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张远每天都在痛苦和甜蜜中度过,就在张远觉得自己忍不住的时候,成功来的猝不及防,张远的公司说盈利就盈利了,张远有了钱,钱刚够付首付,张远一天都没有耽搁,立马就先去贷款买了一套房。张远等不住了,他要他的小人儿。
婚后,他的小人儿直接投入到了保养张远身体的战斗中去了。每天变着花样做,各种营养粥,养生汤,结果就是导致张远用不完的精力,除了工作就是赖在家里,只要他的小人儿休息,张远就各种理由不去公司,他的小人儿就那么惯着他,让他怎么也舍不得他的小人儿伤心。这甜甜酸酸的山楂糕就是他的小人儿特意学的,从网上看了后,自己先试着做了,不太理想,就去科里跟老师学。学会后,每年山楂上市后,他的小人儿都会做给他吃。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吃,他的小人儿就坐在他的对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里的爱恋总是让张远无心口中的美食,总是心猿意马的吞两口,就急着去吃他的小人儿。张远的眼前似乎小人儿就温柔的站在那里,柔声低语。张远不禁低声叫:“兰兰,兰兰。”
苏冬生手中的汤勺啪嗒一声掉了,惊醒了沉醉在往事中的张远。张远看一眼苏家人,低声说:“对不起,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
张远起身匆忙上楼,步履匆忙慌乱。
张远的身后,苏家父母已是泪流满面,女儿是这个家的痛,那乖巧可爱懂事的女儿命不好。原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道香消玉损。苏家人自己不敢提女儿,女儿却又无处不在,时时提醒他们,让他们心痛。苏冬生低声抽噎,泪水模糊了双眼。苏冬生对姐姐的感情甚至超过了父母,苏冬生忘不了跟在姐姐姐夫屁股后面的那些日子,姐夫有好东西从来都是给姐姐,姐姐的好东西最终都给了苏冬生。苏冬生忘不了三个人漫山遍野的撒欢,采野花、套麻雀、烤洋芋,自己糊的一脸黢黑,姐姐漂亮的小脸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姐夫细心的为姐姐轻轻擦着小脸,自己却嘻嘻哈哈凑过去,站在姐姐身边,嘴里说着:“远哥哥,我也要擦。”
姐姐笑着让开,脆生生的说:“来,姐姐给你擦。”
远哥哥黑着脸说:“兰兰,远哥哥擦。”
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的姐姐和远哥哥给了自己无尽的宠爱,让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光的快乐怎么也享受不完。可是如今,那个疼爱自己的姐姐走了,那个宠爱自己和姐姐的远哥哥变的好吓人。自己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远哥哥如今这副模样让人心痛。苏冬生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看见父母的模样,心里难受,苏冬生急忙起身说:“我去看看姐夫。”
苏冬生上楼,尽量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苏冬生突然心生怯意,苏冬生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今颓废的姐夫,站在门外,苏冬生似乎能听见姐夫清浅的呼吸声,似乎能看见姐夫泪流满面的脸,似乎能感觉到姐夫那撕心裂肺的痛。苏冬生静静的站在门外,泪水模糊了双眼。苏冬生靠在墙上,仰起头,不想让泪水流下。苏冬生尽力睁大眼睛,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风景,山上的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空气里少了凌冽刺骨,阳光灿烂,天蓝的让人不适应。苏冬生的目光穿过玻璃窗,透过泪眼看世界,心中无比哀伤。许久,苏冬生慢慢离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房间里,张远痛苦的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小人儿枕过的枕头,深情的亲吻,慢慢低语:“兰兰,为什么?你为什么撇下远哥哥。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为什么?兰兰,兰兰。”
张远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是谁说的时间是疗伤的唯一良药?自己的伤为什么越来越重,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张远清楚自己破败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在那个失去他的小人儿的夜晚,张远的心就死了,他害怕这孤独冷漠的人世间,没有了他的小人儿,这世界没有一丝一毫值得张远留恋的地方。张远已经坚持了四年,如今他一天也不想坚持了,他要去找他的小人儿。张远看着淡绿色的碎花枕头,轻轻亲吻着。张远记得,这套床上用品是他的小人儿拉着他去商场买的。小人儿挽着他,高大的张远更喜欢用自己长长的手臂搂着他的小人儿,小人儿长大后也没有太高,娇小玲珑,纤细有致,走在自己身边更显得精致娇小。小人儿笑着说:“远哥哥,家里的房子盖好了,三层楼呢,昨天我爸打电话说,特别漂亮,高兴的不得了。我爸说让我们挑一间。远哥哥,你喜欢那一间?”
