就盼你们常进宫来陪伴哀家。”她看了一眼屋内,徐疏桐正抱着二傻,大家拥过去,看孩子玩。
李彤道:“长的跟皇上很像。”
二傻立马露出笑容哼哼。她的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极了薛意浓,众人起哄道:“笑了笑了。”
又有一团,也围着人。肖公举也散发魅力,吸引许多人逗弄,薛意浓进门时,脑袋四处转来转去,找着她就呵呵大笑。
“公举,你笑什么呢?”
薛意浓进来,众人让开条路,让她过来。她从肖芳手里接过肖公举,裹在狐裘里,露出张小脸,她立马玩躲猫猫的游戏,众人看后哈哈大笑。
“大皇子可真爱玩。”
“说的是,朕家二傻何在,还不过来让朕抱一个。”
薛意浓一手一个,让她们躲在她的狐裘里。肖公举玩躲猫猫,二傻对着狐裘边上的毛鼓起小脸,噘嘴吹气。
大人们看着两人可爱的小模样,使劲的大笑。
逗了孩子,薛意浓让人把礼物抬进来,分了。太后等长辈也有礼物送给两个孩子,肖公举得了一个双龙抢珠的金项圈,一对小金镯子,若干金锞子,肖芳领过,谢了。
二傻也是一般,只东西都是银的。
大家的心思转着,一时都不出声了,看着徐疏桐,徐疏桐抱着二傻,高高兴兴的谢过。当场就把太后送的东西给二傻戴上,太后意图看到徐疏桐吃瘪,却很失望于她的应变。
徐疏桐明晓得太后欺她生了个女儿,也没摆在明面上,这里发作起来,彼此都不好看,反而让人抓住把柄,何必。
薛意浓看着她,脸上略有歉意。徐疏桐见到,报以灿烂一笑,只要薛意浓明白,那么什么都是值得的。
嬷嬷们进来说是要开饭,吃饺子。
大家找了位置坐下,排了桌椅,等着用膳。等热腾腾的饺子上来,李彤先吆喝开,抬头问嬷嬷们道:“里头可包了铜钱?”
有嬷嬷回道:“回李美人的话,是的。”
李彤吆喝一声,“那大家可使劲的吃,今年谁吃到铜钱,谁最有福气。”经过她这样一鼓励,大家吃饺子的劲头也高了起来,她挑衅薛渐离道,“渐离,看你的了。”
薛渐离笑笑,“肯定比你能先吃到。”
“比比看,敢不敢?”
“谁说我不敢了,来啊!”薛渐离难得表现出活跃,一改这些日子以来的死气沉沉。两人开始比拼起吃饺子来。
众人在旁起哄,也不想落后,暗暗参与比拼。
太后等长辈,看着众人热闹。
薛意浓在旁,给两个孩子舀汤水喝,两张小嘴咂巴咂巴特有滋味,徐疏桐、肖芳陪侍左右,帮着她,自己偶尔也吃两个。
突然,徐疏桐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知究竟,薛意浓看她表情,明白过来,道:“恭喜,恭喜。”
李彤、薛渐离随后也醒悟过来。
李彤道:“想不到徐姐姐是我们中最有福气的。”大喊一声,“姐妹们还等什么,沾福气了。”众人挤过来,对徐疏桐摸来摸去,就连肖公举、二傻都伸了小手过去沾福气。
吃完饺子,也有拿了牌过来抹的,也有下棋的,也有说笑话的,不一而足。薛意浓将两个孩子,分别交给存惜、落雁照顾,自己与徐疏桐使了个眼色,起身出来。
薛意浓先出来,手里提了灯笼,下面的人要跟,她道:“不必,你们去玩,难得好日子。”自己等了会儿,徐疏桐也出来了。
问她,“皇上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非要找我出来说悄悄话。”
“刚吃饱,想约个人出来散步。”
“外面怪冷的,这几天老是刮风,会不会下雪?去年这时候,好大雪。”
“外面虽然冷,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好。朕有些话想说给你听,有些事想跟你一起做,别嫌弃朕。”徐疏桐挨着薛意浓旁边,将身上的狐裘裹紧,手里抱紧了汤婆子,薛意浓提着灯笼照着路。“刚才……太后,有些过分了,真是不好意思,难为你顾全大家的脸面。”
“这没什么,我跟太后素来不和。大过年的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弄的大家都不开心,而且小孩子也不在乎这些,金的银的,在皇上心里,二傻很重要就可以了。”
“是,是除了你之外,最珍贵的宝贝。”
徐疏桐歪着脑袋想一想,笑道:“那是我重要,还是二傻重要?”
