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激动而紧张的而夜晚终于来临了。
柞树林。
今晚的星星依旧狡黠,月亮依然皎洁。月光透过树冠,落下一片摇曳的投影。风过处,那投影像是抽象的精灵,来回的晃动着,扭曲着。
我们师兄弟三人和王所长、镇长以及几个干警隐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鬼一口的出现。
此时,正是夜里阴阳交接的极阴时分——丑时。
牛大拿小声的说,老战,那鬼一口已经丢了丧门钉和胸前镜,她还敢来吗?
老战道,看她满身的怨气,不发泄出来誓不罢休。
马小辫插话道:胸前镜能幻化人影,迷惑心智;丧门钉能噬人魂魄,令神鬼色变;那么她头上的三盏灯,还有什么作用呢?
老战略一沉思道,只要灯火不灭,她就肉身不灭。
牛大拿讶然道竟有这事?那他的灯里烧油吗?
老战哭笑不得,烧什么油?只要怨念不灭,灯火就不灭。
牛大拿哦了一声道,那让她没有怨念不就行了吗?
老战叹了一口气道,难哪,鬼一口,千年难遇。只因为是生前的怨念极大,死后三魂不离,七魄攒聚,善念远离,恶毒心起,说白了,只为报复仇视而存在。
马小辫说道,你说这东西是来自小日本的?
我插嘴道,中华五千年泱泱大国,磊落光明,正气浩然,大道堂堂,如何出的这等鬼祟?历史上记载,也只有在小日本才出现过这等肮脏之物。
牛大拿白了我一眼问道,那这东西怎么跑到咱国家来了?
老战摇摇头道,几千年的历史,谁说的清是哪朝哪代留下来的怨症。
正在说话间,我挎包里手里的莫不斩忽然铮铮有声,剧烈的颤动起来。老战小声道:“别出声,来了!”
话音未落,就远远地看见树林深处,一团红色的火光由远而近的走了过来,不错,那正是被人们称作灯笼鬼的鬼一口。
这些人都已见识过她的厉害,禁不住有些悚然。我之前吃了这家伙的亏,刚要跳出来,老战摁住了我的肩膀说,这家伙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了得,还是我来。
说话间,老战从我手里接过莫不斩,就挡住了鬼一口的去路。鬼一口依然面无表情,惨白的脸上,像涂了厚厚的底粉。那头上的三盏灯,依然是两明一暗。明者大炽,暗者欲熄。
鬼一口的手里竟然又拎着两个稻草人,依然拎着一把锤子。
老战冷笑着,用剑指着鬼一口道,作恶多端,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鬼一口忽然冷哼了一声。这是我见到她以来,听到的第一声声音,尽管前晚与她连连交手,也没能使她发出半点声来。
听老战说完,鬼一口又是一声冷笑,嘴里竟然起奇怪的咒语来,接着手一抖,一具稻草人便向老战甩了过来,那老战身体一侧,刚刚躲过,那具稻草人落地之后竟忽然站了起来,瞬时间便长成了一人来高,五官端正,相貌清晰,只是目光有些呆滞,行动略有迟缓。不过,头虽然是人头,但是身体却仍然是草扎的。样子甚是诡异。
镇长吃惊的说道,这不是邻村的张青山吗?这这………
此时的张青山,手里不知何时早多了一柄锤子,冷冷的向老战走来。
老战叹了一口气道,无心则不悟。执着与怨,纠结于恨。怨消恨灭,来去尘土。莫怨,莫怪。
这时那个张青山虽然呆滞,但仍然目露杀机,操着锤子向老战砸来!
我怕大老战有失,毕竟他之前为金德招魂的时候伤了元气,于是便一跃而出,一个侧踢,正踹在稻草人的膝盖上。只听稻草人用草扎成的腿闷闷的咯嘣了一声,却依旧向老战砸去!
老战不慌不忙冲我道,你下手有些重了,这人的**怕要受些罪了。
我一愣说,怎么,和**还有关系?
马小辫和牛大拿一见我出手了,当下也从树后闪将出来,站到了老战的身边。
这时那张青山挥舞着锤子已经到了老战的面前,老战大吼一声,心神已失,李代桃僵!命里有劫,莫怪邪狂!
说完,老战手中忽然飞出一粒黑色的东西,噗地一声正打在张青山的胸前,并深深的嵌了进去。我看得仔细,这不是别的,正是之前的那枚死玊。
张青山忽然浑身一震哆嗦,片刻之后竟然有鲜血从死玊处缓缓流出。紧接着,张青山忽然扔掉锤子,径自走到老战的身边,默默地站到那里,垂首侍立,目光虽然还是迷离,但是已经没有了杀机,相反迷茫的眼里倒多了一丝柔和。
鬼一口呜哇的叫了一声,顿时把手里的另一个稻草人刺啦一声撕裂开来。老战叹息道,徒增罪业,是不可赎。
说完,老战脚下一紧,便要趋上前去,这时,我连忙走上前去拦住老战道:让我来对付她。其实,我的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是的,前晚竟然两个照面不到,自己就中了招,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老战看着我说,还是算了,这个家伙太厉害,还是我来吧。
老战知道这鬼一口的本事就像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是胸前镜,而是丧门钉,三就是头顶的三盏灯。只要灯不灭,她的肉身就不灭。
所以,老战一上来就要挑了她头上的灯!
可是,老战还没走到跟前,鬼一口早已远远的飘了出去,像一片落叶,更像一片水上的浮萍,轻盈的又像一阵烟雾。老战几乎连衣角也没摸着。老战怔了一怔,冷哼一声,脚步横移,也追了过去。可是追到眼前,那鬼一口又远远地滑开了。却不愠不怒,掏出几张符,在几棵柞树上依次贴上。终于,当最后一张符贴好后,一个北斗七星阵也就布好了。
这时,那鬼一口才发觉异样,因为她再怎么漂移,也始终突不破那七星阵的禁锢。鬼一口这才有些惊慌起来,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叫声,那头上的其中一盏灯顿时明亮了许多,老战在外围说道,那盏最亮的灯就是她的仇恨之灯,它的亮度跟着她的仇恨成正比。
可是,即便是这样,鬼一口的移动速度还是我们所不能及的,那鬼一口已经化成了厉鬼,有了御风而行的几百年的道行,所以,我们一时之间竟无法将其制服。
这时,老战忽然止住脚步,从挎包里取出丧门钉,夹在指尖,冷冷地说道,丧门钉在此,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打散你的魂魄!
那鬼一口也不说话,忽然竟取下自己头上的那盏感情灯,忽地扔了出去,正扔在老战布好的七星阵符上,顿时,那张符咒便冒起了阵阵青烟。老战一见不好,啪的一声就甩出了丧门钉,可是,那丧门钉不只是什么缘故,竟然黏在老战手里不下来,这倒令我们惊讶不已。
老战在外面说道,这丧门钉在鬼一口的手里不知已经几百年了,想必早有了共鸣,今日你让它欺主,它如何敢当?是的,这丧门钉固然歹毒,但是它毕竟跟随了主人几百年,如今让它反水,它还是有些迟疑。这也是老战现在还不能驾驭它的原因。
老战冷哼一声,将丧门钉放进挎包,稍微一停顿,接着忽然走出了一种奇怪的步伐: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是一步也。次复前右足,次前左足,以右足从左足并,是二步也。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是三步也。老战双腿弯曲,身体前倾,加之步履蹒跚,似老态龙钟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