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回宫换过衣衫后,就听到前头的宫人传来消息。
绣枝打发了小太监,看到夏璃出来,忙迎了上去:“公主,皇上大发雷霆,一定要揪出那个推您落水之人,现在连同二公主在内的数个主子已经在凉亭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她说着,抬头看了下夏璃的脸色。
夏璃闲闲的嗯了一声,似乎不想提这件事情,她环了四周一眼,问:“绣锦呢?”
绣枝微微一愣,忙道:“绣锦去了小厨房准备姜汤去了,公主刚落了水,怕着凉。”
夏璃没有再开口,慢慢的踱到庭院里。
她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杏树,这个时节,枝头上已经挂满了粉白色的花骨朵,煞是好看。
阿四最是喜欢杏花了。
夏璃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绣枝连忙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夏璃摆摆手:“你去看看安宁公主在做什么?若是得空,就让她过来上阳宫吧。”
闻言,绣枝的脸色却变的古怪起来:“公主,咱们宫里并没有一个安宁公主啊。”
夏璃先是一愣,咻而反映过来,阿四的母妃是珍妃,可珍妃当年是张贵妃的随身侍婢,有幸被父皇看上了,后来就有了阿四。
张贵妃也因此恼了她,以至于后来珍妃战战兢兢的,生怕再惹恼了这位昔日主子,就慢慢的冷淡了阿四。
娘不疼爱,阿四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以到现在她连一个名号都没有,前世的时候,还是她求父皇赐下的名号。
安宁安宁,就是希望她一世安宁。
这个珍妃也是个一根筋,每次父皇去她宫里,她却总是劝说父皇去张贵妃那里。
久而久之,父皇嫌烦也就疏远了她,张贵妃也并没有因此而待见她。
夏璃又叹了口气。
绣枝的脸色就有些奇怪:“公主……”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夏璃的眉头轻轻的皱了皱。
“本宫忽然有些头晕,回房休息一下,让人不要过来打扰。”
绣枝垂首:“是。”
夏璃转身回房,等到脚步声消失,绣枝才抬起了头,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绣锦端着姜汤从小厨房里一出来就看到了绣枝,她顿住了脚步,问:“怎么了?”
绣枝猛然回神,看到绣锦手里的姜汤,摆了摆手:“公主休息了,让人不要去打扰,姜汤还是一会送吧。”
绣锦嗯了一声,神情还是有些担忧:“公主不要着凉了才好。”
绣枝没有接话,她看着寝殿的方向,总觉得公主有些不一样了。
……
夏璃回到房里,就看到寝殿外室的屏风处站着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
听到脚步声才慢慢的转过了身。
迎上那双清冷的眸时,夏璃心里的情绪有些奇怪,他们什么时候来往这么密切了?
想归想,她还是迅速的关上了寝殿的门。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慢慢的走过去,似乎是有些口渴,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秋夜离看着她这么一串自然而然的动作,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昨晚她趴在自己肩头哭泣的画面。
眸色深了深,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手帕叠的整齐,四四方方的,夏璃的目光却被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吸引住了。
“这是我的内侍昨晚在太液池的捡到的。”
闻言,夏璃敛住自己心底的情绪,眸光一深,她接过手帕,果然在底下的一角看到了一个澜字。
这是纯阳落下的。
她原本有了计划要查出自己宫里的那个内鬼,现在她突然改了主意。
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地往上翘了翘,夏璃并不知道她眉眼飞扬的时候,会让旁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扯下她的面纱,一探究竟。
秋夜离的眼神暗了暗,随即他转过身:“走了。”
夏璃嗯了声,她慢慢的捏紧手中的帕子,似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以后这样的事情叫暗卫过来就好。”
秋夜离没有转身,清清冷冷的嗯了声后,就从窗子离开了。
暗色的衣衫掠过窗外,很快无影无踪。
夏璃走过去关上窗子,然后轻轻的击了下掌。
须臾,流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屋里:“主子。”
……
这个时节,暮色总是很快降临。
白日里长公主的落水事件,最终在张贵妃的求情下,皇帝命二公主面壁思过,一众宫妃各罚三月俸禄收场。
然而,夜里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的是,二公主将合欢宫闹了个鸡飞狗跳,因为她丢了东西。
确切来说,也不是她丢的。
彼时,那个面容清贵的男子就静静地站在殿内,看着屏风外头的纯阳脸色难看的吩咐宫人挖地三尺的去找。
宫人们叫苦不迭。
偏偏,这位公主又没说丢的这个帕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张贵妃从皇帝那里回来,精致的妆容上难掩疲惫。
一进宫门,就看到阖宫上下的宫人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纯阳。”
——
夏璃坐在美人塌上,静静地听着流朱禀报。
“主子,您猜的没错,合欢宫四周遍布暗卫,属下不敢靠的太近。”
夏璃就轻幽幽的笑了一声,抬起手腕,她缓慢的喝了一口茶,才道:“贵妃娘娘的到底是贵妃娘娘。”
一番话说的尽是嘲讽,流朱不敢置评。
过了片刻,不知是不是着了凉,夏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她摆了摆手。
流朱悄无声的退了下去。
“绣锦。”她微微扬了声音。
很快,绣锦和绣枝两个婢子就端着茶盅推门进来。
姜茶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
陡然间闻见,夏璃觉得还挺好闻的。
两人走近,就听见夏璃又咳嗽了两声,绣锦和绣枝的脸色立刻变的担忧起来:“公主定是着凉了。”
“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夏璃招了招手,开口的同时,一方手帕从她袖口落了出来,隐约看见一角上若有似无的一个澜字。
“这些事情就让外面的宫人去就好了。”她边说,边漫不经心的拾起了帕子。
这一幕两个婢子看在眼里,连同刚刚进屋的顾嬷嬷也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