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我爹来了。我心一慌,急忙松开老马的手,可是又怕老马趁机揍我,慌忙跳出圈外。不过,老马倒没有再难为我,却走到我爹面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马啊,先别叹气,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老爹问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这时,马兰香拎过来两只马扎,让我爹和他爹坐了,自己又跑到鸡窝前焦急的喊着马小辫的名字。
“马小辫刚到家,浑身上下都是血渍,我让他洗手,可是他一拧开水管,看到那哗哗的流水,竟然像是见到鬼一样,吓得在院子里乱窜,几个人都拉不住,嚎叫着像是狼叫一样难听,最后竟然一头钻进了鸡窝,再叫也不出来,唉……”说到这里,老马禁不住老泪纵横。
我爹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道:“难道是他们斩杀了狐狸精,遭到了报应?“
我不禁浑身一哆嗦,因为斩杀狐狸精也有我参与其中啊。
我忽然想起五柳山的凌风萧来,他不是说了吗,因果报应,天理昭彰。如果真的是遭到了报应,那么,找凌风萧来试试,或许可以助马小辫逃过一劫。
“要不找凌风萧来试试?“我嗫嚅着说。
“谁?凌风萧是谁?”老马急切的问。
“哦,就是五柳观的那个道长!”
“不学无术,骗吃骗喝,装神弄鬼说的就是那种人,三十多岁,年轻少壮的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当起牛鼻子老道,这种人一看就是好吃懒做之徒,找他试试,那还不如等死!”老马一脸不屑,把凌风萧浑身上下贬损了一个透彻。
“老马哥,话不能说的太满,那个道士我也见过几次,性情温和纯笃,眼睛里却深邃无涯,此人必有一些本事,说的难听点,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未尝不可!”我老爹年轻时曾出去拜师学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说出来的话,老马不敢不从。
我爹指着我说:“你快去请五道柳,他若能治自然就来,不来也就算了,不要勉强人家,毕竟个人能力有大小。还有,他要是来不了,我们就拆鸡窝,把小辫送到县医院救治。”
我爹向来是临阵不乱,有条不紊。
我刚出门,牛大拿正好骑着摩托车过来,他也知道马小辫出事了。
“快带着我,去找凌风萧!”
我跳上摩托车后座,牛大拿也不多问,一轰油门,那辆250便嗡嗡地向五道观冲去。
五道观门外,凌风萧戴着一顶草帽,正蹲在地里侍他的菜畦子,见到我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师傅,马小辫回到家不一会儿,就生病了,钻在鸡窝里不出来,请您快去看看吧!”我觉得这几句话很是谦卑,并且把凌风萧放到了一定的高度。
凌风萧头也不抬,依旧在侍弄着他的畦子:“生病要找医生,我能帮上什么忙?”
牛大拿近前几步,讨好的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师傅,他那病我看不是疾病,倒像是中了邪,要是疾病的话,老马是医生能看不出来吗?你身为道门弟子,职责正是驱妖拿邪,固道匡义,而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为何推三阻四?难道道门中人面对险恶无动于衷们的作风吗?”
凌风萧忽然抬头看了看牛大拿,笑道:“伶牙俐齿,不过还算中听,好,我就陪你们下山一趟。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捉妖拿邪没问题,可是真要是疾病恐怕还得找医生。”
凌风萧站起来走到地头,跺了跺脚上的泥土,对我们说:“你们先回去,我去道观一下,拿一些东西!”
牛大拿赶紧说:“师傅,我们等你,坐车吧,这样快一点!”
凌风萧笑笑,冲我们摆手道:“算了吧,那东西我坐不习惯,还是你们先走,我紧随其后!”
说完话,凌风萧就径直回到了道观。无奈,我和牛大拿只得先行一步。
四五里的路程,一晃而过。我们进到马小辫家,老马急切地迎上来问:“咋,那牛鼻子老道不肯来?”
我还没有说话,身后便传开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呵呵,谁说牛鼻子老道不来?”
