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苇抽出一支“雪莲王”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呼了出来。那种通透的感觉,真是神仙一般。
吴一苇烟瘾并不大,对香烟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他对本地生产的香烟情有独钟。
“雪莲王”香烟是XJ卷烟厂生产的雪莲系列的一种,档次不高。但烟瘾不大的吴一苇却就喜欢这个“雪莲王”。虽然他并不是没有能力抽更高档的香烟,作为人们常说的“官二代”,他的身边也不缺少各种高档的香烟。
可奇怪的是,他吴一苇就是喜欢这个档次不高的“雪莲王”。这恰恰也印证了他对女人的选择。他常对六六顺死党的兄弟们说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嘛,档次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看感觉。
而每次吴一苇说这句话的时候,六六顺死党的兄弟们都会戏谑地问:你说的这感觉我们觉得并不重要,关键是这感觉到底是属于心理学的范畴还是生理学的范畴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吴一苇是不屑直接回答的。
有时候被死党们逼急了,他也只是挠挠头笑笑说:要想知道这感觉到底属于心理范畴还是生理范畴,那要你们自己找几个女朋友试试。要知道,实践出真知。没有实践,你们说的感觉也永远是你们嘴上的感觉。嘿嘿……
吴一苇说完这些话,他对六六顺死党们的笑总是显得那么猥琐。
每次这样,吴一苇的头上就会挨上无情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定来自六六顺死党成员的老大赵英强。而六六顺死党组织里也只有老大赵英强敢动他吴一苇。一方面因为赵英强在众多死党中年龄最大。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主要原因,就是赵英强的父亲时任红柳河市的头儿。那时吴一苇的父亲还只是红柳河市农业局的局长而已。
赵英强的巴掌之后,也总会有一句话留给吴一苇:你小子就是流氓!
当然,吴一苇觉得老大赵英强说的还算客气。要说对他吴一苇泡女孩这件事评价最狠应该算是六六顺死党成员的老二凌风。
他小子哪里…哪里是什么流氓啊,他在我们学校就是一台美女收割机!
凌风说这句狠话,是在他们大三实习回来做毕业论文,六六顺死党们重新聚首一起出去潇洒。凌风那天高兴,啤酒搞得多了点儿。吴一苇知道,如果那天不是凌风喝得有点儿大,他凌风是不敢这样说他吴一苇的,就算他是六六顺死党的老二。
这以后,他吴一苇在学校留下了一片威名:美女收割机。
说起这个绰号,吴一苇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什么TM美女收割机?我堂堂吴一苇什么时间去主动收割过别人,都是她们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好吧?
这个我相信。这个我真心的相信。我们六六顺老五,这样帅气逼人的小伙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有倒追她们的可能?这是一苇如此多娇,引无数美女竞折腰。
每次吴一苇对此表示不满的时候,六六顺死党的老六李江就会出来为他吴一苇“撑腰补肾”。
对于李江的口才包括文才,吴一苇是从内心佩服的。他觉得李江当高中老师真心是有些屈才了,去给他老爸当市委秘书才真正的合适。听说他小子现在已经是校长助理,兼任学校办公室主任了。吴一苇这样想想,感觉也不错。
吴一苇灭了手中的烟,他用力拉开客房阳台的大窗帘。太阳已经落去,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西部的夏季夜晚来临的很晚,远处巍峨的雪峰隐隐约约依稀可见。近处雪松挺拔,晚风中青翠的松枝微微晃动。山上的天气真心是清爽怡人,与山下汗流浃背的酷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久没有和六六顺死党的兄弟们相聚了,心里还是很想念他们呢。吴一苇这样想着,心里就突然计划着什么时间,把其它五个家伙一起召集一下,好好的聚一聚。
“一苇,一苇,把包里的洗面奶给我递进来!”张美艳温柔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打断了吴一苇的沉思。
吴一苇从阳台的窗前跳过来,在张美艳那个小巧玲珑的包里翻了翻,找出那瓶洗面奶,把浴室的门打开一道缝,把洗面奶递了进去。
吴一苇把手伸了半天,光听见喷淋的水声哗哗地响,张美艳却一直没有拿洗面奶。他迟疑了一下,把头扭过来,一下看到了张美艳洁白的双脚。
吴一苇心里一震,心想:难道上面有“福利”?今天莫不是要来一个“双响炮”?