“兰兰喜欢哪一间?”
“二楼好吗?到时候,我和远哥哥坐在屋子里,就可以看到山上的风景,冬天可以看见连绵不绝的雪上,在阳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芒;夏天可以看见荒凉中生命的绿色,一望无际。想想都是美好的。好不好,远哥哥?”
“好,只要兰兰喜欢。”
“我要去买床上用品,把房间布置的漂漂亮亮。”
张远宠溺的说:“急什么?家具还没买呢。”
“哦,对了,远哥哥,爸妈说家具他们自己买。”
张远疑惑的看着他的小人儿,他的小人儿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说:“远哥哥挣钱好辛苦,我不要大手大脚的花,我要留着自己慢慢花,远哥哥挣的钱是给兰兰花的。”
张远宠溺的看着他的小人儿说:“用不了多少钱,你的远哥哥已经挣了很多钱,兰兰放心花。”
“我问过了,装修要不少钱,还有家具,爸妈说新房子旧家具不好看,要全部换新的。我算了一下,下来要十几万呢。远哥哥已经给了盖楼的钱,等这边弄好了,远哥哥家的老房子也要给冬生盖成楼,那也要不少钱。远哥哥,我舍不得。远哥哥那么辛苦的挣钱,我心疼。”
张远笑了,用手握住小人儿的小手,另一只手臂把他的小人儿揽进怀里,柔声说:“之前我答应了爸妈。”
他的小人儿狡黠的一笑说:“我又没说不给,昨天我说远哥哥最近看了一个新项目,需要很多钱去做投资,已经申请银行贷款了,不知道银行能不能批下来?我爸妈一听,就说手里还有钱,装修和家具他们自己掏钱,远哥哥的事业重要,还一个劲的问我,家里有钱,要不先紧着远哥哥用。我大方的替远哥哥拒绝了,我说那几个钱也帮不了什么,让他们把新楼整好就行了。等远哥哥挣了钱,他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他的小人儿说完傲娇的看着张远,大眼睛湿漉漉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张远宠溺的摸摸小人儿的头说:“调皮,随你,兰兰说什么就是什么。兰兰怎么知道远哥哥要投资做项目?”
“远哥哥最近忙的很,回到家也不闲着,电话不断,我听到的呗。我聪明吧?”
“我的兰兰最聪明了。”
“远哥哥,你看,这套好看吗?”
张远光顾着和他的小人儿说话,根本没看商品。他的小人儿却一直在用心的看。小人儿说完,张远顺着小人儿的手看过去,淡绿色的碎花,清清雅雅的,看上去很舒服。小人儿说:“远哥哥,这是今年流行的波西米亚风格,我最喜欢了。好看吗?”
张远认真的看看说:“嗯,很漂亮,清爽的很。”
其实张远更喜欢大红色的床上用品。张远记得结婚的那一天,朦胧的灯光下,他的小人儿娇羞的坐在大红色喜气的床上,他抱着她,轻柔的替她脱掉新嫁衣,让他的小人儿躺在床上。那一刻,他的小人儿美得让人窒息,美丽动人的雪白的身体,玲珑有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在大床上,妖娆妩媚。张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自己有多激动,那美丽的时刻一直萦绕在张远的脑海里。张远看着眼前波西米亚风格的床上用品,脑子里全是他的小人儿躺在大红色床上的模样。张远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他的小人儿。小人儿兴高采烈的买了那套,挽着张远走出商场。
张远想起这事,心中的痛苦似乎又加剧了。张远就这样伤心痛苦的躺在床上,眼前都是他的小人儿的身影,小人儿笑了,小人儿哭了,小人儿娇柔的模样,小人儿调皮的模样。在无尽的思念中,身体极差的张远又沉沉睡去。
最近这段日子,张远的精力越来越差,每天都是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不管是睡着还是清醒,张远的脑子里、眼前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他的小人儿。住在山上有四天了,苏母每天换着花样做饭,想给张远好好补补。张远身体的实际情况比看上去更差,仅凭几顿饭哪里能补得回来,张远心里清楚,但他不想让苏家父母知道,他只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好好回忆他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