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击物,不得不止,一出击,就要功成。
无论做事还是做人都应如此,尤其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更应如此。
杀手是指那些旨在杀人的人,他们不一定是雇佣组织的杀手,也可以是能杀人的人。
天荒城,江别鹤院落。
十大恶人之意江别鹤,此时在屋内修行,一柄寒剑悬浮在身前,手指微动,寒剑之上,丝丝精纯剑气朝江别鹤体内涌去,然后经过周天运行,再次转入剑身之内。
吞吐剑气之间,从窗外射来一枚玉符。
随后,江别鹤从床上站起,身披鹤氅,腰间悬一灰色玉带,踩一双黑色靴子,身体一晃,直接冲出屋内。
“黑铁,跟我一起出去,今夜,要杀人!”江别鹤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寒意甚至比这寒冬腊月温度还要冷。
一声迸射而出,从黑暗之中,出现一道影子,在雪地之上,显得极为悠长。
“杀谁?主人。”黑铁是江别鹤的一只狗,只要主人的话,他都会听从,都会执行。
只要是主人所说,那就是对的,自己的命都是主人给的,为主人效劳,那是自然而然理当遵行之事。
“杀叶枫!”江别鹤一飞冲天,依然是飞剑悬浮在脚上,朝远处飞去。
黑铁紧随其后,心情一顿,随即澎湃无比,任由漫天鹅毛大雪落在自己黑色披风之上。
远处鹤氅之下主人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决绝。
黑铁绝对不会忘记叶枫这个名字。
那是自己在天荒城存在那么多年,第二次失利。
第一次是去渡江韦陀要乐不思蜀酒水,却被那老和尚羞辱不给,这是第一次失利。
斩杀叶枫,被叶枫在幽罗城逃离,这是第二次失利。
为此,他恼恨许久,这是他的心伤,没想到主人再次找到叶枫,这次主人让自己前去,定然是要打破自己心中的魔咒。
这些年,自己如果不是叶枫那魔障在心中作祟,早已经突破洞虚后期,而不是现在的洞虚中期修为。
黑铁眼神闪烁一丝寒光,他想起另外一个人来,玲玲。
当初花婆婆被叶枫斩杀,只留下徒弟玲玲。
这玲玲对叶枫同样是恨之入骨,所以这次斩杀叶枫,怎么能少得了她?
于是他立刻抛出一枚玉符,传入江别鹤院子里面。
一人,曼妙身姿,一飞冲天,朝远处追去。
叶枫翻阅一座山后,忽然看见前方有一座河提。
江上之水,并未因寒冬腊月而结冰难行,它们依旧是风雨无阻,风雪不顾,浩浩汤汤朝前方游动。
只是江上一座茅草屋,宛如一叶孤舟,停靠在江心之中。
茅草屋内,灯火闪耀,一灯如豆。
只是那屋外,寒雪不立,总是悬浮在茅草屋三寸地方便立刻消融不见。
是佛光!佛光让寒雪消融。
叶枫忽然想起来一个人来,渡江韦陀,当初十二少带自己过来找寻的人。
一别两三年,不知道这老和尚如今可好。
既然从此间通过,恰好遇上这条江,看到这茅草屋,发现这如豆之灯,叶枫嘴角一笑,便踏水而行,不是凌波微波,却是轻功水上漂。
一人撑伞,一身袈裟,从茅草屋走出来一和尚,面带微笑,脸上皱纹如水波,微微一笑很温暖很和蔼。
“叶枫小友,没想到一别两三年,你我还能再见到,前些日子,十二少从此间也经过,只是物是人非,多少之事,全然成空。”
“大师别来无恙,叶枫今夜经过这里,也是缘分,既然是缘分,那边逗留片刻,叶枫还想品尝大师的乐不思蜀酒呢。”叶枫一脚踏上茅草屋高台,来到茅草屋前。
茅草屋之下,是一首船,固定在江心的木船。
虽然雪花不会飘落,但茅草屋上温度跟外面并没有任何差别。