他眼光顺着张美艳的脚一路向上,那目光就像一双不安分的手,轻轻地滑过张美艳那撩人的每一寸肌肤。
修长的小腿,玉如意一样的膝盖,圆润的大腿,隆起的迷人小丘,光洁平滑的肚腹,饱满高耸的乳峰。张美艳竟是如此美艳地立在吴一苇的面前。
吴一苇有些尴尬,笑了笑正准备后退。张美艳一把将他拉进了浴室,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温顺地把头埋在吴一苇的胸前。
“人家又想你啦!”张美艳甜甜地轻语,紧紧拥抱着吴一苇,一只手轻软地抚摸着他宽大的胸膛。
“今天下午不是才……”吴一苇有些犹豫。
“难道你不行?”张美艳扬起美丽的脸庞,眼光挑衅地定定望着吴一苇说。
这话很刺激人啊。吴一苇心里想。就算我吴一苇****,也不能让你这个狐狸精把我瞧扁了。
这样一想,他立刻就来了感觉。
他不再犹豫。他一把将张美艳抱到喷淋下,任由温暖的水流冲刷着他们。
“你娶我吧!”张美艳在呢喃中娇喘着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吴一苇听到这话,突然就住了手,怔怔地看着双目迷离的张美艳。
“你说什么?”吴一苇轻声地问。
“你娶我吧。”张美艳两眼期待地盯着吴一苇。
吴一苇想说什么,这时在哗哗的喷淋水声中,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
“不要管它,可能是骚扰。”张美艳搂着吴一苇的脖子,把胸膛向上挺了挺。吴一苇会意地一笑,继续一把将张美艳美丽的胴体拥入怀中。
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停了,但没有十秒,又重新响了起来。
吴一苇抬起头,望了一眼外面,说:“不行,我去看看,说不定是那帮老家伙打来的。这帮老家伙就是事儿多。”
吴一苇说完,在张美艳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
他走到床边,随手拉了一条毛巾被,把私处围起来。
这是那种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吴一苇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打来的电话。他猜测可能又是那帮老艺术家找他有事,或者是他们那帮人中某人出了点什么事儿。
吴一苇轻轻拿起电话,他刚刚喂了一声,电话里立刻传出一个女子急促的声音。
“一苇,是你吗?我找你有急事,你能快点儿回市里一趟吗?……”
吴一苇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钱如月。他的眉头一蹙,一丝不快涌上心头。心想,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呀?
他立刻镇静了一下情绪,柔声说:“月儿,别闹啦。我在南山带老艺术家采风呢,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再说。”
吴一苇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快速挂断了电话。
吴一苇站起身准备回浴室,电话铃声急急地又响了起来。
他有些烦躁地拿起电话,电话那端声音有些哭腔,“一苇,我找你真的有事儿,我没有和你闹……”
张美艳这时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不悦地望着吴一苇。
吴一苇有些恼怒,他对着电话草草地应付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等我回去再说。”
他又一把挂断了电话。
吴一苇一脸的不快。他一下扯掉了身上的毛巾被,一丝不挂地把自己横在了双人大床上。
这时,那个让他讨厌的电话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吴一苇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电话大声吼道:“钱如月,你还有完没完啦……”
电话那端的声音更加厉声:“没有完,没有完!你爸爸昨天晚上被纪委的人带走了,于阿姨也被带走了……”
吴一苇有些火了,说:“钱如月,你没有病吧?你他妈胡说什么呀?……“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电话断了。
吴一苇觉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怎么可能?他看着怔愣着的张美艳,轻轻笑了笑。他感到自己笑得很勉强。
吴一苇指了指电话,对张美艳说:“她说我爸爸被纪委带走了,哈哈,你信吗?”