我和牛大拿回头,不禁讶然,因为发出大笑的正是背着背包的凌风萧!我看看牛大拿,他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五六里地的路程,骑摩托车不过七八分钟,可是步行,至少也得半拉小时吧,而凌风萧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里赶到的,真是不可思议。
老马老脸一红,讪讪道:“哦,凌师傅,快屋里坐,先喝杯茶!”
凌风萧手一摆道:“不妨,我先看看马小辫的情况。”
凌风萧蹲下身,朝着鸡窝里的马小辫说道:“马小辫,我是凌风萧,你感觉怎么样?”忽然,马小辫在鸡窝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像是狂躁至极。
围观的人们顿时开始起哄:“这家伙一定是中了邪,我们倒要看看这个道士是怎么驱邪的!”
“呵呵,别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八成是来诳钱的吧!”
凌风萧站起来从瓮里舀来一瓢水,朝着马小辫泼去,马小辫立即发出一阵恐惧的哀嚎,整个人在鸡窝里滚来爬去,差点把整个鸡窝都掀翻了,像是极为害怕。
老马一脸焦急:“凌师傅,这到底是不是中邪了!”
凌风萧站起来脸色微沉:“马小辫不是中邪,是病了!”
老马一怔说:“病了?不会吧,我是医生,要是病的话我早看出来了!”
我爹走上来问:“凌师傅,小辫这得的是什么病?”
“狂犬病!”
“啊!”
围观的人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吃惊的惊呼。
是的,狂犬病到现在还是世界医学上的一道难题,患了此病的人们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也就是说一旦感染了狂犬病,那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老马是医生,这道理他自然知道。
老马的身体晃了几晃,脸上抑制不住的爬满悲伤。
我爹走过来,想安慰老马几句,可是实在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小辫怎么会得这种病呢?没记得他挨过狗咬啊!”
凌风萧忽然插话道:“他昨天就挨过!”
我接过话茬说:“可是他昨天挨得是狐狸咬的啊!”
老马叹口气道:“狐狸、猫、狗都属于啮齿类动物,都能感染狂犬病……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竟然没有潜伏期……”
“被红狐狸用法术召唤出来的狐狸群,个个神志丧失,其实就等于是一群疯狐狸,它们身上携带的菌恐怕逼普通的疯狗还要厉害几十倍。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病也不意外。”凌风宵说完,便开始从身上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我爹叹了一口气,随意地问道:“凌师傅,这种病恐怕你也没有法子吧……”
“试试吧,不敢说百分百,不过也有九成的把握!”凌风萧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五根香,又逃出一沓黄纸,对老吗说道:“老马,麻烦你把围观的这些乡亲们都送走,不然会有麻烦!”
老马正蹲在地上,抱着头,泪水涟涟的样子。一听此话,豁然起身,惊讶的看着凌风萧,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激动,“你,你真能就救我儿子?”
凌风萧严肃地点了点头:“请把这些围观的乡亲们疏散,不然恐怕要碍妨他们了!”
老马急忙转过身对围观的乡亲们作揖道:“大家请回吧,凌师傅说了,他要做法救我家小儿,你们在这里不太方便……”
围观的人群里立即便传出一阵嗤之以鼻的声音,“装神弄鬼,看吧,怕我们揭穿,这是要遮人耳目!”
“切,真金不怕火炼,真本事不怕人看,既然不让我们看,那自然是见不得人的!”
“现在是什么时代?还道士,你本事再大,崩你一枪还不死?真是笑话!”
老马无奈地朝着凌风萧摊了摊手,示意这些乡亲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爹一见有些愠意,刚想上前劝退,凌风萧却一把拉住我爹,摇摇头说:“算了,他们既然要看,那就也让他们开开眼,不过,要是有危险了,大家可得快点跑,真要是伤了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到最后,凌风萧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知道它看似是对我老爹说的,其实是在提醒那些围观的乡亲们。
那些乡亲们一见凌风萧不再驱赶他们,便也静止下来不再喧哗,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帅气的道士是如何治疗医学顽疾狂犬病的。
此时,在凌风萧的授意下,老马和我爹从屋里抬出一张桌子,上面铺上布巾,又从土地爷神像前拿过一盏香炉,于是,这简单的道台就算是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