叶枫直接跟渡江韦陀来到船舱之内。
船舱内,一个石桌上,正好放着一个酒杯,还有一盘花生米。
渡江韦陀刚才正在饮酒。
“大师,雪夜喝酒,真的是雅兴无比。”叶枫盘腿而坐,渡江韦陀却是随手一抚,桌子上出现两个新的酒杯。
分别跟叶枫和小黄倒满。
“这几年不见,叶枫小友的实力增长迅速,居然跟老朽平齐,而你身边的这只小猴子,也成了元婴后期,想来这两年,你们得了不少福源。”
说话之间,渡江韦陀已经端起酒杯,与叶枫喝起酒来。
一口酒水入肚,叶枫顿时感觉全身舒爽,全身毛孔都被舒张开来,达到一种身体与万物合二为一的状态,此时自己就是这天地,天地就是自己。
乐不思蜀最大功效,就是让自己灵魂感受天道,让身体与天地相通。
所以当年江别鹤才想跟老和尚讨要一杯酒,可惜老和尚硬是不给面子。
叶枫与老和尚渡江韦陀推杯换盏,两人不觉间喝得是酣畅淋漓,随即应渡江韦陀邀请,要下一盘棋。
“当初,十二少带你过来,让你跟我下棋,老和尚却是输给你,当时心中留下阴影,想去破掉你之前的旗子,不过发现,当初如果不是你的那枚棋子,我还真的无法参透我佛真谛,不然还要困在洞虚初期几十年。”
今夜寒江雪落,黑白棋子,直接落在棋盘之上。
两人临风而坐,江水之中,游鱼因为佛光普照,竟然是浮上水面,歪着脑袋,露出鱼嘴看着江心那茅草屋之上两位风雅之人。
叶枫和老和尚你一步,我一步,下的不亦乐乎。
一步走出,便是万种风景,便是万种杀机。
一枚棋子,是一位士兵,然而这纵横三百六十一枚,不是三百六十一个士兵,而是千军万马,是这天下万国。
每走一步,就是风云变幻,随着年龄增长,随着经验累积,叶枫此时不可同日而语,而老和尚渡江韦陀因为修为突破到洞虚后期,灵魂之力澎湃无比,对于围棋的大局观操纵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只是刹那间,一盘棋还未下完,并未分出胜负,江州之心,那茅草屋周围成百上千游鱼立刻如临大敌,直接闪避进入水中。
江心,荡起一层层波纹,本来这些波纹是独立的,可是扩散开来,迅速成了一体。
叶枫眼神微缩,“大师,看来今日咱们这一盘棋是下不完了。”
“哎,真是可惜了,罢了,也算是缘分使然吧,倘若今夜过来此劫,我们安然无恙,一定要把这盘棋下完。”
随后,渡江韦陀伸出自己枯老手掌,抚摸在一边蹲着看棋盘的小黄。
手掌摩擦,顿时一股温热传来。
两人随后站立起来。
远处,三道身影,远远站在江边。
其中一人身披鹤氅,手执寒剑;一人恭谨身体,站在那鹤氅之人身边,眼神比鹤氅之人眼神低一个等级,背微微佝偻,但是那一双手,寒铁如故;更有一人,身材曼妙,面若桃花,眼神流波转动,只是寒气十足,杀意泠然,她一身红色披风,婀娜身材紧紧包裹,玲珑多姿。
“老和尚,多年未见,别来无恙。”身披鹤氅的江别鹤冷声冷语,冷笑一声看向江心渡江韦陀。
“十大恶人江别鹤,这些年来,你居然是还没被我佛超度,今夜来老僧这里,所为何事?”渡江韦陀轻笑一声,语言虽然平淡,但是句句诛心。
“来此,是为杀人,杀一人,抑或杀两人!”寒剑竖立,悬浮胸前,江别鹤冷冷道,他一直都是冰冷冷态度,面色波澜不惊,宛如一块千年不变的树皮一般。
“那看佛祖愿不愿意让你杀人了。”渡江韦陀手中忽然浮现一根芦苇,这芦苇一甩,放在脚上,凭空一踏步,双脚立在江水之上,只是一个呼吸,人就出现在江边。
一苇渡江,渡江韦度独门绝技。
当然,这跟祖师达摩比起来,相差甚远。
故老相传,当年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便是三万里长河!