张美艳看着吴一苇,对着吴一苇轻轻地摇了摇头。
“被纪委带走了。被纪委带走了。”吴一苇喃喃自语了一阵。他心里越来越乱。他不相信这个事情,但又害怕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越想越有点儿坐立不安。
吴一苇拿起电话看了看,发现这个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他嘴里嘟哝着骂了一句。
他略一沉思,抬手拨通了钱如月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听。他不死心,有拨了两遍,情况还是一样。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吴一苇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和张美艳各自倒了一杯可乐。此刻他需要让自己静下来。
他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可乐,那刺激的感觉让他觉得清爽通透,“咯”,他不由得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一股气从胸口涌出,急速地穿过他的鼻腔,直冲到他的脑门。
看着一脸严肃的吴一苇,张美艳不敢出一丁点儿声响。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自顾自地呷着饮料。
吴一苇这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他仿佛一下从天际落回到了世间。
吴一苇看了看这一刻乖巧的张美艳,他随手帮她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红柳河新闻》。他看了下时间,这会儿正是中央台晚间新闻和省台新闻之后的红柳河电视台的本地新闻。他瞟了一眼,是今天上午召开的红柳河市委市政府与工商界人士座谈会。主题是献计献策,共谋红柳河改革发展的宏图伟业。吴一苇在新闻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却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这样的会议,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出现,他的父亲应该是要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的。
但是没有,他没有在新闻的任何一个画面中看到自己的父亲。
他想到了凌风。他觉得应该给凌风打个电话。
吴一苇拨通了凌风公司办公室的电话。
“老二,那么长时间也不给我一个电话。天天忙着数钱玩吧。哈哈”吴一苇觉得不能直接询问父亲母亲的事情。
凌风笑着说:“你小子以为现在挣钱那么容易啊,还天天数钱,那来的钱让我们数啊。不像你老五,天天吃饱了饭,怜香惜玉,到处播撒爱心。过得洒脱啊。”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洒脱,天天带着一帮老家伙到处采风,哪有香可怜玉可惜啊。不像你,不是开会就是陪领导吃饭。哎,对了,你们今天不是也参加了市里召开的一个什么会议了吗?”吴一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地问。
“噢,你是说的上午那个座谈会啊。别提了,听了一上午报告,又分组座谈了半天,会议结束连个饭政府也没有管,只是一人给了一瓶纯净水。”凌风有些抱怨地说。
吴一苇接过凌风的话说:“我这带老艺术家采风出来好多天了,也不知我家里那两个老革命怎么样了?对了,你们今天开会见我老爸了吧?没有给书记提提你的意见?哈哈“
电话那边凌风略一迟疑,马上接着道:”老爷子我当然见了。听完他老人家的报告,我们就分组讨论了。你家老爷子那是老革命,我们怎么敢乱提意见呢?你说是不是?嘿嘿。“
吴一苇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情况已经了然于心了。他和凌风又胡乱聊了一些六六顺死党的事情和其它人的状况,就草草地挂了电话。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再想想凌风矛盾的电话内容,吴一苇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这一刻,吴一苇再也没有了鱼水之欢的激情,他慌忙催促张美艳收拾东西。
张美艳看了看吴一苇的表情,疑惑地问:“现在?我们今晚就回红柳河吗?”
“是的,现在,就是现在。马上就走。”吴一苇边穿衣边说。张美艳还是第一次见吴一苇这样果断地决定一件事。。
山上的夜风格外地凉。吴一苇抬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雪峰。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两句话:红柳河的天要变了,他吴一苇生活的天也要塌了。
这两句话在吴一苇的脑际一闪而过。在夜风中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