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里的药水,一滴不剩的全部送入了祁昊的身体里去。
祁昊翻着白眼,有些肥胖的身子渐渐的开始摇摇欲坠。
祁玉清朝他后腰上狠狠踹了一脚,轰的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扑倒。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白薇竟然感觉地面都震动了几下。
祁昊躺在地上像条死鱼。
祁玉清这才将他脖子上扎着的注射器拔了出来,顺便儿又在他后背上踩了两脚。
白薇之前后背撞到了桌腿上,此刻虽然仍旧隐隐作痛,可是看到这一幕,那股积压的怨气却已经消散了许多。
祁玉清似乎很喜欢蓝色的针织衫,白薇也挺喜欢,总觉得那种犹如蓝天大海般的颜色特别的适合他。
“谢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她对着他的针织衫道谢,此刻觉得特别的心安。
祁玉清对她的感谢却并不怎么感冒,薄唇轻启,单单就吐出一个字来。
“蠢。”
白薇被噎的无话可说。
是挺蠢的,既然迟早都要闹得不愉快,干嘛不打从一开始就拒绝呢。
可是,她这不是没能料到祁昊居然这么渣嘛。
好歹也是大家族的人,怎么能这点儿道德跟素质都没有呢。
白薇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糟糕,松散了的头发,沾了血的制服,还有掌心被割出来的深深伤口。
可她却仍旧是轻松而又乐观的,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压根并不怎么在意。
随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塞进掌心,白薇用脚尖指了指祁昊,“打算拿他怎么办?”
祁玉清看到她掌心间的那团纸巾瞬间就吸满了血,冷硬的脸色终究还是缓和了一些。
他一把将她受了伤的手掌拽了过去,将那团已经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纸巾扔掉。
果不其然,那些伤口不仅看起来就很深,而且还很乱,皮肉都往外翻开了。
可想而知,她当时得有多大的勇气,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维持住平静的假象。
之前白薇独自面对危险的时候,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心里面基本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可是现在,望着跟前的他,虽然不是曾经的任何一个,却和他们属于同一灵魂的他,说不出的委屈,一阵阵的涌上心头。
明知道,不论是他,亦或是他,都不太可能给予她微暖的怀抱,可是在这一刻,她的身边,就只有他啊……
她扑进他的怀里,紧闭着双眼,咬着唇~瓣,一声不吭,只是想抱抱他,抱紧他。
祁玉清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袭击,一时间不由得僵硬在原地。
两个人格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互通的,那一晚祁玉清对白薇做的事情,祁玉泽全都知道。
同样的,祁玉泽昨晚对白薇做的事情,祁玉清也同样知道。
思维相通,连带着,感情也会有所牵连。
僵硬了片刻,他蹙了蹙眉,终究还是缓慢的回应了她,轻轻地拥抱住她。
明明她的身上满是血迹,他却……一点儿也没觉得介意……
“谢谢。”白薇微微勾起唇角,语调轻轻。
祁玉清似乎有些不耐烦,动了动唇,仍旧只是吐出一个字来。
“蠢。”
“……嗯。”
白薇回到观察室的时候,手包扎好了,就连身上的制服也换成了全新的。
自然,还和祁玉泽一起吃了饭。
其实严格说起来,上半场还是祁玉清的,吃饭吃了没一会儿,祁玉清就换成了祁玉泽。
这一次的切换悄无声息,光看他的神色都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但是白薇感觉到了,灵魂碎片的替换。
沈明志和桑柔,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当中都发生了什么。
白薇一回来,沈明志就开口问了。
“祁先生回去了?”
“嗯,回去了。”
白薇看着屏幕回答。
屏幕里,祁玉泽正坐在钢琴前面静静的沉思。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坐那儿多久了?”
桑柔从杂志里抬起头来,“从午饭的时候就开始坐那儿了,到现在动都没动过呢。也不弹琴,就坐着发呆,真是有毛病。”
毛病?
白薇垂下眼眸,笑笑。
有毛病的恐怕是你们吧。
如果祁玉泽真的一直坐在那儿没动过的话,那么之前救了她的是谁?替她包扎伤口的是谁?陪她吃午餐的,又是谁?
“让你代班这么久不好意思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都交给我了。”
白薇笑着对桑柔说完,做到了屏幕跟前。
桑柔兴奋的将杂志合上,“昨天我就请了病假,今天怎么好意思又让你一个人辛苦呢?”
“是啊,正因为你昨天才身体不舒服,今天才更应该多休息休息啊,万一劳累过度,又身体不舒服了怎么办?”
白薇坐在转椅上转了个圈,转到沈明志的方向时,冲他笑了笑,“沈医生,你说呢?”
沈明志微笑着点了下头,“桑护理,既然白护理都这么说了,你就再多休息休息。”
“那沈医生呢?”桑柔眨着大眼睛问沈明志。
“我……”沈明志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待会儿还要参加一个会议,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发了。”
桑柔双眼一亮,“正好,我想到商场去买点东西,沈医生能稍我一段儿吗?”
沈明志笑道,“当然可以。”
白薇摇着手道,“去吧去吧,总之好好放松就对了。”
桑柔和沈明志一同走了,观察室里终于清静下来。
白薇趴在桌上,专注的看着屏幕。
屏幕里,已经在钢琴前面一动不动坐了好久的人,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
祁昊醒来的时候,恍若隔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他想动。
可是臃肿的身子却好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的费力。
眼珠异常迟钝的转动着,可他的大脑却转动得飞快。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昏迷之前,白薇正拿着一块碎玻璃抵在他的脖子上,紧跟着他的脖子上就传来刺痛的感觉。
祁昊的双眼瞬间睁大。
是她?!
那个贱人真的割了他的脖子?!
“醒了?”
冷漠的嗓音从身旁传来。
祁昊惊得一抖,眼珠子费力的转动过去。
祁玉清翘着腿,悠闲自在地坐在柔软舒适的皮质沙发上。
身上是手工定制的深蓝色西装,却让他传出了风流倜傥的味道。
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看似随意实则精致,无可挑剔的令人发指。
这下子,祁昊终于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