“都重要。”
“要是选一个。”
“你重要!”
徐疏桐笑道:“嘴真甜,就算假的,听了也欢喜。”
“真心话,没有你,就没有二傻。我们都是托你的福才能有相聚的缘分。”走着,走着,已到梅花林附近,薛意浓笑说,“可还记得去年的事?”
“您说许愿?”徐疏桐故意避开某些情节不谈。
“是,也不是,朕记得去年疏桐送礼物给朕,不晓得今年有什么表示。”
“没有。”
薛意浓‘大失所望’,“得了人就不再送了,疏桐真会做生意,狡猾。”
“呵呵,那是,已经将您圈了,再无人敢打主意,万事无忧,何必劳心费神。”
“今年写祈愿帖了没有?”
“万事已足,何必再求,老是劳动上天,我过意不去。”
两人入了梅花林,鼻间淡淡香气传来。许多人挂了祈愿帖,挂在枝桠之间,风有点大,吹的哗啦啦作响。
薛意浓手里的灯笼被吹得晃动不息,她问道:“还记得去年挂祈愿帖的事吗?到今日,差不多都已经实现,甚至上天还给了朕很多的意外之喜。你的妹妹也已经找到了。”
她找到去年那棵最大的梅花树,将祈愿帖从袖内取出,挂上,双手合十祈祷。“一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二愿:诸位亲友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彼此之间都能和睦相处,欢乐与共。三愿:与疏桐长相厮守,永无分离。”祈愿完,回头看见徐疏桐望着她笑,她道,“你不祈祷吗?”徐疏桐摇头,薛意浓四顾左右,除了身边微小的一盏灯,一点光,其余黑漆漆,便问道,“可还记得去年事,我们一个个偷看别人的祈愿帖,替他们做力所能及事,当时只是做范围内能做的事,结果今年却得了个女儿,这大概是朕无意之间种下的福报吧!今年朕感恩天地于此,愿意再做,不知疏桐意下如何?”
“皇上愿意,我支持您。”
两人提着灯笼,开始寻祈愿帖,一如去年所为。薛意浓够了一个,念了起来,“愿我家姐姐和姐夫早点分手……”
徐疏桐问道:“谁呀?难道这位跟她的姐姐关系不合,还是跟姐夫有暧昧关系,还是姐姐、姐夫关系不睦?”
薛意浓道:“你应该问问署名是谁?”
“谁呢?”
“你妹妹。”
徐疏桐:“……”
“她这是暗恋朕呢?还是因为我们关系不睦,还是跟你关系不合?”
“她嫉妒我们恩爱。”
“朕也觉得是,有这个小姨子,朕更加要争一口气,牢牢把握你,不然被她拆了,非被她笑死不可。”
徐疏桐抢过薛意浓手里的祈愿帖,撕了个粉碎,“别理她。等哪天她找到个厉害的妹夫,瞧我不笑她个盆儿朝天。”
薛意浓:“……”这两姐妹真会掐。
两人又继续翻看别人的,大抵是那个样子,能帮忙解决的小麻烦,薛意浓就收下来,一并处理。
且说养息宫中,薛渐离一直陪坐着看众人抹牌,心里闷闷的,起身出去走走。余时友一直注意她,见她出去,随后找了个理由也出来了,追了上来。
“渐离。”
“小凤。”
“屋里热吗?怎么跑出来了?”
“有点闷,想出来散散步。你出来找皇兄的,他不在,想来又陪徐贵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