“大师,你这是争我的风头啊,黑铁,玲玲,江别鹤,呵呵,想来是取我人头是吧,没想到,你们当真是阴魂不散,我走两三年,你们就追了两三年,今日本来要离开这里,却又被你们撞上,不是是孽缘,还是孽缘。”
叶枫轻笑一声,从茅草屋上也只身飞来,肩膀上跟着小黄,一人一猴刹那之间,来到江边之上,和渡江韦陀站在一起,距离对面三人数十米之远。
“哼,当然是孽缘,叶枫,这几年来,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扒你皮、抽你筋。当初杀我师傅,废我修为,当日之仇,今日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身穿红色披风的玲玲咬牙切齿,看到叶枫宛如看到百世仇人似的,一身杀意,跃然寒夜之上。
那雪花还未飘零她身上,便被杀意击成水分。
看着几年不就越发水灵的玲玲,身材凹凸有致,前凸后翘,虽然是寒冬腊月,却是只批了一件披风,里面穿着亵衣,红色纱衣若隐若现,透出无尽诱惑,并有浅浅春色从胸口扑眼而来。
只是这一张冷脸,让人不敢有丝毫杂念,当然叶枫不会有杂念,任由玲玲如今多么妩媚,自己也不会心动,因为这女人当时不过少女,却心肠歹毒,一言不合便要杀人身体,灭人魂魄,手段毒辣无比。
“这是你咎由自取,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并未有任何仇怨,可你看上我小黄,便要取其猴脑,喂食你那小蛇。其后你那师傅花婆婆,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人,人命在你们看来是那么不堪,那么无足轻重,而如今杀掉花婆婆,你却如此不依不挠,难道杀别人可以,杀自己不行?当初不过是念你年纪不大,只是废掉你修为,如今看来,我当初的确是做错了那件事,想来这么多年,你又是杀了不少人,而你江别鹤,则是助纣为虐。”
叶枫呵斥玲玲后,话锋一转,转向那身披鹤氅,脸色冷淡的江别鹤身上去。
“你身为十大恶人,杀人放火的事迹我自然知道一点,但是你为了一己之私,见人家族宝物珍奇,便要夺取,杀人家族三百五十余口,而且不留活口,灵魂俱灭,单是这一点,你就该下地狱,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你,黑铁,助纣为虐,你就是他江别鹤一条狗,让你杀谁,你就杀谁,不问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只要他下命令,你就要杀人,你好不分好歹,不明是非,所以,你们三人都该死!”
叶枫一番话语,激愤无比,句句也是诛心。
黑铁玲玲在叶枫这一番话刺激下,都是眉头颤动,内心愤怒无比,唯独那江别鹤双眼如寒雪,冰冷无比,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如那魔鬼,冷酷无情,心中万般坚定。
叶枫不仅暗自一叹,这人灵魂修为很高深。
“主人,他是渡劫初期修为!”忽然一道声音从戒指之内传来。
叶枫心中泠然。
江别鹤却是开口道:“你们两个话总算是说完了,既然说完了,我就送你们归西,我的时间很珍贵,给你们说话的时间,依然是极大宽容,玲玲,黑铁,拖住叶枫,我先捏死这老秃驴,再好好折磨他!”
捏死,说的好轻松,捏死一只蚂蚁才用捏,江别鹤当真如此厉害?
渡劫初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